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家母宋凝真。”
姚聽寒給梁晉介紹了一下,梁晉便叫了句:“伯母好。”
這女人便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梁晉心說真不愧是母女倆啊,形象氣質還有待人接物的方式,都十分接近。
從來沒有見過姚聽寒真正模樣的梁晉不由多看了姚聽寒老媽幾眼,想要從這個看起來年輕得像是姚聽寒姐姐的女人身上看出姚聽寒的模樣。
然后宋凝真若有所覺,一眼瞪了過來。
西山經,陸吾。
梁晉順理成章地將宋凝真的神靈收回到了山海繪卷里,并從中感覺到了一絲黃帝的氣息。
當然,黃帝勝于威嚴,而宋凝真的眼神,多了一絲霸道。
傳說中陸吾居于昆侖之丘,帝之下都,人面虎身,長著九條尾巴,管理天之九部,以及天地園圃的時節。位高權重,豈能不威嚴霸道?
而且,于總捕是用出神通以后,才給人以壓力,說明他神靈的法術能力就在于威嚴。但宋凝真卻并不是。
她沒有使用法術,梁晉就只能將陸吾束之高閣,而無法使用。或許威嚴霸道,只是陸吾的附帶屬性。
西山經陸吾,又是哪一門派的法門呢?
在梁晉沉思的期間,姚聽寒告訴了宋凝真梁晉的來意,宋凝真也沒說什么,只是跟在后面。
而后姚聽寒便在梁晉的詢問下,一一指出了案發當時,各人所在的位置,并按時間順序講清了當時情況。梁晉則做好了記錄。
按姚聽寒所說,當時也只有姚學士在這堂屋之中。
姚學士剛剛從朝中回來,在此歇息,連個人影兒都沒見著,身上裝的零碎錢幣,就莫名消失掉了。
剛開始姚學士還以為是回來路上不甚把錢丟了,也沒在意,就打算從書房里再支取些出來。
而他的書房,那時被宋凝真占著。
自打修行開始,他那迷了心的夫人就一味修行,不顧其他,偶爾離開山門回家,也總是霸占著他的書房,繼續修行,讓他像個深閨怨婦似的,頗為無奈。
然后他在書房里打開了薪水盒,發現里面的錢財全都空了。
這時姚學士才明白,自己家中被盜了。
而且賊人手段高明,在他身為修行者的高手夫人眼皮子底下,把錢給偷走了,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地摸走了自己身上的錢。
姚聽寒說她就是這會兒被驚動的,和姚學士、宋凝真一起去了家里剩余唯一的存錢處查看,果不其然,管理那里存放的、平日府上用度的錢,也都沒了。
她引著梁晉把三個地方一一看過,自己知道的情況解釋過了,才問:“怎么樣,梁相公?”
梁晉感覺有些奇怪,這樣的話,按照以往姚聽寒的性子,是不會說出來的。她應該只會把當時情形說完,然后認認真真地盯著自己,等自己自然反饋。
如今這樣,是因為對家里的案子有些心切了嗎?
但姚仙子的樣子,又為什么會給人一種是在表演的感覺,還是非常外露的那種?
“我得再看看。”
梁晉說著,又把三個失竊現場挨住看了一遍。
注意著一切蛛絲馬跡的同時,他把天眼法珠握在了手里,將三個地方都過了一遍,將其中共同出現的指紋、腳印,都記了下來,又將姚聽寒母女的從中排除。
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梁晉還能察覺到,姚聽寒的冷傲老媽一直在背后用審視的目光看自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的初級階段。
等把三個現場都重新看完以后,宋凝真終于開口問道:“你看出了什么?”
語氣也如目光一般,帶著審視的意味。
“娘親請不要干擾梁相公,他自有主意。”
姚聽寒忽然有搶話了。
梁晉不可思議的同時,又有些恍然,恍然的同時,卻又又有些不可思議。
姚聽寒搶起話來,怎么像在顯擺?
還有之前她表演起來,也好像是炫耀式表演,好像在假裝不在意地炫耀自己覺得值得炫耀的東西似的。
那么,這個東西……好像是自己?!
堂堂聽寒仙子,好端端地炫耀自己?這是哪天世界線抽瘋了?
“哼!”
宋凝真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沒有多說話。
梁晉便不去多想這亂七八糟的,說起正事來:“煩請把你家中所有的人,包括管家、下人都叫過來,我需要再看看。”
姚聽寒便吩咐府中下人把所有人都集中過來,讓梁晉一一過目。梁晉把所有人都看過了,篩掉了這些人的指紋和腳印,符合同時出現在現場的,便不多了。
姚學士還算節儉,家中下人不多,梁晉很快篩查完了,將眾人遣散。
母女二人都只以為梁晉把這些人叫過來,是想要問什么問題,卻沒想到他只是看了幾眼,就結束了,一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姚聽寒的模樣不由有些擔憂起來,問:“梁相公,怎么樣?”
“還差點,還得等伯父回來。”
梁晉如此說道。
他話一說完,宋凝真轉身便走,仿佛對梁晉的回答很不滿意似的。
不,不是對自己的回答不滿意。
梁晉還是能品出味道來的,自打自己一見到姚聽寒的老媽,姚聽寒的老媽對自己就一直是這個態度,連遮掩都不帶遮掩的。她是從一開始就對自己不滿意。
“我哪里惹了你娘了么?”
梁晉不由地問。
姚聽寒搖了搖頭,卻沒有多說什么,只把梁晉帶到了堂屋里,吩咐下人給梁晉端了杯茶水來,讓梁晉稍后,說姚學士應該很快回來。
梁晉感覺這里面有些貓膩。
宋凝真因何如此態度?姚聽寒又為何如此急于讓他表現?這娘倆仿佛在對自己的問題上,意見發生了分歧。
具體是什么情況?
他心里疑竇叢生,但并沒有再去問姚聽寒。看姚聽寒這個樣子,他覺得自己不一定能問出什么來。
不過不管怎么說,宋凝真甩起冷臉來,還真是一點都不帶偽裝的,這是屬于高門大戶的高傲,還是修行者的矜持?
梁晉心底有一絲不爽。
兩人在堂屋對坐,一時氣氛有些尷尬,直到梁晉喝完了一杯茶,姚學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