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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六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秦逍笑道:“有顧大哥在身邊,那才是如虎添翼。”想了一下,才道:“大哥可知道王母會?”

  顧白衣反問道:“為何會提及王母會?”

  秦逍對顧白衣并不隱瞞,將之前與宇文懷謙所言大致告知,顧白衣神情嚴肅起來,雖然知道宇文承朝的行蹤越少人知道越好,畢竟是潛伏進入王母會,定要為其行蹤保密,不過在京都如果只有一位可以信任之人,那就只能是顧白衣。

  “宇文懷謙果然是棟梁之才。”顧白衣沉吟半晌,才肅然道:“如果朝廷能夠重用此人,而此人亦能對朝廷忠心耿耿,那實在是大唐的幸事。他說的不錯,西陵李陀背后有兀陀人,控制西陵之后,他們還真是希望朝廷能夠盡快出兵西陵,他們雖然費盡心思才拿下西陵,但西陵卻并非他們的真正目標。”

  “正是,他們只是以西陵為工具,挑起唐軍與兀陀人的死戰。”秦逍目光冷峻:“唐軍主力陷入西陵,他們才會有機可趁。”

  顧白衣道:“照現在看來,李陀確實很有可能與王母會早有勾結。”想了一下,才道:“不過十年前朝廷派兵剿滅王母會之后,這些年來確實很少聽到王母會還在活動。當年圍剿王母會,幾乎將他們的大小頭領一網打盡,雖然確實還有漏網之魚,但此后幾年青州各郡縣張貼通緝令,只要舉報王母會眾,就能得到重賞,所以青州幾乎沒有王母會的容身之地。”

  “他們確實不敢繼續在青州活動,但卻流竄到了其他的地方。”秦逍道:“他們暗中發展了十年,如今到底壯大到何種程度,咱們這邊是一無所知,一旦他們真的準備充分,突然在各地起事,后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顧白衣微微頷首:“十七年前三州七郡叛亂,直到如今朝廷都沒能恢復元氣。而且這幾年天災頻發,水災旱災連續不斷,許多地方的百姓衣食無著貧苦不堪,更加上吏治也出現問題,地方上許多貪官污吏對百姓,更是讓百姓對官府心生恨意。豫州水患,王巢在短短時間內就能夠嘯聚數千人馬叛亂,由此可見一斑。若是王母會利用信徒起事,就像往水中投下一塊石頭,很快就能夠蔓延開。”

  “所以要收復西陵之前,就必須將王母會一網打盡。”秦逍肅然道:“王母會不除,確實不能出兵西陵。要鏟除王母會,也絕對不能等他們真的起事在行動,在他們叛亂之前,就必須將之鏟除。”

  顧白衣道:“你準備如何做呢?”

  “王母會行事謹慎,這么多年悄無聲息,要找到他們的巢穴自然是難上加難。”秦逍想了一下才道:“不過如果他們這些年一直真的在準備謀反,那就不可能查不到任何端倪。這些年雖然刑名大權都掌握在刑部手中,但只要是刑犯被處刑,在大理寺就存有卷宗。”

  “你是準備從那些卷宗之中找尋線索?”

  秦逍點頭道:“王母會當年在青州被通緝,他們要隱匿身份,自然不敢大張旗鼓地舉起王母會的棋子,以免引起官府的注意。我來京途中經過一個村子,在一間屋里發現了墻上的血跡,似乎發生過命案,而那個村子卻恰好是被王母會滲透之所。雖然那里的血案可能沒有稟報官府,但如果王母會到處活動,由此引發的類似案件肯定不在少數,所以我覺得可以從大理寺的那些卷宗之中找尋與各類神婆邪教相關的案件,然后仔細清點記錄,未必不能查到王母會的活動范圍。”

  顧白衣笑道:“不錯,在當下對王母會知之甚少的情況下,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不過這可不是一個小事情,王母會如果發展的勢力越大,那么類似的案件出現的就會越多,至少要從大理寺的檔案庫里將近三年的卷宗都調出來,而且從中將涉及到邪教的案件抽出來,再細細做統計,三年下來的案卷,那可是堆積如山。”

  “所以宇文懷謙的到來恰到好處。”秦逍也是笑道:“宇文懷謙調來大理寺之后,我正好這件事情交給他去辦,顧大哥覺得是否合適?”

  “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顧白衣笑道:“宇文懷謙心思縝密,從中應該能夠發現端倪。”端起酒碗,道:“我在京都府干了多年的文吏,去了大理寺,也要換個差事做了。”

  “顧大哥想做什么?”

  顧白衣放下酒碗,看著秦逍問道:“大理寺和刑部在朱雀大街大打出手,所有人都知道大理寺占了大便宜,刑部的人被大理寺打的遍體鱗傷,你是否覺得大理寺刑差比刑部的衙差實力更強?”

  秦逍搖頭道:“恰恰相反,刑部的衙差訓練有素,雙方動手之后,刑部衙差迅速將朱東山護在中間,他們自始至終也沒有還手反擊。”

  “刑部的人沒有動手,一來是大理寺當時人多勢眾,二來也是因為你在場。”顧白衣道:“你斬殺七名國公府侍衛,這事兒已經傳開,他們知道一旦真的動手,大理寺的人落了下風,逼得你親自出手,可能會有性命之虞。”

  秦逍點點頭,顧白衣繼續道:“刑部的衙差都是精挑細選出來,令行禁止,而且真要打起來,互相配合,身手并不弱。反倒是大理寺的刑差,因為大理寺辦理的案子屈指可數,大理寺刑差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處決犯人的時候將犯人押赴刑場,爾后維持刑場秩序,他們荒于訓練,說他們是一群烏合之眾,其實并不為過。”

  “這些刑差中,有許多是通過人脈門路進來,占著位子拿俸祿而已。”秦逍冷笑道:“不到兩百名刑差,有幾十人甚至連最基本的刀法都不會,和刑部大人沖突,就像市井流氓斗毆一般,出手毫無章法。”

  顧白衣含笑道:“圣人既然要重用你整肅大理寺,日后大理寺要辦的案子自然不會少,有些案子甚至需要出京偵辦,如果手底下沒有一群令行禁止的刑差,卻也是麻煩事情。”端起酒碗,飲了一大口,這才道:“你若信得過我,我到了大理寺之后,你將那些刑差先交給我,我從中挑選可以訓練之才,給我幾個月時間,應該能幫你訓練出一隊驍勇善戰的精兵來,日后辦案,就不愁無人可用。”

  秦小歡喜道:“若真能如此,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顧大哥,你到了大理寺,立刻接掌大理寺刑差,如果大理寺那幫人沒用,還可以從其他地方調人。蘇堂官倒也說過,即使是神策軍和武衛營,都可以調用過來。”

  “刑差和沖鋒陷陣的軍人并不同,訓練的法子也不同。”顧白衣道:“這些年我翻看了不少兵書,也看了不少練兵之法,只是從未真正用過,這次剛好有機會,就當是試一試。如果真的沒成功,你不要怨我就是。”

  秦逍哈哈笑道:“大理寺那幫家伙本就是烏合之眾,就算不能成功,還能差到哪里去。”拿起酒壇給顧白衣斟酒,隨即端起酒碗:“來,咱們一醉方休。”

  酒逢知己千杯少,秦逍和顧白衣邊飲酒邊說話,兩人先前本有七分醉意,你來我往,又是兩壇酒下肚,顧白衣今日還真是放量飲酒,到最后言語已經含糊不清,干脆席地而睡,竟是比秦逍更早倒在地上。

  秦逍知道顧白衣酒量不淺,本以為自己的酒量及不上顧白衣,見到顧白衣倒下,這才明白自己的酒量比顧白衣更甚,知道這應該是因為自己打小以酒抗毒,長年累月竟是練成了極大的酒量。

  他站起身來,感覺頭重腳輕,但意識倒還清晰,到了廚房前叫喊老沈,很快就見秋娘先過來,到得秦逍身邊,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鼻而來,忍不住捂住鼻子,又見到顧白衣竟然已經躺在地上,她與顧白衣雖然生活多年,又何曾見過顧白衣醉成這個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氣惱:“讓你們少喝點,就是不聽。”過去想要扶起顧白衣,卻是沉重得很,一時扶不起,回頭看秦逍,見秦逍倚在門框上,也是醉意熏熏,自然幫不上手。

  好在老沈聽到秦逍叫喊,匆匆過來,秦逍指著顧白衣道:“老.....老沈,你.....你扶顧大哥去睡覺......!”

  老沈急忙過去,在秋娘的幫忙下,背起了顧白衣,這家伙力氣著實不小,背著顧白衣出了門,顧白衣卻是緊閉雙眼,已經打起呼嚕來,就在老沈背上睡了。

  秋娘在后扶著顧白衣出門,走了幾步,想到秦逍也醉著,回頭看了一眼,見秦逍踉踉蹌蹌從廚房出來,已經走到院子里,身子搖晃,搖搖欲倒,秋娘又氣又無奈,向老沈道:“沈大叔,勞煩你去幫白衣安頓一下,我扶老爺去歇息。”

  老沈知道秋娘和老爺關系匪淺,自然是有令必從,答應一聲,背著顧白衣先行離開,秋娘這才過來扶住秦逍,沒好氣道:“非要喝成這個樣子,以后可不許了。”

  秦逍搖搖晃晃,一只手抬起,抱住秋娘肩頭,秋娘蹙著柳眉,無可奈何,慢慢扶著秦逍往東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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