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新聞上播報的時候表示沒有人員傷亡,但伍馨香病院的頂樓還是被封了起來,對外稱是要排查火災的原因。裴敏靜推開防火門跨過黃色警戒線,站到了昨天晚上隊長韓俊基犧牲的地方,伏在欄桿邊上眺望遠處的南山。
沉默著站立許久,臉都快被冷風吹麻了,裴敏靜才摘下手套掏出了手機,“我在伍馨香病院,這里發現了第十四個被害者,派個小隊過來調查一下吧。”林正楠使用的召喚陣需要非常多的靈力來提供能量,這意味著他至少為此殺害了十余人,通過對醫院內部及周邊地區的調查,已經確認了十三個被害者,而出現在樓梯上的是第十四個。
“裴敏靜隊長,我記得昨天晚上就給你們小隊放了一周的假,現在你們最需要的是休息和調整,而不是繼續追著這件事不放。你現在已經不是可任性的小女孩了,應該明白紀律和服從的重要性,如果……”雙生院的院長洪青松通話時的語氣似乎很氣憤,但這只是因為他不知道如何表現關心罷了。
“是你給我放了假,我在私人時間想去哪就去哪兒。”裴敏靜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僅僅三分多鐘之后,就有一整隊人到了伍馨香病院,四個隊員分散在周圍進行監控,正副隊長兩人到樓梯上查看現場。這支小隊的隊長是個留著大波浪的中年女人,由于她的身材十分消瘦,故而顯得有些頭重腳輕,“裴隊長,你的心情我們當然可以理解,但上面已經把這件案子分配給我們小隊了,還請不要讓大家伙難做。”
“黃世媛,你們難做只是因為能力上的不足,而不是因為別的。”以植物名來命名的隊伍主要負責探訪調查,比如此時負責伍馨香病院炎魔召喚事件的薔花小隊,以野獸名來命名的隊伍主要負責對策行動,比如裴敏靜所在的白狼小隊。
經外圍情報人員舉報這里有問題后,是薔花小隊過來進行調查的,結果她們對事件的危害程度產生了嚴重的誤判,若不是韓俊基當機立斷解放了白狼之牙里的力量,整個安巖主街都有可能被炎魔變為火海。雖然雙生院的領導們對薔花小隊進行了降級的處罰,但已經死去的人是沒法再回來了,裴敏靜怎么可能給她們好臉色看。
“喂,裴隊長說話不要這么過分,我們也是……”薔花小隊的副隊長上前一步,張口就要反駁。
“小鄭,回來,這次確實是我們的失誤導致了韓隊長的死,我在這里鄭重向你道歉。”黃世媛攔住了自己的隊員,深深地鞠了一躬,她們每個人都在為了維護這個世界的穩定與安寧奔波,絕對不存在偷懶敷衍的情況,但工作沒有做好就是沒有做好,“也許就像你說的,我們的能力確實還不夠。”
“今晚遇到的靈體擁有不弱的控制人血流的能力,應該是早期的受害者,生前是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性,而且肌肉緯度大到不自然,應該是長期健身的人,你們先往這個方向調查吧。”裴敏靜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男性的身體天生就比女性占優,包括智力發展程度也是一樣,所以社會分工上男性總是能夠占據有利的位置。然而在隱秘的世界里,女性的靈感總是更加強大,所以雙生院里的女性反而要多一些,“隊長,她一個行動小隊的,居然教我們專業人士做事。”
“閉上嘴吧,好好做事,上面的人正一肚子火沒處發泄,我們可別撞到槍口上。”黃世媛拍了一下副隊長的腦袋,這次在ADS的大佬面前丟了人,導致雙方在主從關系上的談判再次陷入僵局,院長氣得都要咬人了。
走在回家路上的高似道,雙手插兜還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別看他在裴敏靜的面前一副恭順天真大男孩的模樣,實際上對那番說辭壓根就沒信幾個字,因為他進行了換位思考,如果是他自己處于對方的位置上,肯定不會透露任何真實的信息。
“那男人的大臂和腿上都有非常明顯的針孔,雖然不知道死因是什么,但最終應該被人放干了身上所有的血液,不然不會變成那樣標本一樣的色澤。”高似道一邊走,一邊在腦海里整理之前注意到的點點細節,“他能操控我的血液,差點給我來個腦溢血,是不是說明死因決定了靈體的能力?”
在絕大部分都市怪談和靈異傳說里,淹死在水里的人就會變成水鬼,獲得在水里來去自如的能力,對來到水邊的人暴起發難;葬身在火場的人就會變成炭鬼,渾身冒火還伴隨著濃煙,操控火焰和煙氣來傷人。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加上高似道自己的親身體驗,所以才會下這樣的結論。
“我的身體素質忽然大漲,如今力量和體力都不似常人,很可能跟獻祭吳漢民的靈魂有關,他是死于低溫,但臨死前滾落山坡受了不少傷……是不是我獻祭一個靈魂,就能獲得相對應的能力?”一想到這個,高似道就難以克制地激動起來,沒有人能夠抵擋成為超人的誘惑。
當然了,絕大多數人想要的只是能力,而不是愿意擔負責任做超級英雄,讓他們拿著超能力去胡作非為有著大把的人愿意,讓他們去做義工有幾個肯的?平心而論,高似道自己就不肯,單自己這點事就顧不過來了,他沒有那么大的胸懷去解決別人的問題。
“那個龐大的噴火怪物也不像是惡念吸收靈體能量形成的樣子,若真如裴敏靜所說,是與人類共生的不斷壯大的惡念,那它一登場的時候就應該是完全體才對。”也是高似道懷疑的最為重要的一點,他昨晚看到的明明是太陽井里的基爾加丹,下半身卡在馬桶里爬不出來,一看就是從其他地方來的。”
腦海里的心思太多,十分鐘的路程高似道一點都沒感覺長,一抬頭已經到家門口了,趕忙取出白色的門禁卡刷了一下走進去。回到自己的房間,崔海娜果然已經到家了,還換上了一身居家服,“海娜,你已經回來了啊。”
“不然呢,我可不像某人那么多努納,只有你這么一個OPPA。”崔海娜惡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便轉過頭繼續看她的電視劇去了,她今晚被放了鴿子,心情當然不怎么愉快,“話說回來你們聊得挺不錯嘛,這才幾天就來安巖找你了?”
“誤會,只是巧遇而已。”女人吃飛醋需要用辯證的眼光去看,從一方面看,她們小氣敏感喜歡借題發揮,但從另一方面看,這又何嘗不是在乎他的體現。
“巧遇是吧,那你身上的灰是哪里來的,難道是被努納拉著鉆草垛了?”崔海娜伸手拉住高似道的外套,胳膊部分雪白的人造革上一片黑灰清晰可見。
高麗大學的校服棒球夾克,不管是紅色款還是黑色款,袖子的部分都是白色的,一旦落上污漬就會很顯眼。高似道自己都沒注意到,之前倒在地上把衣服給弄臟了,但他實在說不出自己遇見鬼的話,“我晚上不喝酒了嘛,爬坡摔了一跤。”
“我信你個鬼,快點去衛生間洗澡,身上一股子酒味。”比起煙味,酒精味更讓崔海娜受不了,雖然她自己也喝酒,但別人身上的和自己身上的怎么能一樣,“記得洗完澡把牙也刷了,不然別想上床。”
“咱家里哪有床哦。”高似道無奈地攤開雙手,這One Room里只有一張床墊。
“別貧了,快去。”崔海娜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哼著小調洗完了澡,對著鏡子把頭發吹干后,走回屋里的高似道卻發現本來在看劇的崔海娜不知何時已經收拾好了桌子,換上真絲睡裙以鴨子坐的姿勢跪坐在床墊上。見到他洗完出來了,做了個邀請入座的手勢,“OPPA過來,坐。”
高似道的喉結上下移動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我還要看論文呢,你先睡吧。”
“哼,我忽然想起了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有一次我周末玩得太開心忘了寫作業,結果周一到了學校交不出作業,被老師罰著擦了一天的黑板。”崔海娜眨眨眼睛,表演了什么叫電眼逼人,“OPPA你覺得我為什么被罰擦黑板,是因為黑板臟了需要擦么?”
“是因為你沒交作業……”高似道回答道。
“OPPA,現在到你來交作業了,要是交不出來的話,我可是要發飆的哦。”崔海娜用最誘惑的語氣,說出了最恐怖的話,某人今天要是交不上作業,肯定不是讓他去擦擦黑板就能解氣的了。
“我交,我交。”人家六子為了自證清白,一刀就把自己個兒的肚子給破開了,高似道現在只是交個作業而已,肚子里有沒有貨很快就能見分曉,“我高某人行的直,坐得正,不怕驗證。”
半個多小時后,高似道夾著煙的手都在顫抖,“這都交了幾科的作業了,姑奶奶您行行好,筆里沒墨水寫不出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