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高科長沒事吧？”孫麗開門見山地問了一句。
李子安說道：“這個可不好說，感染了火種會出現第二個人格，你們剛才應該聽見了，他說他是天之女神的神衛統領，這個人格很有攻擊性，如果這個人格占據了主導，他自己的人格會逐漸消失，或者兩者結合產生一個新的復雜性人格，那又會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需要觀察之后才能確定，總之，哪怕是最好的情況，他也不穩定。”
孫麗沉默了，她聽得出李子安話里的意思，高明不穩定，不能再干這樣的工作了。她移目看了躺在金屬臺上的高明一眼，心中有些難過。
勵志的高明一直是她的榜樣，可是現在完蛋了。
這狗大師狡猾，推波助瀾將失態擴大，還留下了證據，可這事歸根結底卻是高明自己起了貪念，故意感染了火種，她還有什么好說的？
“小李，待會兒來我辦公室一趟。”高山說。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好的，我待會兒就過來。”
高山轉身離開，他也看得出來李子安剛才的動機，但是看破不說破。
關勇什么都沒說，只是看著躺在金屬臺上的高明，似乎在思考什么，但如果能掘開他的腦子，一定會發現他其實什么都沒想。
他不是那種喜歡動腦子的人，尤其是這種復雜的事情。
“大師，現在該怎么辦？”張博士問。
李子安說道：“先觀察吧，我也希望高科長能挺過這一道難關，還有，進去送飯的人一定要注意安全，現階段最好不要解除高科長身上的鎖具。”
張博士點了一下頭：“嗯，我記住了。”
“大師，高首長想跟你聊聊，我送你出去吧。”孫麗說。
李子安嗯了一聲，跟著孫麗離開。
他知道孫麗其實不是想送他出去見高山，而是想跟他聊聊。
離開實驗室，孫麗只是埋頭走路，一句話都沒有說。進了電梯，在電梯里也沒有說話，她的神色凝重，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情很糟糕。
出來電梯，不等她招呼，李子安就往小樓大門外走，因為他知道基地里到處都是監控，孫麗不好開口，所以他主動去適合說話的地方。
孫麗跟了出來。
李子安在小樓后面的一棵闊葉榕樹下停下了腳步：“孫同志，我知道你有話想跟我說，說吧，這里沒有監控，也不會有人聽到。”
孫麗直視著李子安的眼睛：“你為什么這樣做？”
李子安聳了一下肩，一臉無辜的表情：“孫同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能說得更明白一些嗎？”
孫麗眼神不善：“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意思。”
“我真不知道。”
“好吧，你非要我說出來，那我就說出來。”略微停頓了一下，孫麗說了出來，“以你的實力，就算高明的身上有火種，他也決計不是你的對手，你可以輕易制服他，可是你卻讓他打你，你是想讓監控拍下來，他已經失控了，對嗎？”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對。”
孫麗頓時愣了一下，她以為李子安會拿保護張博士當借口，卻沒想到李子安一口就承認了。
李子安又補了一句：“我就是故意的。”
孫麗的眉頭皺了起來，語氣里也有了點火氣：“我跟你說過，高科長不是壞人，相反的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他很上進、勇敢、有責任心，我們曾經一起執行過很多危險的任務，很多次他都是沖在最前面！你怎么能這樣對待他？我算是看明白了……”
她沒有說出來。
李子安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你看明白了什么？”
“原來你是這樣的一個人，你太讓我失望了，甚至寒心！”孫麗說了出來。
這話很重，可是李子安卻一點都不介意，他的臉上還保持著笑容：“你說完了嗎，聽我說兩句。”
“你說！”
李子安說道：“你說他有上進心，勇敢、有責任心，我都承認，我也知道他不是一個壞人。可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他都是一個精致利己主義者，他會把他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前面，不然他也不會主動去感染火種。這樣的人，干點小事沒問題，可干大事他不行。他是你的上司，你能跟他相處、共事，但是我不行，我干的都是把腦袋掛在褲腰帶的活，我可不想一個精致利己主義者來指揮我，我得對我的人負責，我也得對我自己負責，畢竟我一家妻兒老小的，我得對她們負責。”
“可是，你完全可以提出申請，讓上面換一個人啊，你這樣一搞他就完了！”孫麗心里還是有氣。
李子安攤了一下手：“怪我嗎？”
“我……”孫麗的確是怪他，可是說到底這是高明自己主動去感染的火種，就這一條她就沒話可說。
“說句難聽的話，我跟他又不熟，我憑什么慣著他護著他？他是一個成年人，他得為他的行為負責人，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李子安也不客氣了。
孫麗無話可說。
“你現在有情緒，我就不跟你多聊了，等你冷靜下來，你要是還想跟我聊聊的話，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李子安準備結束談話了。
“不，我能控制我的情緒，有話最好現在就說。”
“行，那你還想問我什么？”李子安看著她。
孫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情緒壓制了下去：“我很了解你，你做事都有目的，這事雖然是高明自己主動感染火種的，可你應該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我弄不明白你為什么非要這樣做，你給我一個理由。”
換作是別人，大師都懶得搭理，轉身就走，給個錘子的理由，可是孫麗不同，她是一起上過戰場拼過命的人。她心里有疙瘩，能解就解，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想，一個火種他都能主動去感染，將來我要是拿回了天舟，或者別的什么，你能保證他不動私心嗎？”李子安用一個問題來解開她心中的疙瘩。
孫麗微微愣了一下，心里仿佛被觸動了什么。
李子安接著說道：“火種都如此危險，更何況天舟。還有，他已經不是你熟悉的那個勵志的高明了，他是高科長。這次阿汗國的行動，我以為他會親自帶隊，可是他沒有。我們被敵人包圍，狂轟濫炸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在干什么？”
孫麗說不出來。
“他就是一個炸彈，指不定什么時候會爆炸，你們能接受他，我不能。你說故意也好，坑他也好，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你要怪我也可以，我就說這么多。好了，我去見高首長，回頭聊。”李子安留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回頭聊，其實聊不聊都無所謂。
孫麗看著李子安離開的背影，幾次想開口叫住他，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李子安來到了高山的辦公室里，順手把門關上了。
高山從辦公桌后面起身，往沙發走去：“喝什么茶？”
李子安笑著說道：“怎么能讓你老給我泡茶，你坐著，我去給你泡。”
高山還真就去坐了，等著李子安給他泡茶。
李子安泡了兩杯茶過來，一杯放在了高山的面前，他自己捧著一杯茶坐在了高山的對面，然后等著老爺子開口。
“你小子演技越來越好了，你怎么不去拍電影，你去拍電影肯定能拿影帝。”高山開口就是一頓數落。
李子安笑了笑：“高叔叔，你看你這話說的，我都快成壞人了。”
高山一臉的嫌棄：“難不成你還是好人？”
李子安：“……”
“雖然知道是你小子在演戲，在坑高明，可我還是隨了你的心意，我已經將監控視頻和報告發給總部了，至于怎么處理，我就不知道了。”
李子安笑了：“高叔叔，你這速度還真是快。”
“我這不是幫你，是高明那小子心術不正，我們這個隊伍容不下這樣的人。”
“對對，我也是被逼的。”
“你小子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李子安尷尬地道：“高叔叔，你能不能不這樣批評我？”
高山瞪了李子安一眼：“我不能批評你嗎？”
“能能，當然能，你喝茶。”
高山嘆了一口氣：“我真拿你沒辦法，我把你叫過來其實不是想跟你聊高明的事，我想問你董曦去哪了。”沒等李子安開口，他又補了一句，“你小子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你們究竟搞什么？”
董曦在禁地，真正的牧師的火種在她的身上，高明主動感染的其實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火種，而董媳婦現在也成了天空神教的神官，又名“師太”。
這就是真相。
可是這樣的真相要是直接告訴高山，老頭子恐怕會有腦溢血的危險吧？
“嗯？”高山虎目圓睜，表情嚴肅，自帶威嚴。
“董曦她……”李子安欲言又止。
“你倒是說啊！吞吞吐吐，一定有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李子安壓低了聲音：“董曦她去養胎了。”
高山頓時愣在了當場。
李子安說道：“高叔叔，這事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她不讓我說的。”
撒謊不好，可是有時候撒謊卻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
高山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眉宇間也多了一絲喜氣：“男孩女孩？”
李子安硬著頭皮說道：“她喜歡吃辣的，酸男辣女，我琢磨著應該是一個女孩。”
“呵呵呵……”高山笑了，“這是好事啊，有什么好隱瞞的。”
“也對，就是她是第一次嘛，心里有點緊張，所以出去散散心，順便養胎。”李子安說。
“她什么時候回來？”高山問。
“就這幾天吧，我給她打電話，可是她關機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去哪里溜達去了。我想著她難得出去散散心，就沒有去煩她。”李子安說。
高山本來想給董曦打電話的，聽李子安這么一說，他也不好打電話了。
李子安的心中一聲嘆息。
這個謊言就只有等董曦回來圓了，要么加緊整一個出來，要么就說掉了，具體怎么操作，一切都安董媳婦的意思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高山說道：“進來。”
辦公室的門打開，張博士走了進來，臉上的神色很著急：“高首長、大師，高科長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