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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破案

  兩千年前的‘烏爾勒’統御草原,花了近十年的功夫。

  八王旗歸心,并非易事。

  荒人這股力量,如今勢微,但如果有一位良主統御,那么未來必定大放異彩。

  這就是寧奕今日不愿與金鹿王帳發生沖突的原因。

  要建立“烏爾勒”的權威,他就要在王帳內拿出證明邊陲叛變者存在的證據。

  “寧奕,這就是你所謂的‘查案’?”

  回去路上,葉紅拂發問。

  寧奕笑了笑,沒開口。

  這一趟去金鹿王帳,本以為是尋氣追兇,到時候自己和葉紅拂馭劍而出,沒想到金鹿王還回帳了。

  事情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太平”。

  “不用急,接下來就是麻煩你的時候。”寧奕給葉紅拂傳音兩句。

  紅衣女子蹙起眉頭,望向寧奕,道:“你確信?”

  寧奕點了點頭,道:“不會有錯。”

  分別之際。

  大可汗帶著歉意道:“烏爾勒,是我沖動了。”

  田諭寄信的本意,是希望草原內部不要插手,追兇之事埋線細挖,等待合適時機,一并掘起。

  今日他帶著烏爾勒,直接闖入金鹿王帳,尋氣追緝,此事已經鬧得母河沸沸揚揚,想必此時,八王旗各部都在議論巨像高臺的叛變者,猜測是誰出賣了邊陲情報。

  “無礙。”

  “大可汗,接下來就不勞煩您了。”寧奕輕聲道:“此案已經破了。今夜等我消息便是。”

  躲在寧奕懷中的小狐貍,聽聞此言,眼神亮了亮,身子卻努力往內縮了起來。

  “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回到自己的營帳。

  寧奕將白微擲出,這次小狐貍學乖了,沒有幻化人形,而是任由寧奕摔在床榻上,順勢打滾,咕嚕嚕翻了幾圈,找了個角落把自己腦袋埋起來。

  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寧奕冷笑一聲,抬起一只手,作勢要打。

  “砰”的一聲,煙霧繚繞,白微幻化成人,仍然是那副腦袋死死埋入床榻被單的姿態,只不過腰身俯地極低,拱起的蜜桃翹臀,遞到了寧奕的手邊,一副任君鞭撻的姿態。

  寧奕無動于衷,掌心凝聚雷法。

  噼里啪啦的雷光,在營帳內亮起。

  白微嚇了一跳,連忙轉了身子,雙手摟著棉枕橫在身前,一副驚恐神情,“寧……寧先生,奴家可沒做什么壞事。”

  寧奕收了雷法,淡淡道:“以銅鏡與你聯系的那位妖君,不是塤妖君吧?”

  白微欲言又止。

  寧奕一只手從白微胸襟中拽出那枚古鏡。

  他把玩著那枚古鏡,帶著諷刺的聲音并不大,但卻十分清晰。

  “我知道你聽得見。這幾日,想必運籌帷幄,勝券在握,對我失望極了吧?”

  自己在巨像高臺擄走白微,刻意留下一面鏡子,沒有摧毀,就是要釣出龍皇殿背后的“謀士”!

  對寧奕而言,能否揪出草原叛變者,并不重要。

  因為最差的情況,也就是龍皇殿將其接走,對方逃掉了,便不會再影響后續的戰略部署。

  但能否揪出此次隔著棋盤,與自己真正博弈的棋手,卻很重要。

  他在明,敵在暗。

  這番言語之下,古鏡一片死寂。仍然沒有動靜。

  “我這幾日一直在想,草原這邊的‘叛變者’,得是什么身份,才能讓龍皇殿都費勁心思,想要搭救。一位草原王……真的值得么”

  寧奕笑了笑,道:“草原王,純種出身的荒人,死了也便死了,即便是三大姓草原王愿意投誠,也不值得北妖域大費心思搭救帶走。”

  北妖域龍皇殿,妖族天下頂級大勢力,坐擁數位妖圣,麾下妖君層出不窮。

  草原王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其在草原。

  如果到了龍皇殿,他們又算得了什么?

  古鏡如死物,但寧奕知道,那端的“妖君”正在聽著自己此刻的每一句話。

  “本來我還不敢篤定,到底誰與妖域聯系,通過什么手段聯系……直到我進了金鹿王帳,再到金鹿王回帳,我反而可以確定,一開始的想法,沒有錯。”寧奕笑了,“金鹿王妃安嵐的梳妝臺上,一應俱全,可惜沒有鏡子。那般細心保養的一個女子,梳妝臺上最不該缺的,就是鏡子。”

  “你與塤妖君使用‘鏡子’的方法不同。我感知不到你的妖力波動……雖然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但這一點的確厲害。”

  “只可惜你犯了一個錯誤……這幾日,白微給出的情報太少了。如果不能給予‘信任’,何必通過鏡子聯系?”寧奕笑了笑,“那位金鹿王妃,平日里就用同樣的秘術與你聯系吧?梳妝臺缺失的鏡子,就是媒介……她是你的什么人?”

  仍然死寂。

  沒有聲音。

  “還在硬撐。”寧奕搖了搖頭,道:“接下來就讓你死心。”

  簾帳被拉開。

  云洵抱著一沓資料入內,道:“寧奕,這是你要的檔案文卷。”

  情報司鷹團,在入母河之時,就已經分散開來,八王旗內部最強大的情報部署就位于雪鷲領,這也是寧奕完全執掌的一面王旗……這段時間,田諭配合著鷹團副官雪隼,規劃檔案,整理出了這一份寧奕所需要的文卷。

  這份檔案里,記載了金鹿王和王妃相識的過程。

  在金鹿王傅力年幼之時,曾經北去邊陲歷練,那時的傅力不過十六歲,天賦異稟,境界不俗,那一次歷練奠定了傅力的小可汗之位,也讓他帶回了自己的未來妻子。

  根據雪鷲文獻記載。

  后來的金鹿王妃安嵐,當時被傅力帶回母河之時,大約十一二歲,是個極其可憐的孩子,據說她在北方邊陲無父無母,孤苦無依,險些死掉,被傅力撿了一條命,回到母河,才開始慢慢學習荒人語言……

  后來傅力和安嵐相愛,還在母河引起起了不小的風波。

  荒人內也有高低貴賤,一位邊陲撿回來的孤兒,怎能配得上未來三大姓的草原王?

  而且私下里,有不少流言蜚語,惡意流傳。

  因為安嵐實在太美了。

  這位邊陲撿回來的女孩,仿佛有駐顏之術,時間在她身上停止了流動。十年之后,仍然是一副幼嫩孩童的模樣,身段倒是發育起來了,窈窕裊娜,但面容卻還如稚童一般。

  看到了這里,寧奕回想起白日見安嵐的那一幕。

  如今距離安嵐婚嫁,又過了十年,她還是那副稚嫩模樣。

  如此異樣,怎能不引起外人嫉妒?

  寧奕收了古卷,對白微道:“帶上鏡子,隨我出去。”

  “寧先生……您要帶我去哪?”

  白微抿起嘴唇,神色有些驚恐。

  寧奕一只手向她抓去。

  “砰”的一聲,再是煙霧迸發,白煙繚繞,白微人形支撐不住,重新化回一只小狐貍,而那枚鏡子,則栓系在胸前,猶如一枚黑色寶石。

  夜幕降臨。

  金鹿王帳,篝火點起,因為白日的沖突,此刻的王帳領地,氣氛顯得更加肅殺。

  一個身材并不高大的黑衫年輕人,肩頭立著白狐,緩步走入王帳。

  “烏爾勒……你還敢來?!”

  負責巡守營地的禁衛呼察,盯著年輕男人,之前心中的敬畏,在今日的沖突之中煙消云散。

  這一次,寧奕身旁并無外人,只有他自己。

  寧奕對著這位高大荒人笑道:“白日之事,實在抱歉。我專程至此,是來向金鹿王賠禮道歉的,麻煩你向王爺通報一二。”

  呼察神色陰晴不定,道:“王爺現在心情很不好……你還是改日再來吧。”

  寧奕仍然在笑,并沒有挪步的意思。

  呼察皺起眉頭,道:“烏爾勒大人,請你改日……”

  他眼前一花。

  下一剎,寧奕便消失在他的面前,這位魁梧大漢后背汗毛全部炸立,陡然回頭,看到了烏爾勒那張微笑的面龐。

  寧奕輕聲笑道:“大隋有幾句話……我不太喜歡,但很有道理。”

  “一句叫來都來了……還有一句叫多大點事?”

  他柔聲道:“既然你不愿意稟告,便麻煩你小憩一會。”

  呼察剛剛要開口,便覺得喉嚨一陣堵塞,兩根手指點落在他眉心,一縷神魂之力蕩開。

  這位魁梧漢子,在寧奕“攙扶”下,緩緩跌坐在地,低垂頭顱,鼻息均勻地睡去。

  夜影篝火,一道鬼魅身影,緩步行在營帳之內。

  寧奕背負雙手,氣機內斂,他走得很慢……命字卷山字卷相互配合著搜尋此地的氣機,確保沒有遺漏。

  最終,他來到了金鹿王的營帳。

  營帳之中,火光倒映出高大男人與嬌弱女子相互依靠,斟酒互飲的模糊影像。

  寧奕搖頭笑了笑,掀簾直接入內。

  “嘩啦”一聲。

  陣法破碎。

  火光四散猶如鏡花水月……這營帳內的氣機瞬間變幻。

  哪有什么兩人相依,彼此斟酒的甜蜜畫面?

  營帳內,一片冷清。

  白日里披著金甲的高大男人,此刻甲胄盡卸,一半衣衫褪下,坐在桌案篝火前,正在給自己擦拭涂抹傷口。

  金鹿王陡然抬頭,看見寧奕入營,瞬間變了面色。

  殺機滿溢,卻被一句話輕輕堵了回去。

  “別擔心,我不是來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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