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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尋氣術

  “大可汗,您怎么來了?”

  金鹿王帳營前,四匹快馬停下。

  負責此地的侍衛連忙上前,剛剛開口,就被打斷。

  “閉嘴。”

  白狼王看都懶得多看這近衛。

  邊陲的消息剛剛傳到母河,不會有人比自己知道得更快。

  而今日的草原王會議,金鹿王傅力直接缺席。

  問其緣由,竟然是前日出發去蠡原狩獵,至今未歸……這理由太荒唐了。

  傅力平時極其穩重,作為草原三大姓之一的王旗執掌者,怎可輕易缺席會議?

  寧奕一行人,直接向著金鹿領權貴居住地走去,一路上無視阻攔,而行至深處,金鹿王旗的近衛越來越多,隱約形成了一片擴散的人潮。

  寧奕一言不發,神情無喜也無悲。

  臨近金鹿王領,命字卷捕捉到了一縷氣機,他便開始推演……耗費一些心力之后,發現金鹿王傅力的營帳方向,真的有妖域氣機。

  那位草原王……前日出發去蠡原。

  這是已經逃走了么?

  王帳營地……前方,就是了。

  下一刻,寧奕思緒被打斷。

  嗡的一聲——

  一桿長戟陡然遞出,橫在寧奕面前。

  那桿大戟繚繞殺氣,銀亮戟尖就懸在寧奕眉前,持戟的乃是一位身高八尺的金鹿王血漢子,膂力驚人,單手便握攏大戟,將槍桿架在腋下,此刻面對寧奕,渾然不懼,沉聲開口道:“金鹿王有令,任何人不準入內……烏爾勒大人,請止步!”

  同樣的一幕,也出現在大可汗面前。

  兩位魁梧金鹿王血荒人,直接攔在營帳之前,各自手持一桿大戟,戟尖交叉撞在一起。

  白狼王神情陰沉到了極點。

  金鹿王帳的近衛,竟然連自己都敢攔?

  大可汗壓下怒意,道:“給我把兵器挪開。”

  這句話中的怒意,已經令空氣凝聚,隨時可能爆炸。

  但那位禁衛,不為所動的搖了搖頭。

  “對不起,大可汗。我等身為金鹿王禁衛,只聽從一人調遣。”

  之后,便如木雕一般,杵立在王帳前。

  寧奕望向白狼王,眼神有些微妙,之前青銅臺政變,他便看出了三大姓之間關系復雜,白狼王旗的威望并不被另外兩大姓認同……

  今日金鹿王禁衛,不聽大可汗命令,便是草原王權衰敗的一個體現。

  他的本意,是暗中調查這樁叛變案,以命字卷搜尋氣機,但大可汗已經行動,自己只能配合。

  氣氛壓低到了冰點。

  大可汗的身份,無法喝退禁衛,更不方便直接出手。

  但這金鹿王營帳,肯定是要入的……自己還需要搜尋物品,以命字卷推演因果。

  寧奕搖了搖頭,輕輕咳嗽一聲。

  下一刻。

  跟在寧奕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云洵,忽然出手了。

  云洵上前一步。

  “嗖!”

  陡然抬袖,五指閃電般掠出幻影——

  兩根白皙手指彈起,以極快速度,左右叩擊在兩把大戟的戟尖之處,彈出刺耳的雷鳴之音!玉白手指裹挾萬鈞之力,在那兩位禁衛的耳旁炸響,轟鳴如雷。

  那兩位高大魁梧的漢子,瞬間面色猙獰,口鼻噴血,便如麻袋一般,左右拋飛,撞翻兩座稍小一些的營帳。

  金鹿王帳的這些甲衛,神色震驚,誰也沒想到,烏爾勒身旁這個瘦瘦弱弱的男人,實力竟然如此強大!

  “草原沒有王法么?”

  云洵心思極其聰慧,知道這個場合,有些話需要他來替那兩位去說。

  他摟著妖狐,環顧一圈,淡淡道:“今日大可汗和烏爾勒齊至……誰敢再攔?直接以軍法處置!”

  效果很好。

  寧奕對云洵投了一個感謝的目光,直接入了營帳。

  這營帳內部果然很亂……完全不像是臨時出去打獵的樣子。

  只見營帳內,玉案書卷散落在地,飾品東倒西歪,這般狼藉,往日應該有人打掃,這位金鹿王特地下了禁令,不許外人入內。

  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

  寧奕瞇起雙眼,背負雙手,大概掃視一圈,正中央是一條長案,然后是臥榻,一座堆滿書籍的書架。

  這金鹿王,還是個喜好閱卷之人,書架上古籍諸多,而且隨意抽出一本,紙張老舊,快被翻爛。

  另外一邊,則是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女子梳妝臺。

  正在此時,營帳被拉開,云洵領著一個荒人女子入內。

  “這是平時負責金鹿王帳起居的婢女。”

  那位婢女,見了烏爾勒,大可汗,嚇得面色蒼白,跪伏在地。

  “我問,你答,只管說實話便是。”

  寧奕以神念對著婢女輕輕掃過,并無異樣,當下神情溫和了許多,柔聲道:“這里平時都有誰來?”

  那位婢女低下頭,“這里……只有金鹿王,還有王妃居住。”

  寧奕望向那梳妝臺,道:“沒有他人來往?”

  “如果只是居住,當然沒有他人……只不過,平日里會有另外的一些大人,入帳拜訪王爺。”婢女抬起頭,望向寧奕,目光有些惘然,她不明白烏爾勒大人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大可汗眼神復雜,望向寧奕,明白了用意。

  妖域有手段知曉母河信息,并非一定是有奸細在內……或許有妖域高人,偽裝成荒人,對于寧奕而言,那“人”只要能進出金鹿王帳,便可解釋命字卷的妖域氣機。

  “最近王帳有什么異樣?”

  “沒有。一如既往的安靜。”

  寧奕點了點頭,問道:“這次你們王爺要去蠡原狩獵,沒有前兆,沒跟你們提過?而且他以往外出狩獵,會把王妃帶上?”

  婢女苦笑一聲,低聲道:“烏爾勒大人,這您就為難我了。我們這種下人,怎能猜到王爺的心思……王爺他時常離開王帳外出打獵,每次都會帶上王妃。”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道:“烏爾勒大人,您是不是弄錯了,會不會有什么誤會?何必大動干戈的,整座金鹿領都被驚動了……算算日子,王爺剛剛離開兩日,理應快回來了。”

  “不該說的別說。”

  寧奕皺眉,冷冷道:“平時,金鹿王外出狩獵,也不讓你們打掃王帳?”

  婢女一怔。

  顯然是被問住了。

  “……你下去吧。”寧奕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烏爾勒,怎么樣?”

  大可汗沉住氣,望向寧奕。

  “基本可以確定,與他有關。不過兩日而已,逃不了多遠。我有一門術法,可以尋覓因果。”寧奕繼續在營帳內翻閱,喃喃道:“只不過,我需要找到‘那樣東西’。”

  “你是說‘尋氣術’?”

  白狼王以前聽過這門古老的秘術,尋氣師只要能取得一件貼身物品,便可找出天機,前任草原大先知便是如此,一縷發絲,可定一人方位。

  他皺眉道:“這里都是傅力的貼身用品,隨便找一件,不就可以找到他的方位了?”

  “不……”寧奕搖了搖頭,道:“你可以理解成‘尋氣術’,但我要尋的‘氣’,不一定是他的。”

  此言……何意?

  到了這里,大可汗反而有些不能理解了。

  寧奕只是一笑,俯下身在床榻之間翻找,他要找的那樣物事,可能沒有什么波動,也沒什么特征,或許是一件床單,又或許是一件薄衫,所以以神念搜尋,反而容易錯過……玉案,書架,梳妝臺。

  玉案很亂,有摔砸的白痕,像是有人在這里失手磕碰玉盞,打破玉器。

  寧奕指尖擦拭著玉案留下的磕痕,沉默片刻,然后低下頭,果然在床榻底下找到了那枚碎裂的茶盞碎片……日日清理王帳的婢女來不及打掃,這應該就是狩獵前夜所發生的事情。

  不……不對。

  如果是失破玉盞,不會留下這么深的白痕。

  這里先前爆發過爭吵?

  但婢女先前說了,最近王帳沒有異樣,白天黑夜都很安靜,下人沒聽到動靜,應該是帳內設了陣法,平時里屏蔽天機。

  寧奕在書架里大略翻了一番,出乎意料,金鹿王平日里看的都是一些怪異雜談,這位草原王倒是有趣,窮盡一域之力,搜尋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志怪傳說,放到大隋,大多是皇城腳底那些說書人嚼嘴皮子說爛的故事。

  梳妝臺則干凈許多。

  金鹿王妃是一個“體面人”,處在母河,胭脂水粉倒是不少,寧奕大概打開梳妝臺柜子,發現清一色自己認不全的小物事……他搖了搖頭,重新推了回去。

  寧奕在營帳內尋找“尋氣術”的物品。

  大可汗安安靜靜等待,即便心底著急,但仍然沒敢打擾。

  外面的營帳,人越聚越多,這次的動靜,鬧得不小。

  草原的八大王旗,在邊陲戰事這種大是大非上對外統一,但涉及母河內部權貴,則是權力交錯縱橫……荒人骨子里流淌著好戰的血液,如今大可汗雖強,但未成涅槃,難以統率八旗,令人歸心。

  大可汗沉沉吐出一口氣,道:“烏爾勒,找到了么?”

  寧奕剛剛抬手,想要開口。

  便有一道渾厚的聲音,從營帳外響起。

  “二位入我王帳,是想要找什么?”

  “需不需要傅某……親自給你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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