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可怕的噩夢讓麝月赫然坐起身,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已經是冷汗直冒,等發現只是一個夢,這位傾國傾城的公主殿下才松了口氣。
“怎么了?”一道身影閃進屋內。
麝月臉色有些蒼白,見到秦逍沖進來一臉關切,搖搖頭:“沒事,就是.....沒什么。”向窗外看了一眼,見得已經是黃昏時分,蹙眉道:“什么時辰了?”
“我也不清楚,不過你從早上睡到現在,看來真的是太累了。”秦逍笑道:“中午就做好了菜,本想叫你起來,可是看你睡得挺香,就沒叫你。”
麝月神色有些不自在,略有一絲惱怒:“我睡著的時候,你進屋了?”
“沒有進屋。”秦逍知道這位公主外表看起來雖然嬌媚,但卻是個冷美人,外媚內冷,若是告訴她自己之前無聊的時候盯著她的蜜桃臀兒看了半天,這大美人只怕要從床上跳下來和自己拼命,一臉誠摯道:“我就在房門口看了一眼,其他時間除了燒菜,就是在村子里巡邏,保護公主的安全。”
清秀的面容,真摯的表情,麝月眉頭舒展開,微點螓首:“辛苦了。”
“公主,你等一下。”秦逍出門去,很快,就端著兩只殘破的瓦罐進來,剛一進門,麝月便聞到了一股讓人食欲大震的香味往鼻子里直鉆,宮中珍饈美味多如牛毛,卻從沒有讓麝月有過如今這樣的食欲。
秦逍直接將瓦罐放在木板床上,麝月看了一眼,只見兩只瓦罐中,一只里面是燒雞,另一只里面卻是鮮美的魚湯。
麝月喉嚨動了動,卻還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問道:“你去捕魚了?”
“村邊的池塘里有魚。”秦逍遞給麝月一雙筷子,笑道:“我好不容易抓了兩條,公主,那池塘的水非常清澈,里面的魚很干凈。”
麝月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誰嫌棄不干凈了?”接過筷子,卻還是很矜持,沒有立刻動筷子,見秦逍站在床邊,猶豫一下,終是沖著對面使了個眼色,秦逍何其聰明,立刻明白,也不客氣,正要脫鞋上床,麝月已經道:“不用脫了,就這樣將就。”心想你都走了好幾天,沒脫鞋那臭襪子的味道就傳出來,真要脫了些,我也別再吃東西了。
秦逍呵呵一笑,上床在麝月對面盤膝坐下。
“你的筷子呢?”麝月見只有自己一雙筷子,有些奇怪。
秦逍道:“我不用筷子,公主先吃,待會兒我直接用手就成。”指著燒雞道:“用筷子戳來戳去,沒有拿手撕著吃痛快。”
麝月也是盤膝坐著,盡量不讓受傷的腳底板觸碰東西,即使如此,坐姿也依然十分優雅。
“你打點水來,我要洗手。”麝月放下筷子。
秦逍一怔,但馬上下床出去,很快端了一只破舊的木盆進來,里面盛著清水,知道麝月行走不便,直接端到床邊,麝月洗了洗手,秦逍放下木盆,自己也洗了洗,再次坐到麝月對面。
“不用筷子了。”麝月看著瓦罐里金黃的燒雞,食指大動,也不再裝作矜持:“你撕給我。”
秦逍哈哈一笑,道:“這就對了。”伸手撕下一只雞腿,遞給麝月,麝月接 了過去,秦逍撕下一只雞翅膀,有滋有味吃起來,麝月見他已經開動,也不再客氣,雖然還竭力保持一個公主應有的端莊,但幾口下去,也是狼吞虎咽。
“公主在宮里這樣吃過燒雞嗎?”秦逍吃的嘴角冒油。
麝月搖頭道:“宮里也有燒雞,不過我不喜歡,用餐的時候,會有宮人將雞肉切成小塊,而且宮里也不允許用手去抓。你當宮里和民間一樣,可以隨心所欲?身在宮中,吃穿住行都有皇家規矩,若是稍有不對,有專門的宮人在旁邊啰嗦。”
“你是公主,也有人敢說你?”
“自大唐立國開始,就有宮廷女官專門負責約束宮中的言行舉止。”麝月道:“連圣人身邊都有宮人提醒舉止,更何況我一個公主。”
秦逍笑道:“我還以為做了公主就可以無所顧忌,原來你也要守規矩。”
“很好笑嗎?”麝月瞪了秦逍一眼,“不許笑。”
秦逍憋住笑,看著麝月那張千嬌百媚的俏臉,忽然扭過頭,“噗”的一聲笑出來。
麝月氣惱道:“不許笑,你再笑.....再笑......!”忽然發現,自己現在落魄至此,根本奈何不了秦逍。
秦逍抬起手,指了指麝月嘴角,麝月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蹙眉道:“什么?”忍不住抬手往自己嘴角摸過去,才發現一小塊雞皮黏在嘴角,這時候才明白秦逍為何會憋不住笑,一時間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堂堂公主,何曾在臣子面前有過如此丟人的場面。
可是這小子真的在看笑話,盯著自己的臉看。
如果手邊有一把刀,麝月恨不得一刀劈過去。
“我以前經常這樣。”秦逍回憶往事:“每次吃雞的時候,要是太餓了,狼吞虎噎,就有雞皮黏在嘴角......!”
麝月拿著還沒有吃完的雞腿,深呼吸,豐滿挺拔的酥胸起伏了一下,凸顯了公主應有的偉岸規模,抬起手,向門外指了指:“滾!”
“我還沒吃飽呢!”
“讓你滾,趕緊!”
麝月鳳目凌厲。
秦逍呵呵一笑,下床出了門。
村民們離開之后,村子冷清無比,此時天色已經黑下來,秦逍卻是十分警覺,他知道這里并不是安全之地,時刻都要地方有人摸過來。
繞著村子轉了一圈,確定安全,這才回到屋里,剛進屋,就聽麝月叫道:“秦逍,你過來!”
秦逍估摸著自己轉了一圈,麝月也該吃完了,進了屋里,只是天色一黑,屋里沒點燈,一片昏黑,只看在麝月的身形輪廓坐在床邊。
“你去哪了?”
“在村子轉了一圈,提防有人過來。”
麝月猶豫一下,才道:“從現在開始,你呆在這里,什么地方也不要去。”
秦逍一怔,詫異道:“可是晚上睡覺怎么辦?公主就寢,我總不能還留在這屋里。”
“這個.....!”麝月想了一下:“你去找些干草鋪在地上,晚上就睡在這里。”
“公主,這不大好吧?”秦逍心想不久前才將我趕出去,現在竟然讓自己晚上睡在同一個屋里,這轉變實在有些大:“那邊還有一間房,我去那邊睡就好。你放心,晚上我睜著眼睛睡覺,沒有人能靠近你。”
麝月急道:“這是本宮的命令,不得違抗。”
“不是小臣違抗公主的命令,我是擔心今晚和你睡在同一個屋里,等回到京都,你拿今晚之事找我麻煩,說我褻瀆公主,到時候我有口難辯啊。”秦逍搖搖頭:“恕小臣不敢造次。”
麝月似乎更是氣惱,好一陣子沒說話,秦逍輕聲道:“公主若沒有別的吩咐,我收拾一下就出去了?”
“那.....能不能找一盞燈,在屋里點一盞燈?”麝月語氣甚至帶著一絲懇求。
秦逍立刻道:“公主,咱們可還在王母會的追殺中。你在這里點燈,是怕人不知道村里有人?萬一被人瞧見有燈火,摸過來怎么辦?”
“你不留下來,又不點燈,那.....那我怎么辦?”麝月惱道。
秦逍有些迷糊,道:“公主,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公主猶豫了一下,終于道:“我.....我怕黑!”
秦逍一怔,隨即差點笑出聲來。
手握無數人生死的大唐公主,運籌帷幄的絕代佳人,竟然怕黑?
“燈火肯定不能點上。”秦逍似乎很為難,想了一下:“公主既然有令,小臣只能遵從,只是回京之后,公主千萬不要秋后算賬,說什么趁人之危。”
麝月冷哼一聲,道:“趁人之危?你有那膽子嗎?”隨即道:“你收拾一下,帶我去池塘邊。”
“現在去池塘?”
“怎么那么多話?”麝月沒好氣道。
秦逍卻已經明白,麝月肯定是再也忍受不住,無論如何都要去池塘邊好好洗一洗,三天不曾沐浴,對這位金枝玉葉的公主當然是一個折磨。
秦逍收拾了瓦罐,這才過來背著麝月到了村邊的小池塘邊。
五月時節,池塘邊青草茂密,明月升起,月光照在平靜如鏡的水面上,倒映其中,清澈無比。
秦逍將麝月小心翼翼放在池塘邊,提醒道:“公主不要下水,你腳上的傷勢未好,還不能見水。”
“我知道。”麝月想了一下,才道:“你到附近去巡看,我洗好之后再叫你。”聲音陡然一冷:“秦逍,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應該不用本宮提醒你吧?”
不就是擔心我偷看你洗澡?還真當我那么沒有底線?
秦逍只能道:“你放心沐浴,沒有你招呼,我絕對不會過來。公主,學會相信別人也是一種本事。”也不廢話,轉身便走,頭也不回。
麝月見秦逍走開,這才放心,挪到草叢邊上,用青草叢做掩護,如此一來,即使秦逍躲在遠處觀望,那也絕對看不見自己。
那家伙未必敢偷看,但多一些防備總是沒錯。
看著月光下清澈的水面,麝月愈發覺得全身上下難受至極,癢癢的,恨不得脫光了衣裳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