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厚重的黑云籠罩在整個亞特蘭大城上空,遮蔽住了所有的星光。
“又是一場超規模的神戰,這簡直就沒完沒了了——”
在威爾頓斯坦堡南面的某個地堡,威爾頓斯坦第二十二裝甲團的團長施泰德·威爾頓斯坦一邊抽著煙,一邊用夜視望遠鏡眺望著遠方:“這一年,光是亞特蘭大城發生的傳奇級戰斗,就已經不下二十次了吧?連同范德里克家在內。”
“如果加上他們,三十次都有!”
在施泰德的身旁,他的參謀長德洛·威爾聳了聳肩:“我不覺得奇怪,任何人像你們家這樣,在短短一年之內崛起到這個地步,面臨的沖突與戰爭會只多不少。這可是能夠正面對抗全國進步者協會的至高家族!據我所知,你們家的很多人,現在可都興奮的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拉希亞知道吧?二十七團第三營的營長,你的同族,我昨天在酒館里面看到他了。這家伙就在我們面前,在他的手臂上刻上了安德烈·威爾頓斯坦的字母紋身,然后一邊喝酒,一邊叫囂,說小威爾頓斯坦注定會是你們霍亨斯陶芬王朝的新王,為他戰死是我們的榮耀。”
“家族里面是有這么一群腦袋里全是漿糊的家伙。”
施泰德一聲嗤笑,含著唏噓,也帶著譏諷:“什么恢復霍亨斯陶芬家的榮光——都什么年代了?霍亨斯陶芬都不知覆滅了多少年?流傳下來的支系沒有十個,也有八個。霍亨斯陶芬王朝的新王?是不是得連神圣羅馬帝國也要一起在阿美利加的領土上恢復?一群被血統論與所謂先祖榮光,燒壞了腦子的蠢貨!”
“可是長官,你看起來也很興奮?很——”
德洛·威爾狐疑地斜視著施泰德,他發現后者的臉上布滿了紅暈,精神明顯處于極度亢奮的狀態。
可正常人在面臨這種可能造成超大規模死傷的戰爭時,即便不感到惶恐害怕,也會心情沉重吧?尤其是在明知道對面,就是想要消耗他們這些底層戰斗人員的情況下。
“該怎么形容呢?你現在就好像是整個人都要燃起來的樣子?”
“我當然興奮!也有著足夠的理由!”
施泰德揚了揚下巴,以閃動著猩紅光澤的眸光,看著地堡前那片被探照燈來回掃蕩的地域:“德洛,你不是威爾頓斯坦家族的人,所以是體會不到的。”
“體會什么?”德洛·威爾的眼中,閃現著惑然之色,他現在更加奇怪了。
“體會那種血脈沸騰的感覺!就在半個月前,我體內的血脈覺醒了——”
施泰德探手一招,然后一道冰藍色的氣霧在他手中凝結,隨后化作一條細小的寒冰射線,轟擊在了旁邊的墻壁上,使得那足達二十平方米的墻壁都被凍結。
這是一種很粗淺的術法,可德洛·威爾的瞳孔卻微微收縮:“龍脈術士?你覺醒龍脈了?”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好友,在戰士這條道路上極有天賦,所以三十歲不到,就已經是十二級的法外者。可在威爾頓斯坦家族最引以為豪的血脈方面,施泰德·威爾頓斯坦卻一直都未能做出有效的開發。
“三級龍脈術士!就在半個月前覺醒的,還是在我這個年紀。事實上,這半個月以來,我們威爾頓斯坦家族,至少有一千二百人成為了血脈術士,沒有任何的遺漏!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寂靜魔龍帕特里克的藍龍血脈,或者是泰坦戰士。還有人一覺醒,就是九級的血脈術士!我的女兒就是,她現在才七歲,這簡直不可思議!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德洛?”
施泰德·威爾頓斯坦的唇角微挑,似有些神經質般的笑著:“是血脈上溯啊!我們威爾頓斯坦家族有一位成員,將自身的藍龍與泰坦血脈,強化到可以上溯到連我這樣的遠支族人,都能覺醒血脈的地步了。這個人是誰,你能猜得到吧?”
“副總裁是嗎?”
德洛·威爾若有所思:“也只有這位與康修利董事長,同時擁有著泰坦與藍龍的血脈。可我猜不可能是董事長。”
——在亞特蘭大,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情報了。
“所以我還是很理解拉希亞那家伙的,這種情況下,又怎么可能不對副總裁感恩戴德?他都已經快三十歲了,還沒能成為法外者。這十幾年吃了不少激發潛力的藥,就連壽命都沒多少了。可在不久之前,他見了副總裁一面,身體就幾乎完全恢復,然后就跨過了十一級的門檻。”
施泰德·威爾頓斯坦一邊說著,一邊收起了手上的冰霧:“有人猜測,小威爾頓斯坦先生已經掌握了生死神域,所以才能幫人直接修復暗傷,才能逼降血族,我不太確定。”
“逼降血族?”德洛·威爾是頭一次聽說這件事。
“你不知道?”
施泰德·威爾頓斯坦向他看了過去:“這兩天有不少血族的部隊加入進來,睿魔爾還有妥芮朵,他們總不可能是看好我們副總裁主動投奔吧?”
他沒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總而言之,就連我們家族長老會的那些人,那些自認為冷靜慎重的長老們,現都已經發狂。他們在幾天前就把自己所有的現金都拿出來了,就只為雇傭更多的傭兵,更多的傳奇強者參戰。”
“這個時候,我也是無論如何都要支持副總裁的。什么霍亨斯陶芬家族的榮光,我一直都不感冒。可我相信,威爾頓斯坦家族一定可以成為阿美利加的主宰。只要我們撐過了這一次,那么這片大陸的所有勢力,所有家族,都必須在我們面前低下他們高傲的頭顱!”
德洛·威爾為施泰德語中透出的狂熱而不寒而栗,卻又能理解這位同事的狀態。
他心想如果把施泰德換成是自己,雙方易位而處,他現在的情緒只怕會比施泰德還要更加亢奮!
同一時間,位于城北的‘紫寶石’大廈內也同樣是燈火通明。范德里克家族的眾多要員,還有來自于這座城市的一些訪客都匯聚于此。
寬大的觀景平臺上,所有人都是臨窗而立,也包括了海因茲·范德里克。而這位站立的位置雖然視野極佳,可在他的周圍除了一個瘦高男子之后,十米范圍內都別無他人。
“威爾頓斯坦家族能否成為阿美利加聯邦的一極,就取決于今天的這場戰役。如果他們能夠撐過去,那么阿美利加的整個東海岸與南海岸,無人敢抗拒他們的意旨。可如果他們失敗了,那么——”
“他們依然是至高家族的一員!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積累底蘊。”
打斷海因茲話音的,正是那位瘦高男子。他叫亞歷克·范彼特,在亞特蘭大,范彼特家族曾是與霍華德家族并駕齊驅的存在,影響力與財力,都僅遜色于范德里克與威爾頓斯坦。
這位亞歷克·范彼特先生的地位,與曾經的亞歷山德拉·霍華德也是等量齊觀。
“除非是他們能夠將安德烈,將那個狙擊手一起殺死,并奪走天空權杖,然而這可能性很小。這也是我今天站在這里的緣由,海因茲!”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范彼特與范德里克兩個家族之間,還因‘龍威’的歸宿而明爭暗斗,甚至是結下了血仇。可近日霍華德家族的滅亡與菲利普一世的隕落,卻讓亞歷克·范彼特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寒冷到讓他在今天親自趕來‘紫寶石’大廈,試圖從昔日的仇敵這里獲取溫暖。
“正如你所說的,亞力克閣下。”
海因茲抽著雪茄,神色莫測:“所以我也很好奇你的來意,如果您是想要與范德里克家族就未來的局勢達成某種協議,我很歡迎。可如果你想要做什么,那么——”
“全國進步者協會找過你對嗎?”
亞歷克·范彼特打斷了對方的話:“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別誤會!我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做出什么動作,除非是他們在針對威爾頓斯坦家族的行動上,已經有了足以改變局勢的成果。只是想要就他們的另一個提議,來看看你的想法。那么你認為呢,海因茲?在戰后制約威爾頓斯坦,只以一個家族的力量,是沒法辦到的。”
“他們的確聯絡過我,可我還在考慮。”
海因茲稍稍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在這位未來的盟友面前,拿出一定的誠意。
“在這個時候,讓我們在亞特蘭大市內對威爾頓斯坦家族動手,顯然是不明智的舉動。不過他們后一個提議,確實有一定的可行性。這場戰爭無論勝負,全國進步者協會都需要謀求制衡威爾頓斯坦家族的勢力擴張。而在亞特蘭大,沒有比你我兩家更合適的人選,他們還是有誠意的。只是——”
“只是還要看看,這一場戰局的走向對嗎?”
亞歷克·范彼特眼神釋然,沒有再繼續逼迫:“我想這應該就是東方人所說的英雄所見略同吧,我也是這樣的想法。那就讓你我一起看看,我們亞特蘭大城與佐治亞州的君王,在全國進步者協會全力以赴的打擊下,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電話鈴聲在這間寬大的觀景平臺上響起。那鈴聲源自于站立在海因茲·范德里克后方二十米的一位黑衣護衛,而這位在接通手機電話之后,就面色凝然的向海因茲的方向做著報告:“董事長,是曼哈頓那邊的電話。安東尼的那座別墅‘翡翠之城’周圍,雙方已經開戰了。而且一開始,就是神戰級別。”
這一句,頓使在場眾人都精神一振,紛紛眼含期待的向城東方向眺望。
而海因茲·范德里克則是再次吸了一口雪茄:“讓那邊隨時關注戰況,尤其是安德烈·李·威爾頓斯坦!他們如果沒法限制住威爾頓斯坦家族的那位狙擊手,那么亞特蘭大城的這場戰爭,他們是打不起來的。”
在曼哈頓,安東尼的‘翡翠之城’別墅,此處周圍的十公里地域,都已被曼哈頓魔塔委員會強行從主物質界分割,進入到半位面狀態。
而就在安東尼·布雷登才剛開始嘗試打破托馬斯·米蘭施加于他靈魂中的詛咒封印時,這座半位面的外緣就開始爆發大戰。
首先發生交手的,就是李墨塵旗下的奧德賽·梵卓,而這位梵卓之王的對手,是魔法女神的‘從神’星象之神伊莎多拉·麥卡斯女士。
這位是一位弱等神,二百年前以信仰之力成神。由于才掌握了‘魔法星象’這門神權,被魔法女神收到了旗下。
‘魔法星象’無疑很強大,強大到可以干擾,甚至是阻斷李墨塵對星辰之力的使用,也可以大幅度的強化伊莎多拉·麥卡斯的星象法術。
不過這門神權也很難提升,伊莎多拉·麥卡斯的神權等級還只是初等,甚至都沒有力量開辟神國,至今都停留于凡間。而這位與奧德賽·梵卓之間的戰斗急驟而精彩。
前者的法術接連不絕,那些威力強大的星辰術法,伊莎多拉·麥卡斯如信手拈來般自如施展。不過她的那座十六層魔法塔,卻并未能進入這個半位面,在‘翡翠之城’別墅這邊十六座魔能湮滅炮,還有上空眾多魔法塔的威懾下,敵方的那些魔法塔,暫時只能停在半位面之外,以規避‘翡翠之城’的炮火轟擊。
而奧德賽·梵卓則是不斷的嘗試靠近,不斷的進行突擊著,身軀則忽分忽合,一身血色源力無堅不摧,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那些星辰法術,一一轟滅撕碎。
如果不是他的敵人,掌握著極其高超的星辰躍遷術,此時的奧德賽·梵卓,就已經將伊莎多拉·麥卡斯斬于劍下。
不過李墨塵是何等人物?以他的豐富閱歷與道業積累,一眼就看出這兩人是在劃水。那看似精彩紛呈的戰斗,其實更多是表演。
那位戰斗力可與魔法使正面對抗的伊莎多拉·麥卡斯確實沒有全力以赴,而那位梵卓之王亦然。
而采取同樣做法的,還有另一個梵卓——施羅德·梵卓,這位選擇的對手,同樣出自于魔法女神的麾下。那應該是魔法女神旗下的紅衣主教,一位近神級別的戰斗力,此時正以各種魔法女神賜予的神術,壓制著施羅德·梵卓這位血族親王。
后者固然掌握著中等的‘水’之神權,戰斗力極端的強大。可那位紅衣主教,也借助女神的賜予,肆意的改造與扭曲魔法,制造出不可思議的威力——那是魔法女神擁有的強大神權之一‘魔法塑造’。
“兩個狡猾的家伙!”
李墨塵用瞄準鏡遙望了這兩人一眼,就不禁一聲失笑。
不過他也沒有任何訓斥,或者逼迫兩個梵卓全力以赴的舉動,只是在心里面暗暗的記上一筆。
這梵卓氏族毫無疑問是在戰斗發生之前,就已經與魔法女神教會那邊取得了默契。作為一個已經附庸于他旗下的勢力,這種舉動無疑可稱得上是其心可誅!
不過李墨塵本來就沒指望這兩人能夠全心全意為他效死,能夠正面牽扯住兩個實力旗鼓相當的對手,就已經達到把他們帶過來的目的了。
對這兩人的不滿,大可等到事后再找機會發作,未來他有的是方法炮制這兩個家伙。
“確實很狡猾——”
此時就站立在李墨塵身后的摩西·睿魔爾,也為之莞爾:“也可稱得上是聰明,在戰場外緣的戰斗,應該是最安全的。梵卓家族就是這樣的秉性,早在中世紀的黑暗時期,我們密黨聯盟就有一句流傳很久的話,布魯赫,岡格羅與睿魔爾戰斗在最前面,梵卓則站在他們身后拾取權利與金錢。”
“可現在站在最后面的,應該是我這個BOSS才對。”
李墨塵已經把瞄準鏡,移向了其他的方向。在他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已經有數十位半神,在這片區域內開始捉對廝殺。
那魔法的光輝已經將這個方圓十公里的半位面,映耀到如同白日。而源力沖擊轟撞引發的沖擊波與氣浪,也開始摧殘著半位面當中的每一寸土地。
李墨塵并沒有選擇那些半神作為目標,他判斷自己出手的機會,可能就只有一次或者兩次,所以必須選擇更有價值的目標,盡自身最大可能的,減輕安東尼·布雷登的壓力。
他很快就用瞄準鏡鎖定住了一位,那是托馬斯·米蘭麾下的從神‘加工之神’伊凡·科特。
‘加工’這種概念神權是非常強大的,而伊凡·科特在煉金這一領域,也已進入到神域之境。而此時這位的周身上下,都是神話武裝的光輝。以至于他的對手,安東尼重金請來的‘伊利運河之神’科隆,被伊凡·科特全面的壓制。
前者是以‘水之神權’凝聚的神職,不過這位在凝聚神格時,不敢與那些強大水神與海洋之神爭鋒,而是以伊利運河凝聚水手的信仰。
而這位雖然掌握著中等級別的‘水之神權’,可面對伊凡·科特那為數眾多的神話武裝時,卻是左支右絀,力不能支。
如果不是伊利運河就在曼哈頓的旁邊,可以源源不斷的為他提供神力。這位運河之神在交手之際,就已經被對手斬殺。
而在李墨塵的眼中,這位‘加工之神’無疑是對安東尼·布雷登威脅最大的幾人之一。這位本身掌握的神權只有‘加工’,可此人依靠神話裝備額外掌握的神權力量,卻高達六種。
如果對方真如他預料的準備使用對子戰略,那么他必須先將此人掃出戰場。
“接下來就拜托你了摩西,如果那位女士真打算參與這場神戰,對我出手的話。”
“您盡管放心,我的殿下!”
摩西·睿魔爾神色肅然的微微欠身:“我會保證您的命運之鄉魔法塔,不受任何外力的侵擾。哪怕是那些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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