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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八章 深夜驚魂

  韓晝雖然顯得有些許的緊張,卻并沒有再開腔說一句話。

  蘇瑜又連續詢問幾句,韓晝非但不再理會,甚至閉上眼睛,這讓蘇瑜氣惱無比,起身道:“你若想耗著,本官就陪你耗著,看看你能撐到幾時。”拂袖出門,到了院外,見得夜色深沉,數名大理寺官員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見得蘇瑜過來,幾名官員都是躬身行禮。

  “也難怪我大理寺一日不如一日。”蘇瑜嘆了口氣道:“這幾人要是丟到刑部,只怕熬不過一晚。”

  “大人,對這幾人不必客氣,直接用刑。”有人低聲道:“宮里等著供詞,若是他們遲遲不開口,圣人必會責怪。”

  蘇瑜有些忌憚道:“他們是三部的人,真要是嚴刑拷問,傳揚出去,咱們大理寺必然與三部結仇,都是同朝為官,不到萬不得已,本官實在不愿意傷了和氣。”

  “我們都知道大人性情寬厚。”一人道:“可是事到如今,也不能和他們講情面了。大人,時間急迫,先給他們上幾套刑罰,只要有一人先開口,這事情就好辦了。”

  蘇瑜身側一名官員道:“大人,依下官之見,先不必急著用刑。攻心為上,這幾人被帶到大理寺好幾個時辰了,一直都在審訊,雖然遲遲不開口,但卻也有很長時間沒有進食。下官以為,先讓人給他們備一桌酒席,就讓他們三人吃飽喝足,也顯示咱們將他們當作同僚看待,酒足飯飽之后,再和他們好言好語說道說道,讓他們知曉死扛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咱們只是作為同僚在為他們著想而已。如果他們還是一言不發,咱們該盡的情分也都盡了,再用刑不遲,即使傳揚出去,其他各部知道咱們已經好好款待過這幾人,也就不會再責怪咱們。”

  蘇瑜瞧了一眼,自然認得這是大理寺少卿司農豐,輕聲道:“請他們吃飯?”

  “大人,少卿大人所言不無道理。”有人道:“咱們大理寺款待了他們一桌酒席,那就盡了同朝為官的情分,如果他們再不配合,那就是有意為難咱們,咱們再對他們用刑,合情合理,誰都挑不出道理來。”

  蘇瑜想了一下,才頷首道:“言之有理。”

  “此外他們三人一桌用飯,咱們不讓一人在里面,只留他三人共處一室。”司農豐低聲道:“咱們在墻根下安排人,瞧瞧他們說什么。他們瞧見無人,未必不會說出一些有用的線索來,如果當真如此,那更是求之不得。”

  “不錯。”蘇瑜露出一絲笑意,吩咐道:“趕緊讓人準備酒菜,給他們安排一桌酒席。”

  此時已是深夜,平日這個時辰,一直養生的蘇大人早就進入夢鄉,折騰了大半夜,此刻蘇瑜還真是頗有些困倦,吩咐道:“酒席過后,立刻再將他們重新分開審訊,老夫先去小憩片刻,回頭派人叫我就是。”

  他年事已高,精力有限,實在有些困倦,回到自己屋里,靠坐在椅子上,雖然口供還沒審出來,心里有些焦急,但坐在椅子上,萬籟俱靜,迷迷糊糊之中還是睡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驚亂的叫聲將蘇瑜驚醒。

  蘇瑜睜開眼睛,只見數名官員站在自己身前,屋里點著燈火,倒是頗為明亮,見到幾名官員臉上都是驚恐之色,蘇瑜立時知道事情不妙,瞬間清醒過來,急問道:“怎么回事?”

  大理寺雖然是清水衙門,但他好歹是大理寺的最高長官,一群官員沒有得到自己的許可跑到自己的屋里來,這當然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如此蹊蹺的事情,如果換作平常,蘇瑜定會惱怒不已,但今日是非常之時,心下一沉,知道絕無好事。

  幾名官員面面相覷,幾乎都是一副駭然之色。

  “到底怎么回事?”見幾人沒有回話,蘇瑜怒道。

  大理寺少卿司農豐硬著頭皮道:“大人,大.....大事不好,您.....您快過去看看!”

  這種時候,蘇瑜最害怕的就是“大事不好”這幾個字,虧他噌的一聲站起來,幾名官員見狀,二話不說,紛紛轉身在前面帶路,沒有人敢多說一個字。

  堂堂大理寺卿,此番卻是跟在一群屬官的后面,到了一處院內,只見院子內外都已經是派人把守,一副如臨大敵的狀態。

  進了院內,官員們便不再朝那間屋子過去,只有司農豐硬著頭皮走到門前,看了蘇瑜一眼,蘇瑜臉色凝重,見到屋里點著燈火,甚至有一股子酒香味道從屋里彌散出來。

  他快步走到門前,向屋里瞧過去,正對大門的是一扇描著百鳥圖的屏風,司農豐跟在蘇瑜身邊,陪他繞過屏風,只見屏風后面是一桌酒席,邊上有一只燈柱,燈火明亮,桌上擺著一桌子菜肴,亦有兩只酒壇。

  酒桌邊設了三張椅子,每張椅子都坐了一人,三人正是被帶進大理寺審訊的三司主事。

  蘇瑜只瞧了一眼,“啊”地驚叫一聲,兩腿一軟,便要癱軟下去,幸虧一旁的司農豐伸手扶住,叫道:“大人......!”

  外面的官員自然也聽到聲音,幾名官員匆匆進了來。

  酒桌邊,一名主事趴在桌子上,面孔貼在一只酒碗上面,或許是腦袋沉重,那只酒碗已經壓碎,瓷片扎進那人的臉上,那人卻是一動不動。

  另一名主事則是撲倒在地上,座椅歪倒一旁。

  韓晝倒是背靠椅子坐著,但兩手軟軟垂下,令人驚駭的是,韓晝口鼻眼睛里全都有黑色的血液流出來,一雙眼睛睜著,血水充斥其中,整個身體一動不動,那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被帶進大理寺審訊的三名主事,竟然都死在了這里。

  蘇瑜雖然被攙扶著,但腦中卻是一片空白,怔怔看著韓晝那張恐怖的臉,很快,便覺得眼前發黑,頭暈眼花,身子一歪,斜靠在司農豐身上,生生嚇昏過去。

  等到蘇大人醒來時,睜開眼睛,發現身邊一圈都是人影,有氣無力道:“那.....那幾人怎樣.....怎樣了?”

  周圍的官員們當然知道蘇瑜說的是誰,互相看了看,終究還是司農豐輕聲道:“大人,都.....都死了!”

  蘇瑜一口氣難提上來,差點又要昏過去,司農豐急忙撫他胸口幫他順氣,焦急道:“大人,你可不能有事啊,茲事體大,大伙兒沒你可不成啊。”

  蘇瑜順過起來,苦笑道:“都等著被拉赴刑場掉腦袋吧。三司主事,剛進......剛進大理寺還沒有一夜,就.....就死在大理寺,這罪責老夫.....老夫擔不起,你們也都擔不起......!”猛地意識到什么,急道:“是否關閉衙門,不讓人離開?”

  “回大人話,發現那三名主事毒發身亡,下官已經令人守住了大理寺各門,不讓一個人離開。”司農豐忙道:“暫時只有咱們大理寺的人知道他們三人被毒死,并無傳出去。”

  蘇瑜勉強坐正身子,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抬回自己屋里,順了順氣,才道:“毒發身亡?”

  “下官按照大人的吩咐,令后廚準備了一桌酒席。”司農豐小心翼翼道:“準備好之后,才將他們三人安排到屋里,告訴他們說,是大人給他們安排了酒菜,讓他們吃飽喝足之后再配合我們審訊。下官還說,大人是念大家同朝為官,希望這樁案子能夠互相配合,順利結案,他們也沒說什么話。我們關上門窗,只留他們三人在里面,又派了幾個人在前門后窗偷偷探聽。”

  蘇瑜道:“他們可有說什么?”

  “什么都沒說。”司農豐道:“屋里一開始沒什么動靜,過了好一陣子,屋里傳來雜亂聲,但很快就消失,此后一直沒聲息,下官等了好一陣子,察覺有古怪,讓人假裝送酒進去,才.....才發現屋里的情景。”他臉色也是惶恐不已:“屋里什么東西都沒動,我們即刻來稟報大人,事發后的情狀,就是大人方才所見。”

  “毒從哪里來?”

  “酒里有毒。”立刻有一名官員道:“下官剛剛令人檢查了現場,菜肴之中并無毒,但給他們準備的兩壇酒里面,有劇毒鶴頂紅,他們三人中毒的癥狀,正是鶴頂紅毒發后的樣子。”

  司農豐道:“三名嫌犯情緒緊張,此等情況下,借酒壓驚是理所當然,兇手知道這三人一定會飲酒,所以將鶴頂紅下在了酒中,這鶴頂紅劇毒無比,入腹之后,很快就會發作。”

  “誰給他們的酒?”

  “酒菜都是從后廚送過來。”司農豐苦笑道:“事發過后,下官立刻派人去將后廚那幾人控制住,今晚在后廚準備酒菜的共有三人,其中兩人已經被控制,還有一人......!”猶豫一下,終是道:“還有一人正是給他們送酒菜的雜役,發現之時,死在廚房邊上的一間屋里,而且.....他死時手里拿著一瓶鶴頂紅,中毒的癥狀,正是服用了鶴頂紅,毒發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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