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前。
坎大哈。
盜賊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潛行到了房門口。
他的眼睛有點紅,精神也有點差。
這卻不是他憂心自己的處境,傷心焦慮所致,而是隔壁那對狗男女吵了他大半夜,弄得他身心疲憊。
房門上了鎖,是那種老舊的掛鎖,從里面根本就打不開。
可這樣一只鎖怎么能難住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盜賊?
盜賊八歲的時候就能開這樣的鎖,更何況是現在。
他伸手進褲襠,掏了兩下,那只手再拿出來的時候,手里已經多了一根黑色的彎曲的鋼絲。
這是他的經驗,將鋼絲涂成黑色,整成彎曲的形狀,隱藏在合適的地方,沒人能搜到。
這樣的經驗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擁有的,那是幾十年沉淀下來的,全世界獨一家。
盜賊將鋼絲的彎曲的地方捋直,長度一下子就增加了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將門拉開,露出了一點縫隙,然后他將特制的鋼絲捅進了鎖孔里。
幾秒鐘之后,掛鎖咔嚓一聲開了。
盜賊小心翼翼地帶動特制的鋼絲旋動鎖身,到了合適的位置又將掛鎖往上頂。
掛鎖就這樣被拿掉了。
門開了,盜賊將那只掛鎖拿在了手里,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門口旁邊放著一只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人。盜賊湊近了一點才看清楚,那是孟剛。他知道這個人,澳籍華人,黑鍋公司的人都叫他老孟。
孟剛坐在椅子上,頭上纏著頭巾,閉著眼睛,睡得正香。
盜賊深深新了一口氣,掄起鐵鎖照著孟剛的頭砸了下去。
一聲悶響,孟剛的身體從椅子上滑落了下去。
盜賊慌忙伸手扶住孟剛,然后將孟剛的身體輕輕地放在了地上。他還不太放心,又掄起鐵鎖往孟剛的腦袋砸了一下。孟剛沒有任何反應,頭巾下滲出了一縷鮮血,白色的頭巾也染紅了。
盜賊伸手從孟剛的腰上取下了那支沙鷹手槍,然后將槍口對準了倒在地上的孟剛。
幾十米外,一棵桑樹上,西羅透過狙擊步槍的瞄準鏡看著對著孟剛舉起手槍的盜賊,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傻逼,第一顆子彈是空包彈,你要是敢開槍,你就死定了。你要是再用鐵鎖砸老孟一下,你也死定了。”
屋檐下,盜賊將槍放了下去,然后插進了褲腰里。
他不會蠢到在這里開槍,因為他很清楚,一旦他開槍就會驚醒李子安,還有這個小院里的人,那個時候他就跑不掉了。
他從孟剛的身上搜到了一部手機,他把手機揣進了褲兜。
他將鐵鎖悄悄的掛在了李子安和莎爾娜住的那個房間的房門上,鎖死之后才轉身離開。
小院的大鐵門關著,還上了鎖。
盜賊不想耽誤時間,幾步沖刺,到了圍墻下縱身一躍,他的身體嗖一下越過兩米多高的圍墻,然后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桑樹上,西羅的狙擊步槍的槍口偶爾升起的隨著盜賊擺動,始終鎖定著盜賊。
“老大,盜賊已經出來了,老孟被他用鎖砸傷了,你快出來看看。”西羅小聲地道。
耳朵里的微型接收器里傳出了李子安的聲音:“你不用擔心,我讓老孟特意選了一把小鎖,他的頭也硬,就那么兩下不至于有事。”
他這個神醫還在這里,真有事了也來得及。
就在這個時候,躺在地上的孟剛爬了起來,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解下紗布看腦袋上的傷口,而是掏出鑰匙打開了李子安和莎爾娜的房間的房門。
李子安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不得孟剛往房間里看一眼,他又把房門關上了。
不過就算不看,孟剛也知道軍師大概起不來。
昨天晚上被打的那么慘,叫了大半夜,起不了床也算是正常情況。
就這么一點時間,盜賊已經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老大,我已經看不見那個家伙了。”西羅的聲音從耳朵里的微型接收器里傳出來。
李子安說道:“不用管他了,你先回來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好的,那我回來了。”西羅將狙擊步槍收了起來,然后從桑樹的樹杈上跳了下來。
李子安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小塊金創膏遞給了孟剛:“這是金創膏,你自己擦一下,我去跟蹤盜賊。”
孟剛接過了那一小塊金創膏,扣了一點往傷口上涂,嘮叨了一句:“那個家伙下手還真狠,如果不是纏著頭巾,估計會被他砸破頭。下次遇上,我一定砸回來,我砸死他,瑪逼的!”
李子安閉上了眼睛。
兩秒鐘后,觀星意識升空。
這一次不觀星。
幾秒鐘后觀星意識返回大地,來到了這片天空。
一塊荒地上,盜賊兩條腿跑出了四條腿的速度。
盜賊一邊跑一邊回頭看,生怕身后有人追上來。
昨天晚上,大師跟他說的是今天一早會把他交給塔班組織,然后才開始演戲,可是他哪里會等到那個時候,他一整個晚上都在偷聽隔壁房間里的李子安和莎爾娜的情況,確認兩人睡著了才逃跑。
毛里藏針,拔針開鎖,鎖擊敵寇,翻墻而出一路飛奔,這一連串的操作順風順水,他再次展現出了他作為盜賊的專業水平。這個世上還沒有能困住他的監獄,更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破房間了。
迎著夜風,他都忍不住想為自己點贊了。
我特么太厲害了!
一條鄉間馬路橫在了前面。
盜賊跑上馬路,順著馬路跑了一段,然后又離開馬路鉆進了一片樹林。
一進樹林,他驟然放松了下來,他停止奔跑,行走間掏出手機打電話。
他渾然未覺,就在他的頭頂上,有一個他看不見的東西在盯著他,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那個東西的眼里。
電話通了。
“嚯……嚯……”盜賊對著手機喘氣,同時回頭看了一眼。
身后沒人。
手機里傳出了牧師的聲音:“你是誰?”
現在。
盜賊將手機扔在了地上,然后一腳踩了上去。
咔嚓!
手機碎了,玻璃屏幕碎了一地。
盜賊又一腳踩了上去,手機的零件也爆了出來。
他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會將手機帶去坎大哈空軍基地嗎,你以為你很聰明可以利用我,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個傻子,這次你沒能殺掉我,我一定會讓你后悔的!”
呵腿!
一口濃痰吐在了被踩碎的手機上。
盜賊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往坎大哈空軍基地的方向跑去。
觀星意識消失。
小院里,李子安睜開了眼睛。
孟剛已經上完了金創膏,西羅也回來了。
李子安說道:“那個家伙去了坎大哈空軍基地,不出意外的話兩個小時之后艾倫斯坦和牧師就會來坎大哈空軍基地,我們得加快了,你們去做準備吧,十分鐘后我們在院子里集合。”
孟剛聳了一下肩:“我沒有什么要準備的。”
西羅也聳了一下肩:“我也沒有什么要準備的,只等軍師了。”
李子安莫名其妙地感到尷尬:“那你們去通知后院里的三個101局的同志吧,我去通知軍師。”
孟剛和西羅對視了一眼,走了。
李子安打開房門進了房間。
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香味,那是莎爾娜的體香。
還有點別的氣味,就像是栗子花的氣味兒,也就是那種泥土浸泡了海水的氣味。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氣味,無從得知。
莎爾娜還在被窩里呼呼大睡。
她平時其實是沒有這么賴床的,只是今天是一個特殊情況。
她從來沒跟李子安待在一起一整個晚上,機會難得,所以激動了。
可是這能怪她嗎?
要怪就怪大師漏電。
“喂,軍師,快起床,我們要出發了。”李子安伸手拍了拍莎爾娜的臉頰。
莎爾娜干脆翻了個身,一條大長腿壓在被子上,拿月亮對著大師。
明月照人寰,空谷鳥飛絕。
幽蘭生前庭,含熏待清風。
李子安有些無語。
想他一身正氣,剛正不阿,坦坦蕩蕩真君子,為什么會看見這個?
他揮手,一巴掌拍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
“你自便,我再躺會兒。”莎爾娜嘟囔了一句。
李子安哭笑不得,伸手將她翻了過來,用手撐開了她的眼皮:“我說,我們要出發了,你快點起床。”
“呃……”莎爾娜這才清醒了一點,她微微愣了一下,又補了一句,“盜賊已經逃走了嗎?”
李子安說道:“逃走了,快起床吧,我們得抓緊行動了。”
莎爾娜掙扎著爬了起來,想下床腿卻酸軟得厲害。
“你沒事吧?”李子安關切地道。
莎爾娜給了李子安一個白眼:“你還好意思說,都怪你。”
李子安尷尬地笑了笑,這個鍋他認。他伸手抓住了莎爾娜的手腕,往她的身體之中注入了一股元氣,幫助她恢復狀態。
“什么東西熱熱的,鉆進我身體里去了,它還在動。”莎爾娜很驚訝的樣子。
李子安不搭話,因為他知道莎爾娜其實知道,只是在撩他而已。
他沒有動用天紗和萬物互聯的手段,他擔心萬一莎爾娜心里有什么想法,然后一下子就飛了。
一分鐘后,莎爾娜說道:“我好多了,你不用管我。”
李子安這才松開莎爾娜的手腕。
莎爾娜看著李子安,眼神之中充滿了關切與擔憂:“你真的要去坎大哈空軍基地嗎?”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這一次,我一定要干掉牧師。”
莎爾娜抓住了李子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也不說話,只是直盯盯地看著李子安,那眼神灼熱且充滿了期待。
李子安不明所以,感覺很凸然:“你……干什么?”
“還有艾倫斯坦,干掉他,我的心會跟你在一起,給你力量。”莎爾娜說。
李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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