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泡我嗎？
這句話對于大師來說差不多就是一個魔咒，那些對他念過這個咒的女人，差不多都應驗了。
李子安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以我對你的了解，我有這樣的想法一點都不奇怪。”陰姬直盯盯地看著李子安的眼睛，那雪亮的眼神仿佛要看穿這個男人的內心。
“我說……我們兩個真不合適，我們的年齡相差太大了。”李子安說。
陰姬頓時愣了一下，然后握起了拳頭。
李子安平靜地看著陰姬，臉上帶著微笑。
陰姬又把拳頭松開了：“你別想憑幾句話就忽悠我，把我從路途公司的陣營里忽悠到你的陣營里來，更別想將我變成你的女人，我跟你身邊的那些女人不一樣。”
動機被識破了，還是這是她在試探？
李子安并不在乎，他也沒指望幾句話就能將一個200多歲的女人忽悠到他身邊來。別的不說，人家吃過的鹽恐怕比他吃過的米還多。
不過，他還是要試一試。
“我把話說在這里，你什么時候想通了你就聯系我。”
“你就死心吧，我是不會考慮。”陰姬連想都沒有想一下就拒絕了。
再說下去就起反作用了，李子安轉移了話題：“你問了我好幾個問題，我都如實回答你了，我也問你幾個問題，你也如實回答我吧。”
陰姬喝了一口酒：“你問吧。”
李子安說道：“我看過索倫沙巴的日記，你從100多年前就開始尋找羅盤和諾亞方舟，日記里雖然沒有提到天書，可是我相信，你也在尋找天書，我很好奇你找這些東西干什么？”
“你這個問題太籠統了，你讓我怎么回答你？”
“你其實知道我想問的是什么，你心里也有答案，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那就算了，這個游戲就在這里結束。”李子安并不在乎的樣子。
如果陰姬不回答，從今往后她也別想在他這里獲得哪怕一個字的秘密，只是這樣的話沒有必要說出來了。
陰姬沉默了一下，忽然說了一句：“青煙籠罩，歸途漫漫。”
李子安頓時愣了一下，心中一片困惑，還有點觸動。
這句話他非常熟悉，這句話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可是陰姬這個時候把這句話說出來，卻又給了他一點這就是答案的奇怪的感覺。
“我們都是被囚禁在這里的囚徒，等待我們的終究是滅亡，唯一的出路就是歸途。史前人類文明之強大，超出了我們的想象，他們有一部分人離開了，去征服宇宙的星辰大海。可是留在地球上的史前人類卻最終沒能逃過神所安排的結局，那就是滅亡……”
“在即將毀滅的大后期里，就在史前人類文明的精英層絕望的時候，從天空飛來一艘船，那船上帶著離開的那一批人留下的信息，還有天書和羅盤。羅盤是導航的儀器，天書里記載著方位，諾亞方舟加上羅盤和天書就能找到歸途。可是他們最終也失敗了，史前人類文明毀滅，只留下了一點少得可憐的遺跡。”說到這里，陰姬端起酒杯將杯子里剩下的一點酒全喝了下去。
李子安拿起酒瓶給陰姬斟酒。
他看上去倒是很平靜，可是內心卻是一片激動，他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就連姑師大月兒也不曾跟他說過這些。
就沖這，陰姬完全當得起他親自斟酒。
“既然所需要的東西都齊備了，史前人類的精英是怎么失敗的？”斟了酒，李子安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陰姬的嘴角浮出了一絲苦笑。
李子安沉默了一下說道：“既然你說神創造了這個世界，那么史前人類也是他創造的，他為什么要毀滅史前人類？”
“死亡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萬物都會死亡，史前人類文明也不會例外。”
這話有點籠統，李子安琢磨了一下這句話，卻又有同感，他的大腦也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些聯想。
地球在這浩瀚的宇宙世界里不過是一粒塵埃，太陽有死亡的一天，銀河系有死亡的一天，甚至是這個宇宙本身也有壽終正寢的一天，放在這個層面上來講，史前人類文明的滅亡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非要比喻，那差不多就等于是一個巨人身上的一個細胞死了，然后被新的細胞所代替了。
順著這個思路去理解，這宇宙有可能是一個生命，星體就是它的細胞，不斷有細胞死去，又不斷又細胞誕生，但終有一天它將沒有細胞可以更換，那就到了它壽終正寢的一天。
那么宇宙之外呢？
無從想象。
甚至，地球或許就是某個主宰宇宙的存在的一個試驗場，它與宇宙命運相關，它通過一次又一次的試驗在尋找永生的道路。
或者，它也在尋找離開這個宇宙的途徑，那就是它的“歸途”。
細思極恐。
“天降神舟，羅盤和天書都是神的東西，那么第一批人是怎么得到這些東西的？”李子安看著陰姬的眼睛。
“我不知道。”
李子安說道：“第一批離開的人沒有回來，只是諾亞方舟、羅盤和天書回來了，你有沒有想過，第一批人其實沒有成功，他們也死了這種可能性？”
“不可能！”陰姬的語氣很重。
李子安微微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他就是隨隨便便一個說法，她的反應卻這么強烈。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她在長達兩百多年的人生都在尋找歸途，他這種說法等于是否定了她這一生為之奮斗的東西，她肯定跟他急。
“好吧，算我說錯了，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李子安換了一個問題。
陰姬看著李子安：“我已經跟你說得夠多了。”
李子安笑了笑：“我跟你說的就少嗎？”
四目相對。
突然就沒有了聲音。
對于兩人來說，這都是一次奇妙的談話。
李子安自己是一個陣營，陰姬代表的是黑鍋公司，兩個陣營勢同水火，根本就沒有對話的可能性。可是在這里，兩人卻分享著自己的信息，這就像是在拼湊一張拼圖，我把我知道的放在圖板上，你把你知道的放在圖板上，然后構成盡可能完整的圖畫。
“你再告訴我一些關于天書的事，我就告訴你。”陰姬打破了兩人間的短暫的沉默。
“你還想知道什么？”
陰姬說道：“你一定去看過史前人類，但是你沒有告訴我，我想知道他們是什么樣的？”
“如果要去史前人類文明，那就需要準確的時間和地點，這是進入天書時空的前提，你知道史前人類是從什么時間開始，又是從什么時間結束的嗎？”
陰姬搖了搖頭，臉上有點失望的神色。
李子安接著說道：“地球的最佳估算年齡是45億年，我們這一代人類不過幾千年歷史，就算算上猿人也才三百多萬年，放在地球漫長的一生里，差不多就是打個盹的時間吧，如果你想要知道史前人類的信息，你就得我提供一些信息，有具體的時間和地點最好。”
他其實看過，但是他不說。
他就指望著這些東西誘惑陰姬，然后策反她，一次把什么都說了，那還有什么吸引力？
男人跟女人相處怎么能沒點套路？
直男的下場通常都很慘。
“我也不知道，等我查到了告訴你。”陰姬說。
李子安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這不就對了嗎。
“你剛才問我為什么知道這些，我先告訴你我為什么叫掘金者。”
李子安心中一動，這個問題雖然不重要，卻也給他帶來了一些困擾，沒想到陰姬會主動告訴他這個。
陰姬說道：“建造諾亞方舟的材料叫古金，我們是專門尋找史前人類留下的遺跡的人，所以就叫掘金者。”
原來是這樣。
古金、世界石，幽靈、火種，只是稱謂上的不同。
“你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跟我們這邊的摸金校尉差不多是一個意思。”
“你說的是盜墓賊，我們不是盜墓賊。”陰姬糾正了李子安的說法。
“我在地中海海底見過諾亞方舟，那些材料就跟青銅一樣，青銅在古時候也叫金，比如金戈鐵馬什么的。”
“這不重要。”
“對對，這不重要，今天與你的交談很愉快，下一次我們要是還能碰面，我們再好好聊聊，那個時候你給我分享一些信息，我這邊也告訴你我對天書的研究的進展，你覺得如何？”李子安滿眼期待的看著她。
陰姬說道：“你不是說下次見了面就會殺了我嗎？”
李子安笑了笑：“我上次也說再見你的面我會殺了你，我殺了你嗎？再說了，你不也一樣嗎，每次見面你都變著花樣的想弄死我。”
陰姬的嘴角也浮出了一絲笑意：“我是真想殺了你，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你就是不死。”
李子安舉起了酒杯：“來，為了我的不死，為你的不死，為了我們殺不死對方，干一杯。”
陰姬也舉起了酒杯與李子安碰了一下杯：“干杯。”
各飲杯中酒。
游艇放慢了速度。
范才偉的聲音傳來：“老板，再過去一點就是公海了。”
“知道了，停下吧。”李子安回了一句，然后他看著陰姬。
陰姬也看著李子安。
四目相對。
確認過眼神。
彼此都是瞞了對方很多秘密的人。
彼此也是想從對方的身體里挖出大秘密的人。
這是一個貓鼠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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