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易能說啥，只能苦著臉攤手：“你是師姐，你說得對。”
那無奈的樣子倒是把眾人逗樂了，連馬晶晶也破涕為笑，不依道：“哪有啊，我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嘛……唱歌，還是剛才那首，嗚嗚，反正也哭了，今天就哭個痛快！”
“啊？”眾人有些傻眼，連剛回復笑容的唐朝陽都瞪大了眼睛，看自家女徒弟就跟看個傻子一樣。
馬晶晶縮縮肩頭，趕緊雙手捂臉，悶聲悶氣的道：“多好聽的歌啊，不聽完多可惜，對了對了，大易，我們是第一批聽眾嗎？”
看到姜易點頭，她立馬高興起來，臉頰上還帶著淚珠子，至于裝白骨精氣質的金邊眼鏡，早就沾滿了淚水變得污濁不堪，隨手扔到一旁了：“快快快，唱歌唱歌。”
還沒捂熱座位的姜易只能在站起來，唐老板手下就這一個女徒弟，還容易迷糊，眾人向來關愛的緊，姜易也緊跟著隊伍。
再說馬晶晶對自己也多番幫助，光是宿舍書架上的好多筆記就是她貢獻的。
再張嘴，思念沉淀下來后，隱含的感情卻越發充沛，倒是讓姜易對歌唱又有了新的認識。
是以他此時唱的更有味道，馬晶晶不多時又淚流滿面，卻聽得愈發投入，瘦小的瓜子臉一抽一抽的，連唐朝陽都一臉疼惜給遞了好幾回紙巾。
一曲歌罷，眾人的情緒反而慢慢恢復過來，看神態，顯然沉浸在了回憶之中。
莊奮這個壯漢小臂撐著大腦袋看著雪白的墻壁若有所思。
常羅青低頭擺弄著手指不言不語。
唐朝陽瞇著眼睛，十指交叉擱在凸起的肚子上不搖不動。
馬晶晶，呃，她趴在沙發扶手上睡著了……
姜易都迷了，你說我唱歌動聽也好，催人淚下也罷，可催眠是個什么鬼？
他悄悄坐回座位，碰碰莊奮問：“莊哥，馬姐這是啥情況，剛才還哭呢，這會兒怎么……”
莊奮嘆息一聲，道：“廣泛性發育障礙。”
“這……”姜易瞬間愣神兒。
他和馬晶晶見面不多，見了也說話不多，對她的印象就是高冷之中隱含熱情，熱情之中躲藏疏遠，原來這些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因為病癥的緣故。
這病他知道，而且學過醫學的人都知道這種病，地球上叫做阿斯伯格綜合征，當然了，它還有一個被人廣泛知曉的病癥——天才病。
雖然有“天才”之說，但它依舊是一種病，對病人極不友好，比如人際交往困難、語言交流困難、行為模式刻板、興趣愛好局限，有的甚至表現出運動笨拙。
至于“天才”方面，則是大腦的極度興奮，外在表現主要集中在病患興趣方面遠超常人的優異，尤其是記憶力，更是強的沒話說。
當然，大腦的極度興奮帶來的就是身體的疲勞和難以入眠，以及心情煩躁和拒絕社交。
隨著記憶的積攢病情愈發嚴重，抑郁癥、自閉癥成了這類病患的常見伴生癥狀。
姜易悄悄吁了一口氣，見眾人看來，他笑容滿面的道：“既然馬師姐喜歡音樂，以后我倆多交流。”
唐朝陽笑容愈發和藹，點點頭不說話，轉過視線看著蜷縮在單人沙發中馬晶晶，慈祥的神色像是要溢出來似的。
常羅青低聲道：“我們沒什么音樂才能，日常交流也是以學科為主，對她的病情沒什么緩解，沒想到大易你有這本事，不然早就拉著你開音樂會了，哈。”
姜易鄭重的點頭道：“以后咱們常交流。”
唐朝陽柔和的目光沒有移動，嘴里卻道：“十年前我被人邀請去渝州會診，第一次見到晶晶，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其實游離于社會之外，孤獨，自閉，專注于自己狹義的興趣愛好之中，看得人心疼。”
他拿起身旁的二胡，笑道：“我竭盡全力和她交流，終于發現，其實她極喜歡音樂的，可惜動作不協調，對樂器演奏無能為力。”
“小易你知道嗎？這個二胡是她十年前和我交朋友之后帶我買的，哈，我練了十年也拉不好，可她是既喜歡聽的，聽一回就開心一整天，二十多了還跟個小姑娘似的。”
唐朝陽絮絮叨叨，此時渾然不像是個學術界的大拿，更像一個慈愛的老父親。
姜易想了想，笑道：“那我回去研究研究二胡，等差不多了喊上馬師姐一起玩音樂。”
唐朝陽對姜易點點頭，道：“你們都是我的學生，相互之間關照友愛是根本，你挺好。”
馬晶晶此時都打起了小呼嚕，幾人相視一笑，紛紛起身，莊奮給她蓋上了一塊薄毯，隨后跟著眾人鬼鬼祟祟都出了門。
到了樓道中，眾人這才放松下來，聲音也高了幾個分貝。
唐朝陽晃晃膀子舒緩了下脊背，沖眾人道：“走吧，下樓，你們也都回去該干嘛就干嘛。哎呀，老了，這老胳膊老腿兒實在是扛不住了，午休一會兒。”
下樓目送司機把大佬送走，兄弟仨接班往研究生宿舍樓走去，姜易問道：“齊師兄呢？身體剛好就在實驗室里泡著啊？”
莊奮一邊摟一個當拐杖使喚，姜易還好，常羅青跌跌撞撞就跟干了三兩白酒似的。
不過看莊奮一臉的疲憊，倆眼皮兒都要蓋上了，卻是什么話也不說，只是頂著膀子讓他好借力。
莊奮嘀咕道：“他病了幾天好多活兒都我是在做，現在病好了不得替我干活啊。”
常羅青走得有些費力，最后半個身子都麻了，實在受不了就像抗半扇豬肉似的沉重，趕緊把肩膀上跟他大·腿一般的胳膊推開，笑罵了莊奮一句，隨后又道：“躍峰踏實肯干，就是身子骨有點弱。”
姜易笑道：“剛找了個準女朋友，他自個兒嫌棄自個兒了，這不，每天早晨讓我喊他起床一起鍛煉呢。”
“嗯？”莊奮瞬間精神了，血絲彌補的雙眼套著倆黑眼圈就跟演鬼片回來的龍套似的：“啥玩意兒？準女朋友？啥時候的事兒？為啥他能找對象？憑啥他就能找到對象？”
姜易斜楞眼看他：“啥意思？”
莊奮一臉不忿的道：“他那小雞仔的身體都能找到對象，為啥我這粗壯有力的大身板就找不到，為啥呀？”
“息怒，息怒。”常羅青拍拍他后背道：“你沒發現現在男生越來越娘們，女生越來越爺們嗎？現在流行轉變了，好多女人喜歡照顧男人，不喜歡被照顧了，你出生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