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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章 賞賜深意

  郭宋喝了口茶,正想著怎么和現任家主劉尚東聊上兩句,這時他一眼瞥見劉尚東腰間竟然也掛了一塊于闐籽玉,心中便有了計較,微微笑道:“劉家主也喜歡玉?”

  劉尚東連忙欠身笑道:“殿下說得對,小人對玉很癡迷,癡迷了二十年,收集了無數的玉石,直到最近在《長安快報》上讀到品玉的專欄文章,我才知道自己居然沒有收藏過于闐籽玉,很遺憾啊!”

  郭宋沒有明說,品玉那個專欄就是他寫的文章,他笑了笑問道:“能否有榮幸參觀一下劉東主的玉藏品?”

  “殿下有此雅興,怎敢不從。”

  劉尚東迅速看了父親一眼,劉循向他使個眼色,意思是讓他拿出好東西來。

  劉尚東起身道:“殿下請!”

  他領著郭宋來到后宅一座單獨的大屋子前,劉循和獨孤立秋跟著后面邊走邊聊,兩人認識多年,獨孤立秋和劉家的關系很深,劉家是揚州首富,獨孤家族在揚州的生意離不開和劉家的合作。

  劉尚東開了兩扇鐵門,進入一間寬大的倉庫,倉庫里全是一排排木架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玉石,大的達數千斤,小的也有幾斤,雕刻得千姿百態。

  這時,郭宋在一座屏風前停住了腳步,這是一座四扇的青玉屏風,紫檀底座,上面陰刻著長安八景,郭宋認出了這扇屏風,是德宗李適的收藏品,為籌集軍費,這扇屏風也拿出去拍賣,他記得很清楚,這扇屏風被獨孤立秋的兄弟獨孤長秋以五萬貫錢的價格拍走了,沒想到最后卻落在了劉尚東手中。

  “這是長安一個朋友以五萬貫錢的價格轉給我,據說是從宮里流出來的。”

  郭宋點點頭,“還不錯!”

  他迅速瞥了一眼獨孤立秋,又繼續向前走去。

  郭宋很快便看完了劉尚東的收藏,坦率說,劉尚東的收藏品入不了郭宋的眼,他主要是收藏岫玉,還有獨山玉和藍田玉,還有一些瑪瑙,還有少量的昆侖玉,甚至還有大量的石英玉。

  “劉東主不是喜歡于闐籽玉嗎?怎么沒有看到?”郭宋笑問道。

  劉尚東連忙捧來一只盒子,在桌上打開,里面只有十幾塊籽玉,大小都如拳頭,而且是以青白玉居多,郭宋瞥了一眼他腰上形如牌子的白玉,居然這塊還是最好的。

  劉尚東有些尷尬的笑道:“主要是和田籽玉買不到,這些差不多都是一千貫錢一塊買的,收羅了整個長安的珠寶店,就這么多。”

  郭宋懷中摸出有一塊隨身把玩的紅皮籽玉,遞給笑道:“這塊不錯,送給你吧!”

  “這....這怎么行?我不能收殿下的東西。”

  嘴上客氣,劉尚東一入手就放不下了,那種脂白細膩,滑潤無比,以及艷麗的紅皮,他簡直都要入迷了。

  劉循臉一沉道:“尚東,還不感謝殿下賞賜美玉?”

  劉尚東連忙躬身感謝,郭宋呵呵一笑道:“不用多謝,時間差不多了,下次有時間再來拜訪。”

  劉氏父子恭恭敬敬將郭宋和獨孤立秋送出大門,望著他們馬車遠去,劉尚東有些狐疑道:“父親.......”

  劉循擺擺斷他的話,“這里不是說話之地,去書房再談!”

  父子二人來到劉尚東的外書房,劉循坐下道:“能看出這次晉王來訪的目的嗎?”

  劉尚東搖搖頭,“他始終沒有談到正事!”

  劉循嘆道:“他來拜訪劉府本身就是一種姿態,對劉府的垂青,一般正事不是他來談,而是獨孤立秋。”

  劉尚東連忙問道:“剛才父親和獨孤相國細談良久,談到正事了嗎?”

  劉循搖搖頭,“他只是說,晉王殿下很看重劉家,別的也沒有多說,但我估計晉王是想用我們的船了。”

  “那晉王賞賜我美玉,是不是也是想......”

  劉循冷笑一聲道:“那是你太小看他了,用一塊玉來和你交換船只嗎?他可沒這么下作,他是在籠絡你,參觀你的玉房,只是為了賞賜美玉給你時顯得更自然一點。”

  劉尚東默默點頭,他確實能感覺到郭宋對自己的籠絡,說到籠絡,他忽然想起一事,又問道:“父親,那園宅我們要不要申請購買?”

  劉循躊躇一下道:“你去打聽一下,如果張雷和李安確實都買了,那我們也申請!”

  兩輛馬車駛出安善坊,前面郭宋的馬車停了下來,一名隨車書童下車跑來道:“獨孤相國,殿下請你過去一敘。”

  獨孤立秋下了馬車,在小童的扶持下,上了郭宋的馬車。

  “殿下是為劉家之事找微臣?”獨孤立秋笑問道。

  “相國應該和劉家很熟悉吧!”

  郭宋笑道:“我看到了一幅青玉屏風,當年拍賣宮廷財物時,我記得是你兄弟長秋買走了,但最后又到了劉尚書手中。”

  獨孤立秋呵呵一笑,“我從前確實和劉循關系不錯,不過屏風之事我知道,就是我轉給劉尚東的,上次我們買劉家十艘大海船,那座屏風就作價五萬貫賣給他了,這個價格不貴,已經有商人愿意出八萬貫買那扇屏風,”

  “那扇屏風應該是當初貞懿皇后用的吧!”

  “不是!”

  獨孤立秋搖頭道:“如果是貞懿皇后用的,我就不會轉讓了,那是崔貴妃用的,底座上面有銘記,這個劉尚東是個玉癡,所以就轉給他了。”

  郭宋沉吟一下道:“其實我是想問一問相國,劉家有沒有可能出售一部分海船,比如百艘左右。”

  獨孤立秋微微笑道:“劉家是商人,在商言商,從來就沒有商人不肯賣東西的說法,只有價格到不到位的問題,如果殿下有讓劉家心動的東西,我覺得他們會賣的。”

  “相國所說心動的東西是指哪方面?”

  “具體我也不知,不過我可以和劉家談一談,我覺得劉家選擇長安,而沒有選擇越州或者杭州,就意味著他們不想把全部身家都押在海商上,他們應該也在觀察、選擇,卑職明后天再去套套口風。”

  郭宋點點頭又問道:“我感覺獨孤相國在發展工礦業上已經頗為得心應手了,那么相國應該知道,現在朝廷最大的不足是什么?”

  獨孤立秋沉思片刻道:“坦率地說,目前朝廷最大的不足就是錢不足,商業發展很快,各種大宗交易越來越多,市場上的錢數已經滿足不了。

  按道理,從唐初到現在,一共鑄造了近五千萬貫銅錢,但我估計市場是流通的銅錢最多兩千萬貫,還有三千萬貫銅錢到哪里去了?”

  “應該都在百姓手中吧!”

  郭宋微微笑道:“我幾個孩子都有儲錢罐,估計家家戶戶都一樣,或者大戶人家窖藏起來了,不過也無妨,可以用兌換金銀的方式,或者拍賣貴重財物,把銅錢置換出來一部分。”

  “其實卑職的意思是大量鑄造金銀錢,或者鑄造銀角子,巴蜀盛產金銀,,其次利用安西產的甜菜糖去粟特和大食換取黃金白銀,只要西方的金銀源源不斷輸入大唐,我們的銅錢不足的現狀就能大大改觀。”

  郭宋沉思良久道:“其實我考慮的是發行銀票,用庫存的大額黃金白銀作為擔保,由戶部發行相應的銀票,這種銀票在任何一地官府都能得到承認。”

  “銀票是什么?”獨孤立秋不解地問道。

  郭宋微微笑道:“就是柜坊的飛票,不過是由戶部發行,上面兌換的是白銀,天下通用,不限于某個柜坊。”

  “這樣啊!”

  獨孤立秋沉思片刻道:“就怕假冒銀票會出現。”

  “這個不難,第一是制定嚴刑峻法,敢仿制銀票者,全家滿門抄斬,其次是用特殊的紙張制作,除了少府寺能造,任何人都仿造不出來,造假自然就杜絕了。”

  “這倒是可行,省下了金銀流通的很多環節,不過卑職覺得銀角子很方便,應該大量鑄造。”

  郭宋點點頭,“這個建議可行,政事堂商量一下,拿出一個正式方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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