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養老院很奇怪。”各種擺拍之后,高似道拿到了足夠多的素材,回去只要利用一點點“藝術加工”手法,就能塑造出一個人美心善的現代女性形象,但他對于這兩個多小時里的所見所聞,還是覺得有很大的問題。
“沒錯,除了五千萬韓元的保證金之外還要繳納每個月一千萬的看護費,這些人收錢也太狠了,OPPA果然也覺得太貴了對吧?”滿園春養老院的宣傳手冊還在崔海娜的手包里放著,上面各個項目后的一長串數字簡直亮瞎了她的眼睛,要知道她跟某人現在租住的OneRoom一個月的房租才四十幾萬韓幣,保證金也才三百萬韓幣。
高似道搖了搖頭,他并不覺得這樣的收費過分,與之恰恰相反,他認為這家養老院的收費還低了。雖然社會福祉法人的資質可以免除相當一部分稅,但作為一家療養院他們不能加入任何醫療保險計劃,運營的成本遠超一般的醫療機構,“以他們提供的服務來看,每個月只收一千萬韓元可能還要虧本。”
“不應該吧,那可是一千萬不是一百萬。”崔海娜覺得自己跟不太上有錢人的節奏了,光聽自己男朋友的口氣,還以為這只是筆小錢呢,“而且這不是一錘子買賣,一年下來收一個多億韓元,這樣都能虧本?”
“這家養老院只有二十個房間,也就是說一年撐死了只能收回來二十幾億韓元,你猜猜看他們用來當做場地的公寓多少錢?加起來要七百多億韓元,不給員工開工資,不買設備和耗材,經營三十年才能回本,你說幕后的老板圖什么,還真當人家做慈善的?”高似道和不信這世上存在沒來由的善行,就算有也不會存在于資本國家,那些有錢人的所謂的善舉只是為了更大的回報而已。
“照OPPA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有點兒不太對勁。”崔海娜怎么說也是念過三年半商學院的人,不可能連這么簡單的賬都算不過來,做不動產經營的年回報率低于百分之十三都是不合格的了,像這家養老院這么個搞法,連百分之一點三都夠嗆,“那你覺得他們實際上是在搞什么勾當?”
“我不知道,也不關心。”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就算他們弄清楚了滿園春幕后老板的生意又怎么樣,還能威脅人家份自己一杯羹不成?恐怕到時候會被直接套進麻袋沉到漢江里。
潘容雋在這家養老院里的地位非同一般,剛一到點就下班了,離開得比高似道和崔海娜還要早。因為他是先下樓的,就找了一家常去的印度菜餐廳占了個位置,然后發送了位置信息,看到兩個年輕人找過來便揮了揮胳膊示意他們坐下,“我沒什么胃口的時候就喜歡吃點陰度菜,你們吃這個沒關系吧。”
“沒關系,當然沒關系。”高似道拉著崔海娜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接過侍者手中的菜單看了起來。事實上整個東亞地區和南亞地區,除了宗國以外的各個國家都遍布著陰度餐廳,就以涵國為例,光小小的安巖洞里就有四家陰度餐廳,所以他們涵國人對陰度菜的味道肯定不會陌生。
這家餐廳在世界塔的三樓,店鋪的面積相當大,雖然沒有什么名氣也沒拿過米其林的星星,但是高似道嘗了嘗味道竟然出奇的不錯,反正他挑不出什么毛病來,“沒想到先生居然也會喜歡陰度菜,我有很多做醫生的朋友都接受不了呢。”
“哈哈哈,那是外科醫生,我們做內科的還好。”潘容雋一邊笑一邊用手抓著飛餅,裹起雞肉咖喱送入口中。吃陰度菜的時候總要用到手,對于外科醫生來說這是十分難以接受的,他們并不是嫌人家的食物臟,而是嫌自己的手不干凈,哪怕每次做完手術總要仔仔細細地把手洗干凈,可還是會覺得上面有病菌殘留。
“您可真是灑脫。”高似道愣了一下,涵國人在外面普遍比較愛裝,潘醫生這樣不拘小節的真沒見過幾個,也許到了他這個境界已經不需要靠作秀來表現自己了。
涵國最受歡迎的幾個職業里,教授和醫生始終都是排在前列的,潘容雋既是教授又是醫生,而且還是在SKY三校里任職,人氣自不必說。吃飯時他先是拿高似道打趣,然后又說起了自己當年的輝煌往事,顯得非常高興,“我待會兒還有點事兒就先走了,今天的賬單我來埋就好,你們不用管了。”
“那怎么好意思,今天本來就是您給我們幫了忙,結果晚餐還要您來請客……”高似道是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了,過來拍攝的事情是人家幫忙聯系的,不僅沒收錢還給了他們勞務費,結果晚上吃飯又要人家掏錢,到哪兒都沒有這個道理。
“一起吃飯要是讓小輩出錢,我以后還做不做人了?”長幼有序的制度之所以能長久存在,是因為不存在單方面的壓迫,在涵國長輩給小輩花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再說潘容雋本來就有錢得很,“放心,花在你們身上的錢,我明天就會從張氏的身上贏回來了。”
“那就多謝先生了。”高似道主動站起來相送,以表示尊重。
“你們慢慢吃,不用著急。”潘容雋拿起夾著賬單的小本子,揮了揮手瀟灑地離開了。
目送潘容雋離開后,高似道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一副感慨良多的樣子,“潘醫生之所以要提前離開,就是為了幫我們埋單,真是個照顧人的長輩。”
“OPPA身上可能有種讓人愿意親近的特質吧,哪怕不認識的人也會對你生出好感,愿意幫助你,照顧你。”崔海娜自己就是涵國人,深知族人表面熱情顧面子,內心冷漠不念情的性格,像高似道這種總能輕易獲取別人好感的情況,她就只見過這么一例而已,只能說任何人的體質不可一概而論。
崔海娜忙活了一下午著實有些餓了,說完就開始用勺子跟手抓飯較勁,沒誰規定手抓飯就一定要用手吃。她很喜歡把嘴巴里塞得滿滿的,就像只倉鼠在進食一樣,根據她本人的說法,這樣做能最大限度地感受食物的美味,不過高似道一點都欣賞不來這樣奇葩的吃飯方式,“誒,那個不是你最喜歡的女明星么?”
“嗯?”崔海娜哼了一聲,扭頭朝餐廳的正門看去,只見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戴著口罩走了進來,因為臉太小的關系,成人用的醫用口罩在她臉上松松垮垮的,看不出來能起到什么防護作用。她費勁巴拉地把嘴里的飯米粒兒咽下去,激動地叫出了聲,“啊,是充兒。”
“人家比你大了半輪,見到了就直呼其名么?”高似道翻了個白眼,林充兒是1990年出生的,跟他是同一個世代的人,而他的女朋友是1996年出生的,六年的時間意味著有兩條代溝橫亙在中間。
崔海娜對別的女偶像都沒什么感覺,唯獨對GG的老八“情有獨鐘”,她總把一句話掛在嘴邊:“我是聽著歐尼們的歌長大的,初中就是粉絲了。”哪怕林充兒戴著口罩,她還是通過對方極具特色的眼睛認了出來,“好想上去要個簽名,不過看她的樣子好像是私底下出來吃飯的,還是算了吧,等下次好了。”
嘴上這么說著,崔海娜還是忍不住往那邊瞟,顯得十分在意的樣子,主要跟林充兒一起過來的男人她見過,“OPPA,坐在充兒歐尼對面的男人,是不是咱們去拍攝視頻的那家養老院的經理?”
“你沒記錯,是的。”高似道的記憶力異于常人,只要是曾經有過交流的人就一定不會忘記,兩個多小時之前才見過面的人他怎么可能會不認識?早就認出這個男人的身份了,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而已,因為他并不關心林充兒找這家伙干什么,無非就是安排親屬住進養老院而已。
“忽然之間變得有的在意了呢,OPPA你說充兒歐尼找這男的做什么?”崔海娜雖然悶不啃聲不太愛表現,但她平時還挺聰明的,可惜近距離見到自己的偶像,智商刷刷地往下掉,感覺說話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找療養院的人還能是干嘛,幫家人辦理入住手續唄。”高似道無所謂地聳聳肩。
“廢話,我也知道這一點,我想問OPPA的是她準備給誰辦理入住。”崔海娜還是盯著那個地方看,就好像在班里上課時盯著自己喜歡的對象一樣。
“我是你男朋友,又不是她男朋友,你問我我去問誰?”要不是同居了兩年的時間,還做過很多次那種事情,高似道都要懷疑這個女人的取向有問題了,她看向林充兒的表情可不像是女人看女人。
“要是能聽到她們在說什么就好了。”崔海娜的語氣中帶著絲絲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