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哪敢看魚玄舞,只是低著頭道:“是.....是星將下了命令,讓我們在這里埋伏等候。”
“星將?”顧白衣有些疑惑:“星將是誰?”
大漢猶豫一下,沒有說話,耿紹大刀已經擱在大漢的脖子后面,大漢一個激靈,忙道:“星將.....星將就是參水猿,是王母座下的神將!”
秦逍皺眉道:“你們是王母會的人?”
“我們.....我們加入王母會并不久。”大漢道:“是參水猿星將的部下。”
顧白衣眉頭微緊:“參水猿?”
“參水猿星將是建湖縣境內的首領。”大漢道:“建湖縣境內的會眾,都要聽從參水猿星將的命令。”
“除你們之外,這條路上是否還有埋伏?”
“這.....小人并不知道。”大漢道:“不過昨天黃昏的時候,我們村里的會眾就接到了星將命令,讓我們就埋伏在這段路上,吩咐我們攔截那對......!”說到這里,沒敢說下去。
顧白衣想了一下,才道:“可以殺他了。”
大漢魂飛魄散,急忙道:“饒命,饒命,我.....我們才剛加入王母會不久,他們說....他們說加入王母會,以后吃穿不愁,還能領銀子,再也不用聽官府的話。你們別殺我,我家里還有老母,只要你們放了我,我.....我立刻退出王母會,再也不和他們有往來。”
顧白衣淡淡道:“你們真的退出王母會?”
“一定一定。”
大漢連連點頭。
“看在你家有老母的份上,這次饒了你,若是還和王母會有牽扯,下次遇見,必斬不饒。”顧白衣冷聲道:“還不帶著你的人快滾。”
大漢千恩萬謝,過去扶起幾名躺在地上哀嚎的同伴,正要逃命,秦逍卻已經冷聲道:“你好像忘記什么了。”
那大漢一怔,但馬上明白過來,從懷中取出那二百兩銀票,恭恭敬敬還給秦逍,這才和手下人互相攙扶著逃命。
耿紹見他們離開,才問道:“顧大人,為何放他們走?他們知道了我們的行蹤,回頭定然會通風報信。”
“顧大哥就是想讓他們通風報信。”秦逍明白顧白衣的意思,神情凝重:“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計劃?”
顧白衣轉過身,向麝月拱手道:“殿下,他們確實已經猜到我們往南走,甚至想到我們可能要去杭州,如果我沒有猜錯,蘇州城那邊是以飛鴿與蘇州境內其他同黨聯絡,沿途肯定還有多埋伏,而且今晚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繼續這樣走下去,終歸要落被他們圍住。”
麝月也知道情勢嚴峻,神情凝重。
“耿兄弟,你帶一人騎馬去往杭州,他們要抓的是公主,即使途中攔住你們,見你們是男人,也不會太過為難。”顧白衣看向耿紹:“你二人按照殿下的意思,去往杭州營,面見長孫統領,告訴他們杭州世家會作亂,必須立刻入城控制,如果長孫統領有顧慮,不出兵,那你們告訴他說,公主令他在大營待命,小心提防杭州世家謀害。”
其實顧白衣心里很清楚,長孫元鑫見不到麝月,沒有麝月當面對他下令,他是斷然不敢帶兵入城。
調動地方大營兵馬,正常情況下,不但需要地方長史的手令,甚至還需要兵部的調令,哪怕出現緊急情況,也必須要有長史親自簽發的手令才能行動,否則擅自調動兵馬,那就等同于謀反。
圣人登基之后,三州七郡叛亂,這讓圣人對地方的兵馬管控極為嚴格,不但對地方大營的兵力嚴格限制,而且調動的手續也是十分謹慎。
長孫元鑫沒有得到兵部調令,也沒有杭州長史的手令,僅憑公主派人帶去幾句話,便調動兵馬進入杭州城,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且杭州世家非比尋常,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下,僅憑幾句話就帶兵入城控制杭州世家,這更是不可能。
顧白衣知道想讓長孫元鑫控制杭州世家的計劃幾乎不可能實現,但提醒長孫元鑫地方杭州世家,將杭州大營牢牢抓在手中,這卻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耿紹看向麝月,見麝月點頭,耿紹再不猶豫,叫過一名大理寺刑差,二人都知道十萬火急,早到一分,長孫元鑫那邊就早一刻提防,并不耽擱,各自上馬,陳芝泰想到什么,從車上拿了一只包裹丟給耿紹,道:“老耿,里面是燒餅,路上別餓著。”
耿紹接過包裹,向陳芝泰一點頭,再不猶豫,帶著那名大理寺刑差快馬而去。
“公主,咱們的行蹤,很快就會被那些人稟報上去,王母會知道了咱們的行蹤,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圍捕。”顧白衣肅然道:“所以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夠確保公主的安危。”
“你是想調虎離山?”麝月似乎已經猜到了顧白衣的計劃。
顧白衣點點頭:“消息傳到王母會那邊,他們就知道公主身邊不只是一個人,而是有一群人。我帶領大家折向太湖南岸,從太湖那邊往西走,前往江淮,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發現我們的蹤跡,到時候必然會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也一定以為公主是想借道江淮北上。”看向秦逍,道:“秦大人,咱們這群人中,以你的武功最高,所以由你護衛在公主身邊,一定要保護公主抵達杭州營。”
秦逍一怔,此時也明白顧白衣的計劃,看著顧白衣眼睛道:“顧大哥,你可知道,如果王母會咬住了你們,你們的處境將會兇險異常。”
“此行江南,我也沒有幫上什么大忙。”顧白衣含笑道:“如今正是出力的時候,公主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我們往西走,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你帶著公主向西南方向走,而且你們不能騎馬,只能徒步而行。”向麝月道:“公主,你們扮作百姓,如果騎馬而行,很容易引起注意。”
大唐的馬匹十分珍貴,以麝月和秦逍現在一身粗布衣衫的打扮,自然不可能擁有價格昂貴的馬匹,騎馬而行,那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麝月自然明白,微點螓首。
“如果日夜兼程,走上五六天,足可以到達杭州營。”顧白衣平靜道:“只要杭州大營牢牢控制在長孫元鑫的手中,你們到了杭州,杭州大營三千兵馬足以保障你們的安全。到時候如果杭州世家沒有動作,公主自然可以看情勢而動,如果那時候江南真的亂起來,長孫元鑫統帥三千兵馬,也足以護送公主前往江淮,護送公主回京。”
“顧大哥,那你們.....?”秦逍想到顧白衣此行兇險異常,神情凝重。
顧白衣抬手拍了拍秦逍肩頭,溫言道:“不要小瞧你顧大哥,我相信可以帶著大伙順利離開江南。秦兄弟,公主就交給你了,回京之后,咱們再相聚。”這才向魚玄舞道:“汪夫人,情勢嚴峻,只能有勞你換上女裝,讓人以為你是殿下。”
魚玄舞臉色有些蒼白,卻也明白,此事不關自己愿不愿意,那也由不得自己。
陳芝泰在旁忙道:“夫人放心,有我老陳在你身邊保護,誰也傷不了你,誰要是動了你一根毫毛,老陳一斧頭砍下他的腦袋。”
顧白衣已經走到自己的馬匹邊,取了包裹過來,遞給魚玄舞:“這里面是女裝,你可以到路邊去換一下。”又向陳芝泰道:“陳兄弟,車上還有燒餅,你給秦大人拿過來。”
秦逍這時候終于明白過來。
離開蘇州城的時候,魚玄舞不敢留在蘇州城,主動提出想和隊伍一起離開,陳芝泰更是再三請求,秦逍當時想著人越多目標越大,還真不想帶魚玄舞一起離開,但顧白衣卻并沒有反對,反倒是默許。
現在看來,顧白衣當時就做好了準備,一旦途中真的被發現,立刻兵分兩路,以魚玄舞假扮麝月,調虎離山。
陳芝泰將一只裝著燒餅的包裹拿過來遞給秦逍,還拿了一袋水,秦逍接過背在身上,月朗星稀,看著顧白衣平靜自若的臉龐,秦逍心情沉重。
麝月也是看著顧白衣。
“顧白衣,本宮會記住你。”
她聲音平靜,但是對這位高傲的大唐公主來說,這樣的話已經算是對顧白衣最大的認可和感激。
“公主言重了。”顧白衣微笑道:“下臣只是做了應盡的本分,公主不必記在心中。如果有需要記住的東西,那就是大唐的蒼生百姓。”
麝月一怔,顧白衣只是一拱手:“公主,此地不宜久留,還請盡快離開。”向秦逍道:“秦大人,一路保重!”
秦逍也是向顧白衣一拱手:“大哥保重,我們京都相見。”向麝月道:“公主,咱們走。”
其他人也都向麝月躬身行禮,麝月猶豫一下,似乎想說什么,但終究只是道:“回京之后,本宮再賞你們。”見到秦逍已經向官道邊上的草地走去,曉得后面的道路不能從官道而行,蹙起柳眉,心想我還沒走這小子竟然先走了在,真是膽大包天,卻也只能跟了過去。
顧白衣引開追兵注意,自己則需要秦逍護送前往杭州大營,杭州大營在自己極為信任的長孫元鑫手中,只要到了杭州大營,那就算是轉危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