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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某乃魏延

  城墻上。

  守城的長沙郡卒望著城下緩緩逼近的軍陣,不少人握著兵刃的手微微顫抖著。

  他們中大半還是第一次上陣。

  “敵襲!!!”

  “當心投石!”

  瞭望塔上士卒凄厲的呼喊聲響起。

  無疑在城墻上所有人的心底都錘了一記重錘。

  敵軍進攻了!

  “蹲下!都蹲下!躲在女墻后!”

  城墻各處的兵卒在各自伍長的指揮下,盡力伏低了身子,默默祈禱投石不要砸中自己。

  “嘭!”

  一枚木桶撞擊在矛尖破碎開來,其中之物紛揚而出,散落一地。

  “木屑?”

  看著地上殘破的木桶和紛飛之物,胡亮皺著眉頭捧起一把快步走下城墻。

  “太守,江夏軍進攻了,拋石機拋過來的正如族弟所說,是木桶。”

  城門洞內,胡亮將木屑和木桶碎片放在了桌上。

  長沙太守張羨、長史桓階和一眾幕僚皆圍了過來。

  “只是木屑,沒有用火油浸過。”

  桓階撮起一小把,放在鼻口間聞了聞,望著眾人疑惑不已。

  “把木屑裝桶內投上城來何用,難不成他們沒有備足石彈?”

  有人不解道。

  “諸位可否記得胡校尉從弟,他盔甲上痕跡便是火烤所致,這木屑雖無大用,卻是極好的引燃之物。”

  張羨指著桌上的木屑看向眾人:“老夫猜測,江夏水軍先用木桶拋擲木屑,后以拋灑火油引燃,使我水軍艨沖迅速失火,李都尉一時不備,這才中了敵軍奸計,諸位覺得是否可能?”

  剛剛說完,便有人站了出來。

  “定是如此!看來今日他們還想故技重施,用此計讓城內像舟船那般失火,讓我軍自亂陣腳。”

  一位幕僚指著城墻角落里的幾堆沙袋,恭維道:“殊不知張太守早有防備,在城內各處都堆積著細沙,就是用來撲滅火油引發的失火。”

  眾人互相望了望,這或許是最合理的解釋。

  若真有人真能引來天雷,恐怕這天下就不會改朝換代了。

  人力怎能敵得了天威!

  “黃祖老兒奸計不過爾爾,真是癡心妄想!”

  “太守先見之明!”

  又是一陣馬屁拍來。

  張羨攤開雙手安撫眾人道:“諸位,我等既已洞悉江夏軍手段,還請諸君各安其位,臨湘城高墻厚,糧草充足,就算黃祖親自來,也未必攻的下……”

  “轟!”

  悶雷般的轟鳴在眾人頭頂炸響。

  有灰塵簌簌而落,落在眾人的官帽上。

  此時此刻,卻無一人取下官帽拍打。

  門洞內鴉雀無聲。

  張羨安撫眾人伸在半空中的手頓住了,臉色有些發白,顎下胡須微微抖動著。

  “太……太守勿憂,或……或是旱雷也說不準,史書中就有過記載……”

  “轟!”

  “轟!”

  “轟!”

  接二連三的巨響。

  讓正要安慰張羨的一名長沙府屬吏剩下的話語卡在了嗓子內。

  “我的腿!我的腿!”

  “二狗子,天雷打來了,還守什么守!快跑,保命要緊!”

  從城墻上涌下來無數四散奔逃的士卒。

  “都回來,臨陣脫逃是死罪……”

  不少官長老卒忍住心底的懼意奮力呼喊著。

  可與逃卒歇斯底里的慘叫聲相比,他們阻攔的聲音顯得那么有氣無力。

  “站住!都給我站住!不準逃!”

  城下,胡亮第一個反應過來,沖至門口攔住奔逃的士兵大吼。

  此刻他無比明白,不管城上是不是天雷,只要江夏軍進城,他這個領兵叛逃之人必死無疑。

  拔劍在手。

  “啊~”

  慘叫聲后,一名奔逃的士卒應聲倒地。

  “臨陣脫逃者,猶如此人!”

  胡亮牙根都快咬出血來,舉起帶血的闊劍,眼神兇厲瞪著眾逃卒:“都給本校尉回城墻上去!”

  潰兵們被嚇住了,停下腳步,畏畏縮縮不敢再逃。

  張羨和桓階對視一眼,心中騰起一絲希望。

  若是能震懾住這些逃卒,這城或許還有的守。

  “臨陣脫逃,格殺勿論,沒什么好說,爾等也想如他這般乎?”

  兩人快步走出門洞,來到眾士卒身前,指著地上的尸體道。

  看著往日熟悉的太守今日的兇殘模樣,士卒們猶豫著開始回頭。

  “胡校尉,本太守命你帶他們守住城墻!”

  張羨當即下令,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指望眼前此人了。

  “喏!末將定不辱……”

  “噗呲!”

  一根長矛穿喉而過。

  胡亮最后一個‘命’字卡在了喉嚨內,灼熱的鮮血噴了張羨和桓階一臉。

  兩位文士愣在當場,臉上驚懼交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太守,城墻之上處處是天雷,胡亮要我們回城墻受死,你也要和他一樣嗎?”

  長矛緩緩抽出,胡亮尸體倒下。

  一個身著長沙郡兵皮甲、略顯稚嫩的面孔出現在張羨眼前。

  “你……你是何人?”

  回過神來的桓階抬起顫抖的手,眼神憤恨盯著眼前的年輕士卒。

  他們最后的希望,就這么沒了……

  “某乃魏延,左司馬麾下親衛什第三伍伍長!”

  年輕士卒面無表情看了桓階一眼,拔出染血的長矛,任由殷紅的鮮血一滴一滴從紅櫻上落下。

  “大膽魏延,你敢脅迫府君,是要造反么?”

  門口站著的幾名太守府親衛反應過來,上前呵斥道。

  腰間戰刀還未抽出,潰卒之中已走出幾人,手持長槍頂在了眾親衛身前。

  “造反?呵!你們可知城下來的是江夏駐軍?太守聽信奸人之言,讓我等抵抗荊州王師,這才引來了天雷!你們為何不上城墻看看?”

  魏延冷笑一聲,槍指城墻之上道。

  聽聞此言。

  潰軍們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城上之事與我等何干?我等之職乃是護府君安危,魏延,快快放了府君。”

  領頭的親衛長大喝一聲。

  “那我等弟兄都該死之人乎?我等絕不答應!”

  魏延盯著幾名親衛狠戾道:“再上前一步,我保證張太守死在我等之前!”

  爆炸還在繼續,垛口碎裂聲和受傷士卒的慘叫不絕于耳。

  不用上城頭。

  聽都能聽出來城樓上的兇險。

  “我等不答應!”

  “不答應!”

  眾潰卒群情激憤,更多人握緊了手中兵刃上前,怒目而視著幾名親衛。

  幾名親衛面面相覷,不由退后了兩步,看向領頭親衛長。

  親衛長額頭冷汗直冒,現在自己再多說一句,恐怕就得被亂刀砍死,只得把目光投向張羨。

  魏延拄著手中長槍,順著親衛長的目光回頭看向張羨:“魏延懇請太守,勿要讓臨湘城生靈涂炭,打開城門,恭迎王師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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