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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螢火之光

  “輸了……”

  遠處,月輪宗宗主楚御寇如遭雷擊,手腳發涼。

  在他心中,太上大長老儼然如無敵般的存在,劍道造詣之強大,足可傲視天下群雄。

  再加上閉關五十年時間,磨礪一身劍道,本該在破關而出時,震爍天下,所向披靡。

  誰曾想,就在這羅摩山前,一抹劍鋒,直抵秋橫空咽喉!

  而自始至終,蘇奕僅僅動用九劍!

  “怎可能?!”

  月輪宗上下所有人,皆失魂落魄,駭然失神。

  之前,蘇奕曾揚言,十招之內,若秋橫空可不敗,便給月輪宗上下一條活路,當時還讓他們所有人感到憤怒和可笑。

  可現在,秋橫空卻竟都沒能撐到第十招……

  這讓誰能接受得了?

  “公子贏了!!”

  茶錦激動,美眸發光,渾身如卸掉萬鈞大石,徹底輕松下來。

  這一戰,簡直堪稱曠世,兩種足以驚艷世間的劍道對決,上演一幕幕驚世駭俗的景象。

  直到此時,哪怕已確信蘇奕已獲勝,茶錦都不禁有做夢般的感覺,內心兀自震撼不已。

  晚霞變得沉渾,夜色快來臨了。

  虛空中。

  蘇奕目光看向遠處的秋橫空,道:“我修行至今,難得遇到你這樣一個可配得上劍修二字的對手,殺了不免可惜。”

  話落。

  咔嚓!

  抵在秋橫空咽喉三寸之地的三寸劍氣崩裂,消弭于虛空中。

  秋橫空卻怔住了,眉梢盡是疑惑,僅僅因為這樣一個原因,就饒了自己?

  “道友之胸襟,秋某嘆服!”

  半響,秋橫空深呼吸一口氣,稽首見禮,“只是,秋某畢竟是月輪宗之人,今日當為宗門赴死而戰!”

  字字沉凝,擲地有聲。

  這是一種無畏生死的大氣魄。

  “師伯……”

  遠處的楚御寇動容,面露悲慟愧疚之色,“是晚輩無能,牽累到您和宗門其他人。”

  月輪宗上下所有人皆心緒翻騰,神色低落。

  不少人更是驚慌不安起來。

  誰能看不出,秋橫空縱然赴死而戰,怕也不是蘇奕對手。

  這等情況下,只要蘇奕殺心一起,他們月輪宗怕是都要從這世間除名!

  “哼!”

  蘇奕眸子如電,看向楚御寇,冷冷道,“你身為月輪宗宗主,若要報仇,直接向我蘇某人宣戰便可,可你卻以卑劣伎倆對付我身邊之人,何其無恥!”

  楚御寇臉色變幻不定。

  不等他開口,蘇奕便淡然道:“只要你站出來,接我一劍,今日,我便不與月輪宗其他人計較,你可敢?”

  秋橫空瞳孔驟然一凝,他之前和蘇奕對決,自然最清楚蘇奕一身實力之恐怖。

  換做楚御寇的話,怕是一劍都擋不住!

  “宗主……”

  秋橫空開口剛要說什么,就見楚御寇神色堅定道:“師伯,這件事由我親自來便可。”

  他大步踏空,面對蘇奕,道:“月輪宗宗主楚御寇,請道友賜教!”

  聲傳天地。

  這是要以一己之力,來承擔來自蘇奕的報復。

  蘇奕沒有廢話,倒握劍柄的手腕一轉,劍鋒揚起,當空一劍斬出。

  看似輕描淡寫。

  可虛空之上,卻有百尺劍氣乍現,劍勢如驚龍出淵,劍意則壓迫得山河周虛之力哀鳴震顫,成為這晦暗暮色中最耀眼的一道光。

  秋橫空本已蓄勢以待,打算幫楚御寇抵擋這一劍。

  可當蘇奕這一劍斬出,秋橫空只覺一股抑制不住的恐懼從內心冒出,渾身毛骨悚然,神魂都遭受到全方位的壓制。

  面對這一劍,他這等人物竟都有一種渺小如蜉蝣,無助絕望的感覺。

  可秋橫空還是毅然出手。

  百尺劍氣斬來,秋橫空身影在剎那間被劈得倒射出去,完全就是一觸即潰,仿似蚍蜉撼樹。

  而當這一劍余勢不減,斬向楚御寇時,后者幾乎是肝膽欲裂,完全被那等恐怖的劍勢震懾身心,像嚇蒙了般立在那,毫無反抗的征兆。

  不過,這一劍堪堪抵達楚御寇頭頂三尺之地時,便驟然停頓在那。

  楚御寇猛地驚出一身冷汗,如夢初醒,呆呆道:“我……我沒死?”

  何止是他,當目睹蘇奕這一劍之威,月輪宗上下所有人都有亡魂大冒之感,渾身被冷汗浸透。

  太可怕了!

  相較于剛才和秋橫空對決的那九劍,蘇奕此時斬出的這一劍,讓他們所有人都有逃無可逃、無法抵抗的崩潰之感!

  君不見,秋橫空這般存在,都在這一劍之下一觸即潰?

  百尺劍氣猛地爆綻可怖的威勢,壓迫在楚御寇身上,將這位月輪宗宗主直接從虛空中打落,狠狠砸在大地上,披頭散發,衣衫破損,渾身筋骨都不知斷裂多少根,面露痛苦之色。

  隨即,那百尺劍氣這才潰散消失不見。

  遠處,秋橫空躬身行禮,感激道:“多謝道友手下留情!”

  蘇奕淡然道:“這一劍,我本就是為你所留,之前你若因為恐懼,不去接這一劍,這楚御寇必死。”

  說罷,他收起玄吾劍,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

  秋橫空渾身一顫,登時明白了,剛才蘇奕那一劍,考較的既是楚御寇的膽魄,看他是否敢以他自身性命承擔這一切后果,同時也是對自己的一場考驗。

  若自己之前因為恐懼而沒有第一時間出手相助,那后果注定正如蘇奕所言,楚御寇必死!

  “秋某直至此時才明白,與道友相比,秋某之劍道,也不過是不值一提的螢火之光罷了。”

  秋橫空喟嘆。

  他哪會不清楚,之前對決中,蘇奕一直有所保留?

  否則,僅憑他剛才斬出的一劍,便足以讓自己一敗涂地!

  “我在大周創建了一個名叫玄衍道宗的門派,若你以后求索劍途時,遇到瓶頸,不妨考慮加入進來,到時候,我不介意為你授業解惑,指點迷津。”

  “茶錦,我們走。”

  蘇奕說罷,轉身而去。

  暮色下,他和茶錦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天邊一抹夜色來臨時,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了。

  一如之前蘇奕所言,天黑之前,事了拂衣去。

  目送他們離開,楚御寇兀自神色恍惚,似不敢相信,蘇奕怎會就這般放過他們月輪宗。

  秋橫空沉默片刻,忽地幡然醒悟般,遙遙朝蘇奕離開的方向拱手見禮:

  “大魏秋橫空,多謝道友助我打破劍道瓶頸!!”

  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還有難掩的感激和震撼。

  之前,他還沒有感覺,直至心思沉靜下來,回憶蘇奕斬出的那最后一劍時,他越琢磨越感覺玄妙無窮,憑生許多感悟。

  到最后,一身修為都在蠢蠢欲動,似打破了一層無形的壁障,捅破了一層窗戶紙,整個人有當頭棒喝,醍醐灌頂之感。

  也是此刻,秋橫空才終于明白,蘇奕那一劍,不止是對楚御寇和自己的考驗,也是對自己的指點!

  只有自己不懼恐懼,在剛才接住那一劍,才能從中感受到那一劍所蘊含的玄機,獲得如指點般的感悟!

  “師伯,他……他還幫您打破劍道瓶頸了?”

  楚御寇愣住,滿臉難以置信。

  秋橫空也是感慨不已,欽佩道:“這位蘇奕道友雖年少,胸襟之廣袤,氣度之超凡,足以令我輩自慚形穢!”

  他心中則自語:“或許,以后我真的可以去那玄衍道宗看一看……”

  “可……可他終究是殺害我師尊的兇手啊。”

  楚御寇滿臉苦澀。

  秋橫空問:“當初,云鐘啟為何要去大周?”

  楚御寇登時沉默了。

  當初云鐘啟帶領大魏使團前往大周玉京城,真實目的實則是盯上了蘇奕身上的造化。

  只是,這樣的事情終究無法明說,難以啟齒。

  “之前,蘇奕若有心滅我們宗門,翻手之間便可做到,我們怎還能視其為仇人?”

  秋橫空沒有再追問,直接下達命令,“這件事,到此為止。”

  楚御寇渾身一震,道:“是!”

  一個讓他不得不接受的殘酷現實是,哪怕他們月輪宗想和蘇奕為敵,都已經不夠資格!

  月輪宗山門內。

  目睹之前那一場曠世對決的洪揚和佘紫瑩已嚇得面如土色,像霜打茄子般蔫兒了。

  更可悲的是,曾被他們不屑一顧,冷嘲熱諷的人,如今連收拾他們的興趣都沒有,直接像對待螻蟻般無視了。

  五月十七。

  蘇奕于月輪宗羅摩山前,劍敗大魏劍道第一巨擘秋橫空,消息一出,舉世皆驚。

  天闕城。

  當得知這則消息,沈家上下無不震動,嘩然四起。

  “堂堂大魏第一修行圣地啊!竟然被那蘇奕一人一劍擊敗了?這么說,整個大魏天下,誰還能是那蘇奕的對手?”

  族長沈長空失魂落魄,內心的悔恨如翻江倒海般發酵。

  若早知如此,當初何須在意那來自月輪宗的威懾和恫嚇?

  “這么說,妹妹她以后豈不是飛黃騰達了?”

  沈嚴行呆滯在那。

  “該死,怎么會這樣?怎么會……”

  大長老沈山重滿臉鐵青,猶自無法接受這一切般。

  他本料定蘇奕必然會被月輪宗殺死,哪曾想,當消息傳來時,卻是月輪宗敗了!

  一道耳光狠狠抽在沈山重臉上,打得他臉頰紅腫,火辣辣的刺痛。

  就見族長沈長空猛地撲上來,一把掐住沈山重的脖頸,咬牙嘶吼:“老狗,當初若不是你提議交出我家茶錦,哪可能有今日的事情發生?是你害了我家茶錦!是你!”

  沈山重也暴怒無比,和沈長空扭打起來,“老子哪能想到,那蘇奕會這般強大?”

  頓時,大殿內頓時雞飛狗跳,上演了一幕幕荒唐可笑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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