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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的聲音

  這世界上,有些東西,是陣法攔不住的。

  比如執劍者的“秘藏”。

  白骨平原,破除世上所有的“門”——它的存在,就是一把萬能的鑰匙!

  別說是這座靈山天清池的陣法了……就算是大隋皇帝的墓陵陣法,也無法阻攔白骨平原的破障。

  當神性在寧奕指尖匯聚,觸碰到天清池陣法的那一刻,裴靈素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丫頭的袖袍內風聲繚繞,密密麻麻的陣紋在大袍內側搖曳,兩個人面對律宗大宗主向后跌去……金易迅速意識到了不對勁,但為時已晚,他向前邁了一步,接著沉悶的陣法轟鳴聲音響徹,天清池的大陣升起陣陣鱗光!

  大宗主怒吼一聲,單手拎著鐵棍,一步邁出,便來到了天清池的陣法之前,掌心秘紋涌動,正是那把開啟天清池的“鑰匙”。

  然而讓他面色劇變的事情……在“鑰匙”觸碰到陣法的時候發生了!

  一道璀璨雷霆,從天清池的霧氣之中疾射而來。

  這座大陣,順應天地之力,若是有外來者硬闖,那么便會被大陣所攻擊!

  “怎么可能?”

  金易的腦海一片空白。

  自己才是這天清池秘紋的主人啊!

  轟的一聲。

  這道灼目雷光,精準無比的擊中了律宗大宗主按在陣紋上的掌心,接著炸裂開來,蒼白的雷光噼里啪啦在渾身上下彈跳。

  令人稱奇的,是這具精悍肉身。

  金易連一根毫毛都沒有被劈掉。

  他皺起眉頭,盯著陣紋之內,霧氣涌動里的那兩道身影。

  男子撐起了一把油紙傘,在霧氣之中長身而立,露出筆直頎長的身材,當初天清池的主人布下的陣法可不簡單,非佛門者擅入其中,亦會招惹麻煩。

  這些雷光,在霧氣上空匯聚。

  似乎在找尋目標……而油紙傘下,則是盤坐著一道窈窕曼妙的女子背影,雙手抬起,不斷結印。

  裴靈素的袖袍內,一把把飛劍,符箓,奔掠而出。

  這是一座純粹由愿力搭建的古陣。

  寧奕帶著她“跌入”陣內的那一刻……她就開始了自己的布局,雖然無法拆解,但她可以讓這座大陣變得更加“復雜”。

  先修改陣紋,讓外面的“鑰匙”無法入內。

  然后再以“星輝”兌換“愿力”,讓這座大陣不再那么敏感。

  修行者隱居山野之時,總會布下一些“靜氣”陣法,用來隔絕外界,以防被干擾。

  按照寧奕的神魂傳音,她將天清池的霧氣大大加重。

  站在外界的金易,頓時就失去了視線,原本隱約能夠看見輪廓的一男一女,此刻就連一角衣袂都看不清了。

  “寧先生……你這是何意?”

  這位律宗大宗主神情嚴厲,冷冷道:“你可知這是擅闖我律宗禁地!是否該給一個說法?”

  話音回蕩。

  灰白的霧氣,溢出了陣法華蓋。

  回應他的,是一片死寂。

  或者說……是一片漠然。

  過了許久,撐著雨傘的男人才漫不經心開口:“大宗主先前表示,甚是歡迎,但天清池陣紋無法開啟,實屬有心無力。在下一字一句都記在心里,不麻煩閣下,寧某自己動手便是了。大宗主若是反悔了,可以去找大客卿,或者佛子,他們會替寧某給出一個說法。”

  金易死死盯著天清池上空凝聚的雷霆,大聲道:“天清池主當初布下禁制,擅闖者將被劫力鎖定,唯死路一條!”

  撐著紙傘的男人抬起頭,笑了笑。

  “哦……是嗎?”

  飛劍的影子已經看不清。

  但嗖嗖嗖的穿梭聲音,卻透過陣法,仍然可以聽聞。

  有輕柔而堅定的女子聲音,低沉響起。

  “結!”

  陣法成!

  掌心按在天清池陣紋前的金易,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忙不迭松手,但整個人還是被彈得倒退兩步,神情難看的抬起頭……先前穹頂變幻的風云,此刻緩緩消弭。

  那些雷劫,竟然消退了?

  律宗大宗主站在陣紋之前,看著水波蕩漾的紋路緩緩消弭。

  他知道,自己無論再怎么拿“鑰匙”去試探,都是無用了……寧奕身旁的裴靈素,是一個罕見的陣法天才,短短的數十個呼吸,就改變了整座天清池的陣法紋路,要想入內,就要請律宗內的陣法師進行拆解。

  金易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所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是如此。

  他萬萬沒有想到,寧奕竟可如此迅速的點破陣法!

  這是什么妖術?

  快到連他這位大成星君都沒有看清。

  金易很是憋屈的站在天清池前,看著霧氣里極其淺淡的人影,在自己神念感應下緩緩遠離,這位律宗大宗主當著自己弟子們的面,險些就要破口罵人……這姓寧的中州小子,一點臉也不要了,難道就這般“強取豪奪”,把天清池占為己有了?

  讓自己找宋雀要說法?

  金易握攏雙拳,面色陰沉翻身上馬。

  一位弟子惘然的問,“宗主……我們去哪里?”

  “大雄寶殿!找邵云師兄!”金易咬著牙道:“如此跋扈,欺我律宗無人?我就不信了,師兄還能偏袒這姓寧的嗎?”

  踏水而行。

  波紋四起。

  天清池……說是一座池,其實是一面相當廣闊的大湖,在群山環繞之中,陣法只籠罩屏蔽了外界,卻不曾阻攔這里的視線。

  抬起頭來,山霧層層,風景如畫。

  寧奕撐著細雪,與裴丫頭兩個人并肩而行,傘面已經生出了一層細密的水珠……但不是霜痕,這里非常溫暖,讓人有一種“萌芽”的復蘇感。

  “還冷嗎?”

  “不……很暖和,很舒服。”

  水面倒映出兩個人擠在傘下,緩慢行走的影子,一步一步,踩出漣漪。

  寧奕摟著丫頭的肩膀,輕聲道:“這里,的確是很神妙的地方,神魂如歸母胎,異常溫暖。”

  裴靈素打了個哈欠。

  寧奕停住了身子,笑瞇瞇望著丫頭。

  裴靈素有些惘然,看著寧奕,試著拉了拉年輕男人的手指,卻拽拉不動。

  寧奕面對丫頭,努了努嘴,“他們走了。”

  指的是律宗的那些家伙。

  丫頭有些啞然,搖了搖頭,“我能看出來,他們不壞的。”

  寧奕聳了聳肩,“論跡不論心,他們壞不壞我不知道,但不讓我的丫頭治病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裴靈素噗嗤一笑,“你呀,怎么今天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明明找大客卿說一聲就可以解決的事情,非要跟這位大宗主斗氣,爭個高下。”

  寧奕收了細雪傘,將它別在腰間,很認真的伸出雙臂,很用力的抱住裴靈素。

  丫頭睜著雙眼,靜靜感受著這個擁抱。

  寧奕故作無所謂的答道。

  “我不想等。”

  女子的眼簾微微低垂……好像明白了寧奕的意思。

  無論是找宋雀,還是就“天清池”一事與律宗發生爭執……都會拖延一些時間,所以寧奕選擇了現在的這個方式。

  直接找到天清池。

  然后住進來。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寧奕咕噥道:“在西嶺的時候,我就時常搶人東西。很小的時候,我可是想當一個大強盜呢。”

  “你現在就是哇。”丫頭被寧奕箍在懷里,抬起頭來,仰望著那雙不含雜質的漆黑眸子,嘻嘻笑道:“你把我的心搶走啦。”

  “咿……”寧奕壓低聲音拉長聲音,做出了嫌棄的表情,“惡心死了惡心死了。”

  裴靈素滿面通紅,嗔怒的給了他胸口一拳,“不許嫌棄我。”

  寧奕沒有松手,反而箍的更緊。

  裴靈素的掙扎也越來越弱。

  他輕輕低下頭,在光潔的額頭上啵了一聲。

  丫頭整個人都酥軟下來,聲音也變得綿柔無力:“哥……別這樣……”

  寧奕挑眉道:“是誰在車廂里挑釁的厲害?敢情是那時候有旁人,所以肆無忌憚?”

  裴靈素面紅過耳,雙手捧著俏臉,根本不敢去回憶風來關時候在車廂里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挑逗”,果然,寧奕這廝是個記仇的主兒。

  自己當初做的孽,總是要還的。

  “哥……我錯了……”丫頭雙手捂住臉蛋,透過指尖偷偷打量著男人的神情,“我真的知錯了……”

  寧奕若有所指道:“知錯要改。”

  “一定改,這就改!”裴靈素立馬一本正經的保證,就差拍胸脯起勢,靈動的眼珠轉了一圈,鄭重道:“我以后一定不會再碰你了!”

  “嗯?”

  果然,某人立馬瞪大雙眼。

  雙手試探性推了推。

  紋絲不動。

  裴靈素哭笑不得道:“那我要怎么改啊?”

  寧奕輕輕松開雙手,搭在小丫頭肩頭,“我可記得有個不乖的家伙,說不想留下遺憾……什么是遺憾啊?”

  裴靈素臉上發燙,已經紅到了脖根。

  啊啊啊……羞死了……那個時候為什么會說那種話啊?

  一定是自己神魂出了問題吧!!

  寧奕微微一怔。

  裴靈素也怔住了……她的面頰隔著一層輕衫,能夠感受到那熾烈的跳動聲音。

  噗通噗通噗通。

  女孩抬起頭來,面紅如血,聲音如蚊。

  “寧奕……你的心,為什么跳的這么快?”

  寧奕只能沉默。

  裴靈素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看起來八風不動的那個人。

  其實也慌得要死。

  “別動……讓我好好的抱著。”

  寧奕剛剛抬起手的動作,立馬停滯住,那個揉進自己懷里的小貓咪,輕聲細膩道:“我想聽一聽,你心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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