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蒙武嗤笑了一聲。
原本他還以為姜山有什么高論,沒想到也只是個詭辯家而已。
“你還是安穩的做一個小官,過完這一生吧!”
說到這里,蒙武像是有些疲了,正準備揮手讓姜山下去。
卻看到姜山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面對強敵不思對抗,而是靠女人進行和親,是懦弱且卑劣的表現。
面對問題不思解決,卻想靠英雄力挽狂瀾,是無能且墮落的行為。”
聽到此話,蒙武看著姜山的眼神卻并未有多少欣賞,而是帶著沉重的說道。
“有問題不知解決之法,而是像你這樣只會夸夸其談,不知黎民之苦,也是一種卑劣的行為。
我雖然知道你的意思,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讓你在一人和天下之間必須做個抉擇,又該怎么辦?”
姜山看著對面的蒙武,終于明白了什么。
蒙武的心中應該一直有一個結,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才會如此糾纏。
“我要問,為什么一定要去做這個抉擇,又是誰在逼我做這個抉擇。
不是總想著用犧牲他人來解決問題,而是要解決制造問題的這個人。”
“天真,若此人是你完全無法對抗之人,越掙扎,只會傷亡越慘重,犧牲越大,你又如何。”
“我人族先祖披荊斬棘,篳履闌珊,與天地萬物作斗爭,才得以立于這世上。
這挺立而起的脊梁不是用來低頭叩首,卑躬屈膝的。
人以強權壓我,我便戰強權,天地以災害壓我,我便鎮災害。
山若擋我門前,移山;水若河流改道,治水。
若是四海泛濫,填海;九日凌空,射日。
有外禍則平之,有內亂則定之。
若思想敗壞,則德化育之。
若君王不賢,氏族高高在上。
那便顛覆山河,重塑乾坤。”
姜山這一番話,似乎驚住了蒙武。
聽到后來他竟有些癡了,呆立在原地良久,嘴中還喃喃自語地說著。
“若君王不賢,那便重塑乾坤,難道真的是我錯了嗎,沁兒。”
就在他眼中隱隱有淚花閃過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看向了前面的姜山。
只是這個時候他的態度比剛開始,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你雖然只是言語犀利,但做羋兒的夫婿,卻勉強合格。
我和夫人與羋兒多日未見,還得留她下來敘敘家常,姜公子還是下去先歇息吧。”
蒙武原本見到秦羋之后就有些觸景傷情,而在和姜山一番辯論后,心中的悲傷更是有點壓抑不住。
但無奈姜山就在眼前,他總不能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做出那般小女人姿態,所以只能先將姜山送了下去。
“外祖父,我那就先下去了。”
這一次蒙武并沒有阻攔姜山的行禮,而是微微點了點頭。
直到看著姜山在仆人的帶領下離開之后,才轉身對著坐在一旁的秦羋說道。
“羋兒,你選的人,外公不攔你。
但這位姜公子過于剛直,不懂轉圜,未來一定頗多坎坷。
你做好了和他一起面對的準備了嗎?”
“不管怎樣,我都愿意跟他一起。”
“好。”
聽到此話,蒙武皺巴巴的臉上浮出了一絲微笑,隨后湊了過來。
“當年的那個小丫頭,一轉眼都這么大了。”
誰知道蒙母突然發作了起來,一把將蒙武呼到了一旁。
“你這個老頭子,滾一邊去,今天晚上給我睡書房。”
隨后拉著秦羋進了房間,祖孫二人開始細細談論這些年的經歷。
清晨的太陽輕輕照進府邸。
沒有那些煩人的公雞后,姜山第一次睡了一個懶覺,倒是頗為舒坦。
拒絕了奴仆的伺候,自己將臉洗干凈后,便和秦羋幾人走出了蒙府。
清晨的氣息逐漸顯露,外面卻已經有了一些熙攘的人群。
昨天晚上趁黑進城,那個時候街道上都已經戒嚴了起來,沒有什么行人。
而現在的函谷關,才終于展現出了他最真實的一面。
函谷關分內城和外城。
外城墻是軍事重鎮,除了一條出入通道以外,其余地方全部由軍隊駐扎,閑雜人等,入內即斬。
而內城則是一片頗為繁華的城鎮,由于這獨特的地理位置,城內阡陌交通,商貿極其繁榮。
姜山看著眼前生機勃勃的街道,對著旁邊的蘇鑫問道。
“知道這函谷關最繁華的地方,在哪里嗎?”
此時既然要逛著函谷關,自然要找當地的地頭蛇來帶路。
自己是初來乍到,可遠沒有蘇鑫來的熟悉。
“這函谷關最熱鬧的當然是東市,所有通往淮野之地的商隊都會在那里停留,商人云集。”
蘇鑫滿臉堆笑的說道,現在的他自認為打上了的蒙府印記,倒是頗為興奮。
姜山輕輕瞥了蘇鑫一眼后,倒是沒有戳破那點小心思,而是大手一揮的說道。
“走吧。”
既然是出來逛街,他們就沒帶馬車,而是決定步行。
一路上且看且行,沒過一會兒就看到一處極為繁華的市集出現在眼前。
道路的兩旁是販賣各種物品的店鋪,而中間則是熙攘的街道。
沿街有無數伙計在叫賣,那此起彼伏的聲音卻讓姜山沒有生出什么厭煩之心。
正在姜山這邊挑挑,那邊撿撿,渾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里巴人時。
前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的聲音。
“你這個死瘸子,你知道我這件衣服有多貴嗎,今天不打死你,你就不知道我的厲害。”
一個乖戾霸道的聲音遠遠傳來,隨后便是熙攘的人聲。
姜山好奇的湊了上去,就看見一個十分豪華的三層酒樓之前。
一個錦衣的青年,正奮力的踢著一個蜷伏在地上的白發老人。
所幸這個青年的修為并不高,而且那個老人也極有經驗,緊緊的護住了要害部位。
看起來似乎打得狠,但其實并沒有致命的損傷。
可姜山依舊看的皺眉。
“這人在街道之上公然行兇,沒有人管的嗎?”
蘇鑫聽到此話,有些奇怪姜山居然會不知道這些常識,但還是低著頭輕聲的回道。
“此人一看就是個氏族,即使打死了普通人,最多也不過賠點錢了事,所以不會有人去管的。”
“氏族殺人無罪,這法條倒真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啊!”
姜山聽到此話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但卻站在旁邊有些疑惑的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