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常出城處理落城鄉詭異的同時,一雙不穿鞋的大腳踩在了處州西山的土地上。
一個身穿斗篷的男人行走在西山的羊腸小路上,他不和其他的游人一樣,緊張周邊可能會出現的危險,他的腳步很堅定,整個人相當陰沉。
周邊偶爾也會有路過的行人看到他,但是一個穿著斗篷且奇奇怪怪的人顯然不會得到其他行人的認同,周圍的人紛紛走開,并不遠接近他。
這個斗篷男人也不在意,只是自己走自己的路。
直到走到一個茶攤前,他的腳步才慢慢停下。
他的嘴角咧出一道笑容:“有意思……”
他稍微看了一眼茶攤上的情況,雜亂的攤子,數個破爛的尸體和粉末狀一般的干碎。
斗篷男人沒有在這個地方多做停留,而是繼續向前走,一轉進入西山坑村。
大門被打開,村子內部一片狼藉,火燒過的痕跡一目了然,一具具尸體被擺在外面。
斗篷男人的心情仿佛并沒有被這些東西影響,他繼續往前走,一道道倒影從遠處而來。
這些影子以最大程度的拉長自己的存在,他們在屋檐下靜立,他們的身上都是一副破破爛爛的模樣,有無數白洞在他們的身上顯現,仿佛被某種東西傷害了無數次。
斗篷男人身上的影子朝著這些倒影而去。
片刻之后,他再度離去,來到了先前的地窖。
在看到地窖內什么都沒有之后,他的眉頭皺起,點點暗紅從他的身上出現,血液從他的褲腳流下,在斗篷男人腳踩的位置留下一灘血紅。
黑暗從周邊涌來,下一刻,周圍的景象仿佛被拉回到了昨天,似乎有一種力量在牽扯著周圍的一切,如同火車掉頭一般重新來過。
他看到了一個很高大的男人走入地窖。
他看到這個男人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蒼老馭者。
他看到了這個家伙和自己手下的碰撞,結局是他的這個手下縱使出動了體內的詭異,依舊死在了這個男人的手上。
斗篷男人的力量沒辦法真正做到重現楊常的模樣,他只能勉強看一個大概,并且盡可能的模擬出楊常的戰斗痕跡。
在一切光速進行的最后,他的這個手下仿佛意識到了他的存在,目光老大的瞪著他,似乎是希望得到他的救治,渴望被他救贖。
很可惜,斗篷男人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縱使出了手,他的這個手下也早就死去。
只是虛幻和徒勞。
仿佛是意識到了自己已然身亡,意識到自己的掙扎并沒有作用,男人的手慢慢指向大門。
斗篷男人把目光看去,大門敞開,目光翻閱一片山脈之后,是處州府城。
做完這一切,蒼老馭者終于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周圍的黑暗褪去,一切消散,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
斗篷男人看向遠處的處州府城,陰冷逐漸加深:“本想多給你們一點活命的機會,多給你們一點享受的時間,看來你們是不想要。”
“既然這樣,就不要活了。”
男人身上的斗篷落下,露出里面的令人嘔吐的身軀。
瘦弱不堪的身軀上長著近十雙眼睛,每一雙眼睛都充斥著血漬和殺意,他們或睜或閉,透露出一種特殊的詭異,仿佛是寄托在軀體上的寄生蟲。
同時,男人的身軀極度干癟,似乎體內并沒有多少血液。
干尸,一個長滿了眼睛的干尸。
…………
楊常一路從處州府城趕出,抵達遠處的落成鄉。
在抵達這里的時候,楊常的第一反應是荒涼、人煙稀少。
落成鄉是周圍有名有姓的鄉鎮,是數個村落的中心,當然是比不上處州府城和松屏城的繁華,但相比之下也有其他鄉村野地沒有的人流。
這些都是府城內的消息,楊常多次聽聞,并且銘記在心。
可今天真的抵達落成鄉,他卻能清楚的感知到,并不是這樣的。
仿佛是經歷了一場不小的劫難一般,鄉鎮當中楊常甚至看不到有多少人煙,大多人出門就是為了奔向田地,頗有一種行色匆匆的感覺。
楊常不是沒有在鄉野待過,一般來說不至于如此才對。
他也沒有傻乎乎的待在那里猜測,而是前往了落城鄉口的茶攤。
這種茶攤開設的主要用途是給周圍農田干活做事的人喝水,也賣一些茶水或者糖水給過路的行人商販。
在茶攤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楊常招手示意:“婆婆,一碗茶水。”
不遠處原本正在泡茶水的婆婆聽完后連忙端起一大碗的茶水來到楊常的面前。
剛準備走,卻被楊常攔住。
“婆婆,我第一次來落成鄉,原本聽說這里有香菇出產,地方不錯,做買賣生意的人不少,怎么今天看上去這么荒涼。”
楊常的聲音落下,老婆婆本來不愿意招惹是非,原本想回絕楊常說一句不知道,然而在看到楊常手上銀子的時候,當即楞在了原地。
一塊銀子具體有多重看是看不出來的,這老婆婆也很少接觸這個分量的貨幣。
但根據她對于重量的判斷,這里至少得有一兩,極大可能還往上走。
一兩銀子夠他們一家吃很多天了,她不知道得賣多少碗茶水和糖水才能掙到。
所以老婆婆在片刻的猶豫后,最終坐到了楊常的身邊,眼神中充滿緊張地說道:“年輕人,你不要管這里的事情,趕緊走吧。”
開口就是讓人走?
這里的事情已經這么嚴重了?
府城內居然沒有任何風聲。
楊蒼把銀子往老婆婆的手上一放,笑呵呵道:“這些銀子,換這里發生的事情,不會虧的。”
沉甸甸的銀子在手,老婆婆哪里還有其他的想法,這些東西也沒有太高的價值,只不過村里人都覺得晦氣所以才不愿意提起罷了:“鄉里有鬼,是真的鬼。”
“一月之前,二麻子和他老婆不知道怎地,突然被吊死在了自己家里,一點聲音都沒有,鄉里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三五天,那個時候天氣還熱,屋里又悶,推開門的時候那個氣味和模樣……”
“之后五天,洪老四天天喊著鄉里有鬼,街坊雖然有點相信,但也覺得太過晦氣,所以不去理會,再之后,洪老四也死在了家里。”
“也是和老婆孩子一起吊死,這一次更狠,連房子都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