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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 賜酒

  牙骨山塔見秦逍同意比斗,心下歡喜。

  唐人的身形普遍比兀陀人單薄,秦逍年紀輕輕,而且偏瘦,牙骨山塔自然是瞧不上,上前一步,拍拍胸口,沖著秦逍笑道:“你既然是汗王的貴客,我便讓你一次。你來,先朝我這里打一拳。”

  牙骨山塔連續三年奪得兀思魯的稱號,力大如牛,身體強健,自然不可能將秦逍放在眼中。

  他先前與秦逍斗嘴,落於下風,一口怒氣撒向了西夜王子和穆扎德。

  孰知道那穆扎德也不是一個容易屈服的硬茬子,這讓牙骨山塔臉上更是無光。

  此刻有機會與秦逍單打獨斗,牙骨山塔心下興奮不已,只要能夠打倒秦逍,讓他當眾向自己跪下,自己方才丟失的顏面立時便都找回來。

  牙骨山塔并不懷疑自己能夠將秦逍打得滿地找牙。

  不過他也明白,自己好歹是葉護,而且還有兀思魯的稱號,與秦逍這樣一個年輕人單打獨斗,就算是勝了,也難免會有人覺得自己倚強凌弱。

  他故意讓秦逍先出手,也是讓眾人覺得自己讓了三分。

  秦逍走到牙骨山塔面前,個頭也只到牙骨山塔肩頭,大部分兀陀官員自然是向著牙骨山塔,亦覺得作為白狼部的兀思魯,牙骨山塔要出手,用不了三兩下,自然就能收拾了秦逍。

  兀陀官員不知秦逍的底細,但宇文承朝一行人自然是一清二楚。

  胖魚和寧志峰對視一眼,唇角都泛起一抹淺笑。

  秦逍在白虎營,是第一個搬起鎮虎石的角色,其力量之大,與他單薄的身體完全不符。

  兩人知道牙骨山塔輕視秦逍,心下都是冷笑,暗想秦逍若是全力出拳,只怕虎豹也難以抵擋,牙骨山塔傲慢自大,竟然讓秦逍先打他一拳,這一拳下去,牙骨山塔恐怕就要倒地不起。

  秦逍看了看牙骨山塔胸口,嘆道:“山塔葉護是要讓我一拳嗎?”

  “不錯。”牙骨山塔大聲道:“我們兀陀勇士,若是遇到虛弱的敵人,都會讓一讓。”

  秦逍笑道:“入鄉隨俗,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猛地沖上去,一拳打出,胖魚等人都是屏住呼吸,心想打倒牙骨山塔也就罷了,可千萬莫要一拳將牙骨山塔打死,真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死了一名葉護,定然要惹大麻煩。

  “砰!”

  牙骨山塔不躲不閃,硬生生地接了秦逍一拳。

  但胖魚等人猜想牙骨山塔轟然倒地的情景并沒有出現,牙骨山塔宛若鐵塔一般,安然無恙,倒是秦逍退了兩步,甩著手,驚嘆道:“山塔葉護身體像石頭一樣,實在欽佩。”

  葉赫居等人見秦逍一拳沒有傷及牙骨山塔分毫,反倒是打的自己手疼,頓時都大笑起來。

  胖魚和寧志峰都顯出詫異之色,暗想牙骨山塔當真如此厲害,竟然能抵住秦逍一拳?

  宇文承朝倒是十分淡定。

  “該我了!”大笑聲中,牙骨山塔已經握起拳頭,對著秦逍的臉一拳打了過去,沒有任何花哨,干脆而直接。

  這一拳虎虎生風,秦逍竟然沒有閃躲,反倒是沖上前,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探手抓住牙骨山塔的手腕,身體沒停,與牙骨山塔擦身而過,牙骨山塔一條手臂生生被秦逍帶過去,反扭到背后,許多人還沒有看清楚,秦逍兩手握住牙骨山塔的手臂,在牙骨山塔背后轉過身,只聽到“咔嚓”一聲,眾人清晰聽到脫骨之聲,牙骨山塔發出一聲慘叫,秦逍一腳已經踩在牙骨山塔的后膝彎,牙骨山塔腳下一拐,一條腿已經身不由己地跪了下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兀陀官員們嘲笑秦逍那一拳的笑聲還沒有停止,牙骨山塔幾乎是在一招之內就被秦逍制服。

  笑聲戛然而止,在場眾人都是目瞪口呆,不單是那些兀陀人,便是白掌柜也顯出驚訝之色,顯然沒有料到秦逍竟然能在一招之內便制服牙骨山塔。

  牙骨山塔欲要掙扎,可是手臂已經脫骨,一條腿的后膝彎被秦逍死死踩著,越是動作,便越是疼痛。

  “果然是唐國勇士!”白狼王的笑聲打破了平靜。

  秦逍聞言,這才松手,轉身向白狼王拱手道:“汗王見笑了!”見到牙骨山塔手臂垂著,上前去,抓住他手臂,一推一扯,已經將他的肩骨接上。

  這倒不是秦逍練武所學,他在甲字監中,跟著一名郎中學了一些簡單的醫術,其中卸骨接骨之術也在其中。

  牙骨山塔活動了一下手臂,這才看向秦逍,目露兇光,一臉惱怒,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不但肩骨被秦逍所卸,而且還身不由己跪在地上,勝負已分。

  “我輸了!”牙骨山塔倒是很干脆認輸:“自今而后,兀思魯的稱呼與我無關。”忿忿要回到自己的位子,秦逍淡淡道:“且慢!”

  “還想怎樣?”

  秦逍冷冷道:“山塔葉護似乎忘記了自己的承諾。你答應過,我若勝了,你不但要摘下兀思魯的稱號,還要向穆扎德下跪謝罪,莫非你不記得了?”抬手道:“在座的人都聽見了,你若違背自己的承諾,我也沒辦法。”

  兀陀官員們都皺起眉頭。

  雖然牙骨山塔有言在先,兀陀官員也都聽的清楚,但沒有人當回事,誰也不會想到牙骨山塔會敗在秦逍手中。

  現在牙骨山塔不但敗了,而且是在一招之內便敗了,他本想找回面子,這下反倒是丟盡顏面,不但兀思魯的稱號摘下,還要向穆扎德下跪請罪。

  穆扎德在西夜是大將軍,可是在兀陀人眼中,和奴隸無疑,甚至比不得兀陀一介平民。

  眼下身為白狼部葉護的牙骨山塔竟然要向西夜來使跪下,傳揚出去,不但是牙骨山塔畢生之恥,更是白狼部的恥辱。

  但兀陀人對信用看的極重,許下的承諾,那定然是遵守,否則必將遭受所有人的唾棄。

  有人心下暗暗責怪牙骨山塔。

  如果不是牙骨山塔欺人太甚,先前逼迫穆扎德下跪行禮,事情也就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本想欺辱西夜人,現在倒好,讓兀陀人騎虎難下。

  白狼王臉色也有些不好看,牙骨山塔畢竟是白狼部族的人,下跪之后,不只是牙骨山塔的恥辱,更是汗王的恥辱。

  牙骨山塔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秦逍瞥見白狼王臉色,知道白狼王的心思,他有心要教訓牙骨山塔一番,卻并不想與白狼王關系鬧僵,笑道:“山塔葉護不想謝罪?除非穆扎德大將軍同意,否則.....!”

  西夜王子倒也機靈,立刻道:“不必不必,汗王,葉護,都是小小誤會,哪里用得著請罪。”看向穆扎德,使了眼色。

  穆扎德自然也知道,如果真的逼迫牙骨山塔下跪,那就真的與兀陀人結下了死仇,他今日強硬,目的只是不想受兀陀人羞辱,卻也不想與兀陀人結仇,沉聲道:“只要不讓我們下跪,我們已經心滿意足,自然不會讓葉護下跪請罪。”

  牙骨山塔這才松了口氣,狠狠看了秦逍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中。

  秦逍和穆扎德也都回到自己座上。

  “王逍勇武過人,本汗很是欣賞。”白狼王拿起自己的牛角制成的酒杯:“本汗賜酒一杯!”

  今日酒宴上,眾人都是以銅碗飲酒,只有白狼王使用牛角杯,這自然也是彰顯身份。

  秦逍站起身,白狼王身后一名侍女已經上前,從白狼王手中接過酒杯,向秦逍這邊送過來,哈尼孜立刻起身,迎上前去,從侍女手中接過了酒杯,轉身呈給秦逍。

  秦逍向白狼王深深一禮:“謝汗王!”接過牛角杯,一飲而盡,這才將杯子交給哈尼孜,哈尼孜很小心地拿著酒杯,送還給那名侍女,那名侍女這才將酒杯送還給白狼王。

  “西夜國雖不大,卻又穆扎德這樣的勇士,本汗刮目相看。”白狼王令人又將牛角杯倒滿:“本汗欣賞你的勇敢,也賜酒一杯!”

  侍女將牛角杯送過去,穆扎德忙走出來,親自接過了酒杯,恭敬道:“感謝汗王賜酒,愿真神賜福汗王!”也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白狼王笑道:“今夜有唐國的貴客,也有西夜的貴客,正是痛飲之時。”看了宇文承朝一眼,道:“本汗多年前就開始建造唐人市,卻因為誤會,讓唐人市付之一炬,貿易也因此受到影響。不過本汗在這里承諾,唐人市很快就會重新建造,讓貿易繼續興盛起來,而且本汗還會減輕商稅,更愿意與唐國和西夜交好。”端起斟滿酒的牛角杯,舉起道:“為我們的貿易和友好,干杯!”

  唐人市被燒,乞伏善篡位,白狼王回歸,這其中許多隱情大多人都是不知。

  乞伏善和焦利葉護的尸首被帶回,對外的說法,白狼王在外狩獵,乞伏善前去迎接,卻不慎與焦利一起被野狼咬死,這樣的理由,是個人都不會相信,但誰都不敢深究背后真正的緣故。

  白狼王要重建唐人市,其實對大多數的兀陀官員來說,也是利益相關,倒是希望貿易繼續興盛。

  白狼王舉杯,眾人也都舉起酒碗,齊聲道:“為貿易和友好,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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