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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零章 日月雙懸

  秦逍心下一凜,暗想公主今日召見,果然是為了青衣堂的事情。

  他不知道在這花園里是否埋伏了高手,甚至懷疑公主發一個信號,埋伏在附近的高手便要沖出來將自己碎尸萬段。

  “他確實很有膽量。”秦逍坐正身子,看著公主那張魅惑眾生的俏臉:“小臣雖然不才,但畢竟是大唐的官員,一個市井幫會的頭目,竟然派人殺到大唐官員家中,這樣的膽量確實讓人震驚。”

  公主嬌媚一笑,她很隨意的一個姿勢,也是風情萬種。

  “你知道青衣堂和我有些牽連。”公主美眸看著秦逍眼睛:“從你進京開始,先是在兵部興風作浪,如今又整倒了青衣堂,接下來又準備對付誰?”

  秦逍正色道:“圣人隆恩,提拔小臣在大理寺當差。在其位謀其政,小臣既然是大理寺的官員,大理寺應該管的事情小臣自然要盡心竭力,如此才不辜負圣人的厚恩。”

  “說話滴水不漏,難怪長孫舍官會在本宮面前為你說話。”公主輕笑一聲,風韻動人。

  秦逍微微一怔,心想原來長孫舍官竟然在背后為自己說話。

  長孫舍官是圣人身邊的近侍,深受圣人寵信,即使是麝月公主,那也要給長孫舍官幾分面子。

  “其實.....小臣這樣做,對公主也并非是壞事。”秦逍認真道:“青衣堂在京都為非作歹,已經是弄得天怒人怨,公主的初衷,當然不是想讓他們如此肆無忌憚。公主金枝玉葉,菩薩心腸,即使對這些人的所為心中不滿,但畢竟他們為公主辦過事,公主也不忍對他們下手....!”

  “你錯了!”公主淡淡道:“本宮從來沒有什么菩薩心腸,本宮沒有讓他們消失,只因為還不到時候。”

  秦逍頓時有些尷尬,卻也只能道:“小臣清理青衣堂,讓百姓免遭傷害,也可以免了公主親自動手,雖然不敢居功,但也算是幫公主辦了件小事。”

  “本宮要除掉誰,一個眼神就好,何須自己動手?”公主淡淡笑道:“秦逍,你自以為是幫本宮做了事,實在是太高看自己了。如果不是知道你并無和夏侯家有往來,你的人頭早不知道被砍下多少回。”

  秦逍心下一凜,卻也知道公主所言非虛。

  如果公主真的想要殺自己,自己確實必死無疑,這位公主殿下手里掌握的力量,當然不是自己小小大理寺少卿能夠相提并論,即使自己是圣人新提攜的寵臣,可是如果公主真要動了殺心,派人殺死,圣人也不可能真的因為自己之死而嚴懲麝月公主。

  但秦逍知道,公主這句話另一層意思,分明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和夏侯家走的太近。

  自己在京都所為,公主當然一清二楚,至少當下在公主的眼中,自己的所作所為,與夏侯家全無關系,只是自己與青衣堂的私仇,如果是自己幫著夏侯家對付公主的力量,公主當然也不會客氣。

  “本宮今日召你過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麝月公主似乎坐的太久,想要活動一下身子,緩緩站起身,她起身的姿勢將她柔軟而曲線起伏的腴美身材更顯柔美,起身走過地毯,赤著雪白纖足走到旁邊一株奇花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挑動花葉,平靜道:“李陀在西陵稱帝了!”

  秦逍身體一震,驟然變色。

  來京之后,對西陵的消息知之甚少,廣袤的西陵似乎與大唐已經隔絕,雖然京都所有人都知道西陵有叛軍謀反,但此后到底是怎樣的發展,便是秦逍也一無所知。

  秦逍身在京都,但對西陵之事卻是一刻也不敢忘記。

  “李陀稱帝?”秦逍也已經站起身來。

  “李陀稱帝,樊子期為相,莫蒼行被封為天下兵馬大元帥,舉著大唐的旗號,定國號天正。”麝月看上去淡定無比,很優雅型地輕弄花草,她身材雖然腴美,但身體的曲線卻異常流暢,豐胸腴臀,腰肢纖細,即使有云裳裹身,卻依然難掩那玲瓏浮凸的成熟身段。

  秦逍雙手握拳,牙關咬緊。

  “為何京城這邊沒有任何消息?”秦逍皺起眉頭。

  “這樣愚蠢的問題,本不該從你口中問出來。”麝月平靜道,緩緩轉過身來,宮燈之下,美艷無雙的公主殿下當真是風華絕代。

  秦逍立時便明白麝月的意思。

  李陀自稱是先帝遺脈,在西陵獲得當地世家豪族的支持,而且稱帝立號,此事一旦傳揚出去,會讓天下人對朝廷和大唐皇室產生更大的質疑。

  盡管這樣的質疑暫時不會帶來太大的問題,頂多也只是在市井鄉野之間出現非議,可是一旦天下局勢有變,這些質疑和非議就會動搖人心,甚至會令許多人投靠李陀而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

  畢竟李陀打出的也是大唐旗號,而且是先帝血脈。

  秦逍當然知道,當今圣人能夠坐在龍椅上,雙手沾滿了鮮血,對李唐忠心耿耿的大臣血濺五步,甚至李氏皇族也遭受了血腥的清洗,如今的大唐,在文人士子的眼中,絕非正統。

  圣人雖然以血腥手段堵住了人們的嘴,可是堵不住人心。

  秦逍甚至相信,一旦天下有變,那些依然視李唐為正統的文人士子,將會有大批的背棄朝廷,甚至不乏有人會投奔李陀為之效力,在他們看來,效忠李陀依然是大唐的子民,甚至李陀才是李唐正統。

  如此情勢下,西陵偽皇子登基稱帝的事情當然是不能讓其在關內肆意流傳。

  嘉峪關自然是早已經封關,徹底阻斷了西陵與大唐的聯系。

  秦逍心知李陀稱帝的消息或許能夠瞞住一時,但遲早還是會在關內流傳開來,但這樣的事情,能夠控制自然是竭力去控制,京都與西陵路途遙遠,即使真的有消息流出來,也不可能這么快便傳到京都。

  “李陀稱帝,這應該不是蘇將軍愿意看到的。”麝月公主腰肢輕擺,回到地毯上,看著秦逍道:“蘇將軍的遺骨還在西陵,如果將軍知道自己殉國之后,還要葬身在叛軍控制的土地上,不知會作何感想?”

  秦逍神情冷峻,道:“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李陀稱帝,朝廷難道就無動于衷?”

  “你是說調集兵馬出關征討李陀?”公主淡淡一笑:“你覺得調動哪支軍隊平叛?帝國三支精銳,兩支用來戍邊,神策軍衛戍京都,這三支兵馬都不能輕舉妄動,各地州軍要鎮守本地,自然也無法調動,即使現在征募兵勇組建討伐西陵的新軍,且不說朝廷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銀子,即使有銀子征募操練新軍,又豈是短時間內能夠練成?”

  “那公主的意思是放任李陀稱帝不去理會?”秦逍問道。

  公主微蹙秀眉,冷冷道:“你說話的口氣,本宮很不喜歡。”隨即幽幽嘆了口氣,道:“本宮知道你出身西陵,而且還是蘇將軍麾下的夜鴉,你有許多故交舊友死在李陀的手里,蘇將軍也為國捐軀在西陵,你心中自然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殺回西陵,你是想要收復大唐的疆土我無法斷定,但為蘇將軍報仇,自然是你心中所想。”

  秦逍很干脆道:“正是,如果可以,小臣愿意隨軍出關,征討李陀。”

  “時機未到。”公主姿勢優雅坐下,道:“圣人英明,當然不會有你這樣意氣用事的想法。收復西陵,最終能夠依靠的只有兩支兵馬,一支便是鎮守南邊的裴孝恭,如果在三年之內能夠平定,便可以抽調裴孝恭統領兵馬西出嘉峪關。”

  秦逍眉頭鎖起。

  公主說的是三年之內,也便是說,在朝廷的計劃之中,確實不可能在當下對西陵用兵,而是要等上幾年。

  宇文懷謙之前就給秦逍分析過其中的厲害,也判斷朝廷會立刻封鎖大唐與西陵之間的聯系,雖然封鎖西邊的貿易確實會給大唐帶來不小的損失,但最受打擊的卻是西陵。

  一粒米一匹絹都出不了關,李陀最多也只能支撐三年,只要三年帝國安定,那么三年后西陵便會自亂,朝廷再發兵收復,事半功倍。

  不過到了那時候,終究還是需要派出一支兵馬出關,即使難以支撐,李陀也不可能將西陵拱手相讓。

  問題是三年之內,裴孝恭是否真的能夠平定慕容?

  圣人登基十七載,鎮南王慕容長在依然是穩若泰山,牢牢把控著兩州十四郡之地,帶甲數萬,即使裴孝恭手中的兵馬遠超過慕容軍,可是真要攻入,與占據天時地利甚至人和的慕容軍在決一雌雄,也未必有必勝的把握。

  如果真有如此把握,朝廷也不可能在南方養著近十萬兵馬多年來始終按兵不動。

  “如果三年之內無法平定,裴將軍無法統軍西進,又有哪支兵馬能夠出關平叛?”秦逍想了一下,終于問道。

  神策軍當然是不能調動,這支裝備精良的精銳兵馬,其責任就是衛戍京都的安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圣人自然不會從神策軍調走一兵一卒。

  北方四鎮十萬大軍防守著綿長的戰線,衛戍北疆不令北方草原上的圖蓀人有侵擾大唐的可乘之機,如若從北方四鎮抽調出兩三萬兵馬,而且能夠速戰速決,那自然是未嘗不可,但真的有朝一日出兵西陵,兩三萬人馬絕對不足以收復西陵,畢竟到時候兀陀人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大唐將西陵重新收回。

  一旦無法迅速收復西陵,從北方四鎮抽調的兵馬未能及時返回,難保圖蓀人不會在北方防線被削弱的情況下趁勢南下。

  秦逍思來想去,還真想不出有別的兵馬可以調用。

  “新軍!”公主朱唇輕啟,平靜道:“三年時間,足可以訓練出一支新軍,而且是專門用來收復西陵的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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