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倒戈?
根據描述看來,很有可能是如此。
若是這樣,那劍洲的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
接下來的日子里,劍洲的各個門派很可能都會出現所謂的投名狀。
錢青石不知道他們針對的具體人群,到底是修士,還是普通人群。
還好他們自己有飛舟,不需要去渡口了。
又等了一個時辰,王員外和王夫人,還是沒有回來。
詢問了這里最近的城池的距離,錢青石有些擔心,于是讓蕭時也先守在這里。
他御起通碧葫蘆,到附近的城里看看。
等錢青石他升上云端,往西北方的山下而去,過了不遠,就看到一座不算大的城池。
剛要飛近,就看到城門處有數道飛劍豪光沖天而起。
不過對方明顯是沒有看到他,直接就飛走了。
錢青石等了一會兒,看到沒有別的修士后,才在城外的小樹林降下葫蘆,往城門而去。
官道上錢青石看到有馬車疾馳,還有路人拖家帶口,大包小包,行色匆匆。
都是出城的人,卻沒看到進城的,他沉吟了一會兒,想找個人問問。
這時一對人馬,從官道上疾馳而來,全是高頭大馬,腰懸利刃的護衛。
隊伍中間護著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看這人的裝扮,錢青石一驚。
這儒生不是陳國儒生的裝扮。
這個世界的儒家,其實是在南邊的梁國誕生的,在儒家剛剛成為正統之際,那儒家的開山鼻祖和門徒就親手制定了一套繁復禮儀規矩,當儒家在進入朝堂后,更是有儒家的大史編著了禮經,經過多年的演變,發展到今天,已經成了儒家弟子謹遵的規矩。
而陳國這邊的儒家其實也是那位鼻祖的后人子弟中的一支,不過禮儀之類有很大區別,服飾配飾,更是明顯。
就拿頭冠來說,陳國這邊儒、道互相影響,儒生的儒冠便和道宗的差別不大,都是綸巾儒冠之類,材料便是布或者木質。
而梁國的儒生卻好戴高冠,器物也多為美玉制成。
從外觀看,那儒衫用料也不太一樣,陳國這邊偏向樸素,梁國偏向奢華。
所以光看兩國儒生的裝扮,就能分辨。
原主的記憶里,對于這類知識了解不多,但分辨兩個國家的儒生倒也簡單,都是一樣的儒衫,看起來貴氣逼人,便是梁國儒生,若是寒酸些,那就是陳國這邊的。
若是兩人都穿的一樣,那佩戴高冠的,便就是那梁國的儒生,綸巾甚至是發簪那就是陳國的儒生了。
剛才飛馳過去的護衛的那儒生,所有的裝扮,都與梁國儒生吻合,華服高冠。
站在官道旁看著他們往城門方向跑去,錢青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怎么梁國的儒生會帶著人馬往這邊來。
他在遠遠吊在這群人身后,跟著他們來到了城門口。
他看到隊伍剛到城門處,就有人前來迎接。
看那儀仗……簡直就像是在歡迎皇帝似的。
剛才還冷清的城門口,突然涌出許多穿著艷麗衣裝的少女,緊接著就是幾個穿著華貴的人,在護衛的簇擁下,在不大的護城河橋頭邊,虔誠的跪倒在地。
大禮迎接那個梁國儒生下馬。
等那儒生下馬后,幾人低著腰,將這個儒生迎進了城門,然后儀仗也跟著進了城。
錢青石看著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儒生,和那城中人低賤的模樣心中暗道: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陳奸”?”
因為要找尋王員外和王夫人,他只得也往城門口走去。
到了門口,發現者這里連守衛軍士都換人了,不是穿著陳國制式軍裝的軍士,看打扮像是誰家的家仆護院之類的。
不知道城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但那城門口的人也沒有攔下他,就像是沒看到他似的。
錢青石也沒多問,往城里走去。
進城后,發現城里沿街的鋪子都大門緊閉,街道上像是經歷了一場浩劫。
有血漬殘肢斷臂,還有鞋子,或者一些踩的認不出的貨物。
就像是突然爆發了一場暴亂,街道上的空氣中,能聞到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握住懷中的天機羅盤,閉上眼,一道意念橫掃而出,四周的人物立即被他那意念掃描出來。
大概方圓千米,錢青石發現人已經非常少了,他不斷的往前走著,感受著四周的人物氣息。
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在前面不遠處的一處宅邸里,有一大群人聚集。
起碼有二三十人。
錢青石在里面成功的找到了王員外和王夫人的氣息。
他們在其中。
仔細的觀察這些人,能夠發現他們被六個透著血氣的人包圍著。
那些人的氣息明顯要比王員外他們要強。
“武夫?”
錢青石心一下就提了起來。
剛才那儒生帶著的護衛,可就是普通人,這些就不一樣了,全是清一色的武夫。
他們為什么會把人圍在這里呢?
走進小巷里,靈巧的翻上院墻,然后踩著屋頂,低著身子飛快的潛行,跳過錯落的屋頂,越過一道道院墻。
來到圍困王員外和王夫人的宅邸房頂上。
為了保險,錢青石沒有探頭,將迷影天羅拿了出來,將自己罩住,瞬間風靈根濃郁的氣息將他包裹住,然后隱去了身形聲音氣息。
這靈根目前看起來,大家都在用的靈根丹室,還是要比劍室好用,錢青石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下,所謂的劍魔丹室居然還差凝結道心的功法,他也是醉了。
他掛在屋檐下,跳到地面,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看著宅邸中居然拆了廊房做了一個很大的院子。
院子里除了十幾株梅花什么都沒有,地面還是黃土。
所有人都被圍在這院子里。
密密麻麻摩肩接踵。
錢青石找到王員外,他和王夫人面無表情看著一個站在凳子上的男子,聽他高談闊論。
“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配合我們梁國對大家沒有壞處,如今劍州各城世家,各山宗門,全數投誠,大家也都看到了……”
聽這個男人的口音,還是劍州當地的口音,沒想到已經開始以梁國人自居了。
錢青石可沒興趣聽他饒舌。
他左手拿著天機羅盤,將這院子里六名武夫在用念力標記。
他一躍而起,右手劍匣陡然打開。
在場中的眾人只看到頭頂上金光一閃。
接著四方風動,數十株梅花被那股銳利的風橫掃而過。
頓時院中,卷起漫天花雨。
靜……
風過后,站在屋檐下的六個武夫,人頭跌落,鮮血染紅了臺階。
眾人只看剛才還在耀武揚威的那人,背后多出一個鬼魅般的銀色身影。
鮮血噴涌。
上一刻還在喋喋不休的人,嘴里伸出了柄劍尖。
“額……”
噗通一聲,他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眾人被突如其來的殺戮驚呆了。
呆愣了幾息后,他們聽到自己身邊有人不太確定的問道:
“恩公?”
銀袍少年回過頭:
“趕緊走!”
錢青石跳下椅子,來到王員外和王夫人身邊。
他拿出通碧葫蘆,要載著二人逃離。
“恩公且慢!”
王員外拉住錢青石的手制止了他。
看向園中其他人,錢青石微微皺眉,這王員外不會是想讓他把這些人都救走吧。
不知道梁國的武夫把他們抓這里到底要做什么勾當,錢青石現在也沒興趣知道。
他湊到王員外耳邊小聲說道:
“員外這人太多我可救不了……”
王員外搖頭,拉著錢青石走到一旁說道:
“恩公有所不知,這些人就算在這里留下,也沒有性命之憂,有就破財罷了……”
“我想說的是,城外的天上已經被附近門派布置了禁制,若是沒有他們給的令牌,是出不去的。”
聽到王員外這么說,錢青石有些詫異的問道:
“員外怎么知道?”
后者指了指倒在地上,剛才被錢青石一劍干掉的家伙。
“他說的。”
“現在帶人出去就只能從四個城門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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宕城城外有一片梅花林,今日梁國遠道而來的儒生,是梁國京都,東海觀潮書院的一位小先生。
此人是帶著任務來的,但是沒想到陳國這群人,如此的沒骨氣。
聽到梁國大軍全線壓境,還沒等他這個人到,就先行倒戈。
風骨這種東西,好像在眼前這些世家,宗門眼里,完全不存在。
城里他一刻也沒待,所有的事情,這些叛國的家伙都替他做了。
“呵……”
齊羽那張有些刻板的臉龐,浮現出一些嘲弄的笑意。
看著眼前給自己倒酒的老叟,竟然是這宕城名望最高的儒生,陳國學了幾百年,儒生居然就是這么個東西。
真是讓他作嘔。
本來想靠著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勸降一城,卻發現根本就用不著,現在的他有些興致缺缺。
那些人熱絡的與他敬酒,他理都不想理。
望著這些晚開許久的梅花,他沾了點酒在手指上。
梁國此番一戰,全線出擊,竟然有種于世間無敵的感覺,
他頓了頓,有些微醺,洋洋灑灑在桌案之上寫到:
“人世竟誰雄?一笑出門去,千里落花風……”
就在這時,他眼前金光一閃,一道勁風從遠處襲來,橫掃而過,梅花林中驚落無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