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
蘇奕返回太玄洞天。
讓他安心的是,在離開的這段時間,有景行和王雀坐鎮,太玄洞天并未發生風波。
當天,蘇奕把藏身在蒼青之種內的茶錦、文靈雪等人放出,安頓在太玄洞天內。
“這里……簡直和仙境一樣!”
文靈雪呢喃,神色恍惚。
其他人也如此。
他們之前一直在蒼青大陸修行,殘酷點說,就是在一方早已破敗的世俗世界中生活。
而今,他們所佇足的地方,則是大荒!
是玄黃星界的核心腹地!
在這里,萬族林立,皇者如云,誕生過不知多少驚采絕艷的巨擘,更有數不盡的神話傳說。
而太玄洞天,則是大荒最一等的名山福地,是天下億萬生靈所敬仰的修行圣地!
當文靈雪、茶錦他們之身此地,那種震撼可想而知有多大。
對他們而言,這的確和一步登天,進入世外仙土也沒區別!
以至于,眾人一時半刻,也很難真正的冷靜,甚至都有做夢般不真實的感覺。
“老天,這湖泊中盡是最上乘的靈液,還誕生著神藥,有金色的龍鯉游弋在其中!”
元恒咂舌。
“你們看,那山間神曦氤氳,瑞光萬丈,這和古籍上所描述的神仙居所幾乎一模一樣。”
寧姒婳喃喃。
一行人看花了眼,只覺目光所及,皆光怪陸離,充滿神圣氣息,如若仙神棲居之地,盡是凡俗幾乎見不到的寶物。
這讓眾人不禁心緒起伏,只覺以前的自己,的確和井底之蛙也沒區別。
“這……莫非是龍蜒草?!”
應闕睜大眼睛。
一處巖石縫隙中,生著一簇火紅如燃的靈藥,花蕊噴吐火霞,彌散出陣陣沁人心脾的芬香。
“對,那些的確是龍蜒草。”
景行在一側耐心解釋,“不過,和一般的龍蜒草不一樣,這些是師尊當初從一處混沌秘地中采摘的先天靈物,過往那些歲月,一直生長在這。”
說著,他隨手就采摘一株龍蜒草,遞給應闕,“道友,你且嘗一嘗,這等靈藥對你修行應該很有幫助。”
之前,蘇奕已跟景行談起過文靈雪、茶錦他們的來歷,并叮囑景行好生招待,先帶著眾人熟悉一下太玄洞天,景行自然不敢怠慢。
哪怕這一路上,文靈雪他們頻頻失態,大驚小怪,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景行也不曾因此而輕視眾人。
反倒是讓他想起了當初第一次拜入山門,跟隨師尊修行時的一幕幕。
那時候的他,也像個土包子一般,走到哪里都感到驚奇,這些回憶,也讓景行感慨不已。
“這……”
面對景行遞過來的龍蜒草,應闕頓時有些手忙腳亂,剛要推辭。
景行已笑著塞給他,道:“似這樣的靈藥,在太玄洞天到處可見,根本不算什么,道友也千萬莫要客氣。”
應闕這才收下。
他自忖也算見過大風大浪,可此時,也不由心潮起伏。
在這一路上的交談中,他已清楚景行的身份和修為,內心一直存在著一種敬畏和拘謹,甚至自慚形穢,無所適從。
畢竟,他只是一個妖 修,還未曾踏足皇境,以前混跡在蒼青大陸那等偏僻的世俗之界,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夠進入太玄洞天這等大荒最頂級的名山福地?
更遑論,身旁還有一位玄合境大能,親自陪同在身旁,態度溫和地陪著一起聊天?
哪怕是做夢,都夢不到!
不止是應闕,元恒、寧姒婳他們也無不如此。
也是這時候,他們才深刻明白,為何當初在蒼青大陸時,蘇奕無論遇到多大的風波,多危險的處境,總一副淡然從容,巋然不動的樣子。
因為那些事情,完全就入不了他的法眼!
眾人也終于意識到,當初能夠和蘇奕結緣,是何等幸運的事情,這完全不是獲得任何造化可以比擬的。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話雖不好聽,可卻是這個道理!
“二師兄,馬上開宴了,師尊已在聽濤閣等候。”
遠處,響起王雀的聲音。
“這就來。”
景行笑著回應。
而后,他對眾人說道:“等宴席結束,我再帶各位熟悉一下其他地方,然后為各位安排住宿修行之地。”
“有勞前輩了。”
寧姒婳拱手說道。
景行笑著擺手,道:“你們是師尊的朋友,若論輩分,在我之上,前輩之稱,著實不敢當。”
一側的文靈雪無奈道:“可我們哪敢把您當做晚輩對待。”
一句話,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景行性情溫和淳厚,如若君子般令人如沐春風,可誰真的敢把這樣一位玄合境皇者當晚輩?
景行也不是迂腐之人,當即笑道:“這樣吧,我們以平輩倫交便是,反正在古來至今的修行界中,輩分一直很亂。”
眾人也不禁笑起來。
當即,一行人在景行帶領下,前往聽濤閣。
落日熔金,云海瑰麗燦然,一群仙鶴翩躚,在云層中飛掠而過,灑下嘹亮的清啼。
聽濤閣一側,還有飛瀑流泉,松濤陣陣,直似天籟。
聽濤閣內,蘇奕愜意地坐在中央主座上,他換了一襲寬袖長袍,長發以簪子扎成發髻,隨意坐在那,渾身散發著閑適從容之意。
“莫要拘束,快坐吧。”
眼見景行帶著眾人抵達,蘇奕笑著開口,“綰兒還在休息,我們先宴飲一番。”
景行當即安排眾人一一落座。
只不過此時,無論是寧姒婳、茶錦等人,還是元恒他們,皆變得有些拘謹。
匆匆了解了太玄洞天的底蘊,并且還僅僅只是冰山一角,就帶給他們內心極大的震撼和沖擊。
當再面對蘇奕時,心境難免受到影響。
這是人之常情。
就仿佛彼此熟稔的朋友,忽地變成了天上仙神,誰還能像以前那般與之相處?
蘇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很清楚眾人這是初來乍到,一時半刻無法適應,等漸漸熟悉了,一切自會好起來。
他端起酒杯,笑說道:“來,飲酒,今天且一醉方休!”
眾人紛紛舉杯,與之對飲。
宴席的菜肴很豐盛,皆是世間罕見的珍饈美味,就是擱在大荒天下,都不多見。
蘇奕雖不曾解釋,可眾人焉能看不出?
景行坐在一 側,陪眾人談笑交談,隨著一杯杯酒水下肚,眾人皆放開了,氣氛也變得融洽熱鬧起來。
“之前,我還以為蘇奕哥哥是故意炫耀給我們看,可現在才知道,這些在蘇奕哥哥眼中,都不過是稀松尋常的事情,根本無須炫耀。”
文靈雪俏臉泛起一抹酡紅,許是飲酒的緣故,少女恢復了往昔的活潑和明媚。
蘇奕不禁啞然,道:“這可是我專門為招待你們準備的,哪可能稀松尋常?”
眾人都笑起來。
這時候,王雀忽地匆匆而來,低聲說道:“師尊,九極玄都彭祖前輩,和一眾同道一起前來拜訪,說是有大事要和師尊商議。”
蘇奕擺手道:“你先代我去接待他們。”
“是。”
王雀領命而去。
“蘇奕哥哥,你若有要緊事情,就先忙去吧。”
文靈雪忍不住道。
蘇奕笑呵呵道:“還是靈雪最體貼,不過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一放,我們先開懷暢飲便是。”
可是很快,王雀便匆匆返回,道:“師尊,彭祖前輩他們聽聞,師尊正在宴飲故友,故而想親自來拜訪,以示敬意。”
蘇奕眉頭微皺。
旋即,他說道:“罷了,請那些老家伙過來便是。”
他以后遲早會離開大荒,這時候讓文靈雪他們見一見大荒中那些老家伙,也算留個情分,以后或許就能派上用場。
至于那些老家伙在得知文靈雪他們的來歷后,會否看輕他們,蘇奕一點都不擔心。
那些老家伙都活了不知多少歲月,若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那簡直就是白活了。
很快,在王雀帶引之下,彭祖、岳垠妖祖一行人來到聽濤閣。
文靈雪、茶錦他們都不禁驚到。
在他們眼中,彭祖等人,一個個如若諸天主宰般,威勢恐怖,哪怕一身氣息早已斂去,可依舊讓人感到撲面而來的壓力。
讓人憑生渺小如螻蟻般的感覺,眾人都不禁拘謹起來。
這完全是一種境界上的絕對壓制,相差懸殊太大了。
彭祖他們則都有些錯愕。
之前,王雀已提醒過他們,說這次其師尊所招待的客人,皆是當年的故友,修為和身份皆不高,情分卻遠非他人可比。
可當真正看到這些客人,彭祖他們還是沒想到,竟是一群元不曾踏足皇境的小修士。
“來,我為各位介紹,在座之人,皆是蘇某今世故友。”
中央主座上,蘇奕起身,笑著開口。
一句話,直似春風化雨,讓原本變得拘謹的文靈雪等人皆放松下來,身心皆得到一種撫慰。
而眼見蘇奕竟然主動起身介紹,彭祖他們皆心中一震,哪還不清楚,這位劍壓大荒諸天的曠世人物,是如何看重他那些故友?
彭祖當即笑道:“都不是外人,蘇老怪你且坐著,由我等一一來和這些道友見禮便可!”
其他老古董皆含笑點頭。
這時候,哪怕他們再糊涂,哪可能不清楚該怎么做?
給蘇玄鈞那些故友面子,就是給蘇玄鈞面子!
反之,就是不給蘇玄鈞面子!
其中微妙,這些在大荒天下稱祖稱宗不知多少歲月的老古董們可都門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