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朝想不到秦逍有如此魄力和膽識,此時此刻,也只有放手一搏,沉聲道:“我送你過去!”
一桿長矛刺過來,秦逍探手抓住,反手一刀便將那山匪砍殺,一手拿刀,一手握住長矛,宇文承朝喝道:“瘋子護我,王逍過來!”
寧志峰雖然肩頭巨疼鉆心,但卻咬牙忍住,聽得宇文承朝聲音,大吼一聲,沖到宇文承朝身邊。
宇文承朝卻已經丟下手中刀,秦逍沒有任何猶豫,沖到宇文承朝身邊,宇文承朝探手抓住秦逍腰間,另一手則是抓住秦逍肩頭,大喝道:“小心!”知道生死攸關,這一下卻是拼盡了所有的力氣,將秦逍向丁子修所在方向丟了出去。
秦逍身體單薄,并不沉重,宇文承朝本就力量極大,這一下丟出去,那更是拼盡全力。
只聽得四周傳來驚呼聲,秦逍就宛若紙鳶般飛起來,從群匪頭頂上空飛過。
這一刻,他宛若游龍,更似飛鳥。
丁子修本來坐在石頭上,悠閑自得地吃著野果,眼見所見,都是自己的手下,人潮將宇文承朝等人淹沒。
他知道宇文承朝今夜絕無幸免,砍下首級,只是遲早的事情。
卻冷不丁地瞧見,從黑壓壓的人群之中,一道身影沖天而起,隨即如同飛鳥一般向自己這邊飛過來。
雖然距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但如此詭異的情景出現在眼前,丁子修一時呆住,邊上的張樹寶也是目瞪口呆,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秦逍從上空掠過,眾匪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有人反應過來之時,秦逍已經從人群中飛出,落在包圍圈外,落地之時,因為慣性往前竄了兩步,差點站立不穩。
“射死他!”丁子修終于回過神來。
秦逍毫不猶豫,手中的長矛已經向丁子修飛擲過去,他的氣力絕不在宇文承朝之下,長矛如同離弦之箭,直向丁子修暴射過去。
長矛飛出之時,秦逍足下一蹬,整個人跟著長矛直往丁子修撲過去。
今夜能否活著離開雞公峽,在此一舉。
秦逍沒有任何猶豫,雙目冷厲,足下生風,手中緊握大刀,直盯著丁子修。
“嗖嗖嗖!”
數支利箭呼嘯而來,秦逍揮刀格擋,雖然打開兩支箭,但剩下的幾支箭卻還是“噗噗”射中秦逍,幾名箭手心下一陣輕松,只以為秦逍必然會被亂箭射殺。
但讓所有人驚駭的是,秦逍雖然中箭,但那幾支箭觸碰到秦逍的身體后,并沒有沒入秦逍身體,反而滑落下去,就像是射在了石頭上。
長矛如電,到得丁子修面前,丁子修竭力躲開,長矛從肩頭堪堪擦過,雖然沒有被擊中,但丁子修幾乎能清晰感覺到長矛上那驚人的力量,全身冒出冷汗,待看到箭矢從秦逍身上落下,更是不敢相信,只覺得匪夷所思。
“大當家快走!”張樹寶已經看出秦逍不簡單,大叫一聲,轉身便走。
他一介文人,出謀劃策倒是可以,但要拿刀拼命,那是萬萬不成。
眼見得秦逍已經沖到丁子修面前,旁邊一名勇悍的山匪大叫一聲,雙手握刀,飛身躍起,直向秦逍撲過來。
秦逍連看也不看一眼,身體前沖,右手猛地揮刀過去,干脆利落,那人大刀還沒有砍下來,喉嚨反倒被秦逍這一刀割斷。
也便是這眨眼間,秦逍距離丁子修不過三步之遙。
丁子修此時已知秦逍手段了得,哪敢輕敵,后退兩步,秦逍如影隨形,自然不能讓他走脫,疾步追上。
兩匪揮刀砍來,秦逍橫刀急砍,雙刀交擊,秦逍刀身順著對方的刀刃劃過去,順勢撩起,那山匪翻身倒地,脖頸噴出血霧,另一人止不住來勢,大刀橫削,秦逍身子一矮,大刀從他頭上劃過,回肘重擊在那人的胸口。
他這一下催動內力,勢大力沉,那人慘叫一聲,口噴鮮血,已經倒飛出去。
秦逍連殺三人,卻瞧見丁子修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刀,猿猴一般跳過來,手中大刀連連砍出,勁風呼呼,刀風犀利。
他這一頓狂砍,卻是讓秦逍連退數步。
邊上箭手雖然再次彎弓搭箭,但投鼠忌器,一時間也不敢放箭,而且心中都是懷疑,就算自己的箭射出去,眼前這個怪物似乎箭矢不入。
憑心而論,僅以刀法而言,秦逍自問不是丁子修的對手。
此人刀法變招極快,而且力道十足,出手又狠,秦逍一時間被逼得連連后退。
但他最恐怖的地方,便是一旦盯住了對方任何一處,對方只要有一絲絲的破綻露出來,便是他出手之時。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丁子修連攻十余刀,自然也看出來,秦逍的刀法實在稱不上有多精妙,比之自己弱出不少。
他先前還被秦逍宛若天神般的身手所驚住,這時候探出秦逍的虛實,信心倍增,攻勢更猛,只盼將秦逍斬于刀下,以壯士氣。
宇文承朝將秦逍丟出包圍圈,腳尖一挑,將自己的那把刀挑起來,重新握刀在手。
寧志峰此時已經是險象環生,力拼之際,腿上又被人趁機砍了一刀,胖魚和大鵬那邊雖然也斬殺了數人,但面對似乎無窮無盡的山匪,顯然也是十分吃力,大鵬的后背被砍一刀,衣衫破裂,血肉模糊。
陳芝泰兩只斧頭虎虎生風,只是沒能傷到一人,反倒是被人在他屁股上扎了一槍,好在他皮肉結實,體質極佳,強自撐住,而山匪的目標主要是宇文承朝這邊,畢竟誰要是能摘下大公子的首級,立馬就能成為三當家。
宇文承朝已經滿是鮮血,他雖然沒有受傷,但已經斬殺六七人,鮮血俱都噴濺在他身上。
此時他唯一的指望就只能是秦逍。
但偏偏面前都是黑壓壓的人,根本瞧不見秦逍那邊狀況如何。
秦逍被逼退六七步,看上去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丁子修臉色猙獰,殺意濃濃,大喝一聲,又是一刀斜劈下來,本以為秦逍定要后退,卻不料秦逍竟也低喝一聲,不退反進,丁子修意外之余,心知不妙,電光火石之間,刀光匹練,丁子修慘叫一聲,握刀的手臂已經齊肩被砍斷,斷臂處血水噴出,秦逍卻已經一個閃身,繞到丁子修身側,長刀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冷聲道:“讓他們住手,否則立刻砍下你腦袋!”
附近的山匪大驚失色。
秦逍如天神般從重圍飛出,長矛如電,身法如鬼,利箭中而不傷,在明顯落於下風之時,卻陡然出手,一擊必中,砍斷丁子修的胳膊,旁邊瞧見這一幕的山匪們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覺得眼前這年輕人是個怪物,否則怎能有如此神通!
兵刃弓箭雖然在手,但山匪們都已經沒有了出手的勇氣。
擒賊擒王,對于一群烏合之眾來說,一旦斬其首,那么斗志在瞬間就會崩潰。
火光之下,秦逍手中的那把刀冷光灼灼,那股寒意似乎在瞬間就侵襲到所有人的身體里。
長刀一橫,雖在虎穴,但秦逍的手卻穩健異常,這一次沒有絲毫的慌亂,整個人如同磐石一般,巋然不動。
丁子修捂住斷臂,難止鮮血,卻咬牙不吭聲。
“丁子修已在我手,都住手!”秦逍大吼一聲,聲音雖然還稚嫩,但卻傳遍四周。
雖然不少山匪正與宇文承朝等人血戰,并無注意這邊,但還是有不少人聽到這邊的動靜,循聲看過來,只見到大當家被刀架住脖子,斷臂噴血,整個人狼狽不堪。
群匪大驚失色,不少人轉身向秦逍這邊沖過來,但很快都停下步子,不敢上前。
突發變故,很快其他山匪也驚覺。
大當家被擒,山匪們一時不知所措,瞧見同伴跑過去圍住秦逍,也都紛紛跟上。
宇文承朝遙望過去,這時候終于看見秦逍拿刀架住了丁子修脖子,驚喜交加。
秦逍拼死一搏,前去刺殺丁子修,宇文承朝沒有十足的把握,甚至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但那是唯一的辦法,卻沒有想到,秦逍竟然真的拿住了丁子修。
他幾近虛脫,但知道此刻反而是最為緊要的時候。
丁子修被擒,固然是群盜無首,這些山匪一時不知所措,但他明白,一旦這中間有兇悍之輩,不顧丁子修死活,引起騷動,那么后果將不堪設想。
見寧志峰還能撐住,不敢耽擱,迅速沖過去,握刀跑到秦逍身邊,大聲道:“諸位弟兄都聽著,此時雞公峽已經被上千官兵包圍,他們的目標,只是丁子修。我知道你們都是迫于無奈,才落草為寇,這也是無奈之舉,如果你們幡然悔悟,我以宇文家大公子的身份向你們保證,一定會對你們從輕處理,絕不會傷到你們的性命。”
許多人自然都知道宇文承朝乃是宇文家大公子,但卻不知有大批官兵殺過來,聽得雞公峽被上千官兵圍住,不少人都是大驚失色。
“大公子宅心仁厚,有口皆碑。”胖魚心知宇文承朝是要穩住人心,也從人群中擠過去,大聲道:“你們若是傷了大公子,會面臨怎樣的后果,難道你們不清楚?幸好大公子安然無恙,他既然寬恕你們,你們自然不用擔心。”刀鋒指向丁子修:“此人與大公子有私仇,利用你們傷害大公子,你們就甘心為他所利用?”
他話聲剛落,便聽一個聲音道:“給老子滾進去。”眾人都是一怔,循聲瞧過去,卻見三當家陳芝泰一手抓著張樹寶后脖子,一手拎著一只大斧子,徑自到了宇文承朝身邊,向宇文承朝邀功般道:“大公子,這家伙想跑,被我抓回來了,你看怎么收拾。”
大當家被刀架住脖子,二當家則被三當家抓過來,山匪們最后一絲斗志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幾人已經將手中的兵器丟過來,跪倒在地:“大公子饒命,大公子饒命!”
這幾人一跪下,其他人哪敢猶豫,叮叮嗆嗆一陣響,大刀長矛丟了一地,便是那幾名箭手也將弓箭丟出來,紛紛跪地乞降。
秦逍表面鎮定自若,但心里一根弦一直緊繃著,也是異常緊張。
如同宇文承朝所想一般,秦逍也擔心這些人不顧丁子修死活,若是真的群起攻之,幾人便再無幸免的可能。
等到群匪丟下兵器,他心頭一顆石頭才落下去,曉得大局已定,大家的性命應該算是保住了,這時候才感覺自己的后背全是冷汗,將衣服都已經浸濕透。
丁子修強忍胳膊劇痛,微扭頭,看向身邊的秦逍,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逍!”秦逍淡淡道:“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