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行龍在八千里太行山脈,乃是一位名氣與實力兼具的四階劍客。
其所修煉的四階武技“獸型劍”四大劍式雖然有缺,但此人所自創補全的最后一式“龍劍”,將太行山脈連綿起伏的山脊作為龍脊化入劍式之中,卻是極具想象力的精彩一劍。
就憑這一劍,于行龍曾經以四階第二層的修為力拼熔煉有三道本命靈煞的武者,也曾在通幽城下參與圍攻通幽學院并全身而退。
正因為這一套四階武技傳承極其不俗,商沛在到手之后才顯得尤為不忿。
她所修煉的四階武技乃是源自于商博自創的槍術,其品質與威力自然也不在“獸型劍”之下。
但于商沛而言,這套四階槍術卻多少有些契合不夠,再加上其本人年輕時的心結仍在,內心之中對這一套槍術傳承多少存有一些抗拒。
因此,在商沛徹底吃透這套槍術并對其進行合乎己身的改進之前,她并不能夠完全發揮出這一套四階槍術的精髓。
然而在獸型劍到手的那一刻,商沛便已經能夠做出判斷,這一套劍術傳承對于商漸是極其契合的,他甚至都不用對這一套傳承做出太大的改動,就能夠發揮出其應有的威力。
老娘進階四重天要被人出賣,要被囚禁,要被威脅,要九死一生,即便是最后僥幸成功了,還要被打發到太行山第六陘這等混亂之地立足,憑什么商家老二那個家伙留在通幽城就能幾乎一路躺贏?
商沛神情抑郁,于行龍手中的長劍已經在他身隕的時候碎掉,身上最值得重視的便只有這一套完整四階劍術的傳承,剩下的東西雖也有珍貴之物,卻還入不得她的法眼,她也沒心情去看,只丟給了岑五等人進行整理。
一位四階武者身上剩下來的東西,對于幽燕寨的其他武者而言,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商沛此時的精力大部分都已經放在了那只乾坤袋上。
豐晨頤出身神都教的身份,固然令商沛以及商夏姑侄二人憂心忡忡。
但反過來講,出身這等名門大派四階武者的身家又豈能少了?
事實上,只那一只如同秀囊一般的乾坤袋的價值,便足以值回他們姑侄二人斬殺豐晨頤所冒的風險了,更何況還有六角宮燈這件異寶?
商沛手掌一翻,一張“破虛青靈符”被激發之后貼在了那只精美的乾坤袋上面。
這已經是商沛在這段時間所用掉的第三張“破虛青靈符”了。
要不是身邊就守著一位現成的符師,這“破虛青靈符”可不容易得到,無論是其制作難度還是起價值,通常都遠在尋常的三階武符之上。
按照商夏與商沛的估算,差不多在用掉這張符箓之后,乾坤袋上附著的禁制也就應當解開了。
這乾坤袋與錦云盒之類的儲物物品不同,上面的禁制更為精密難纏,不僅一兩張“破虛青靈符”難以破除,而且在激發了武符之后,還需要武者以自身神意相配合才能夠一點點破開。
這段時日,商沛除去恢復自身傷勢之外,全部的精力便都放在了破除這只乾坤袋的禁制上面。
就在這個時候,商夏的聲音忽然從她的身后傳來:“您居然還沒有將乾坤袋的禁制解開嗎?”
商沛“咦”的一聲,一邊維持著自身神意對于禁制的破解,一邊半轉過頭去道:“你居然出關了,你的四階武符莫不是放棄制作了?”
商沛的聲音當中帶著淡淡的嘲諷意味兒。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商夏對于這位本家三姑的性格多少已經有所了解。
或許是因為常年作為馬匪大盜的緣故,豪爽而毒舌的表面之下,往往還藏著多疑與城府。
且這幾年來先后作為幽燕十八騎的三當家,以及如今幽燕寨的寨主,她還有著讓人信任的別樣人格魅力,因此,即便是時常開口懟人,也難以讓人為之計較。
商夏笑道:“您怎得就知道我沒制成?”
這一回商沛是真的驚訝了,而且不止是她,便是她身邊的岑五、顧六、黃九等幾個,也滿臉驚愕的將頭抬了起來。
“可是剛剛的聲音……”
幽燕寨中的人除去商沛之外,就只有岑五與黃九與商夏還算熟悉,而在明了商夏四階武者的身份之后,也就只有岑五在他面前還能放得開些。
商夏笑了笑攤開手掌,一塊不知是何種金屬制成的銀灰色符牌出現在掌心之中。
符牌的中央,密密麻麻的復雜紋路凝聚成了一塊類似于盾牌狀的輪廓。
“這就是你說的四階武符‘游身靈盾符’?”
商沛掃了一眼,分出一縷神意在符牌上稍一碰觸,便能夠感知到符牌當中所蘊含的力量,不由驚愕道:“你還真制成了?”
商夏無奈道:“姑啊,您就這么盼著您侄子我是在胡吹大氣?”
“不是不是!”
商沛不由的商夏打量著眼前這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仿佛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認識了一般,道:“四階的符師,那可是四階的制符大師哎!整個通幽學院都是蝎子拉屎——獨一份兒吧?嘖嘖,這么年輕,誰信?”
商夏無奈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兒,沒好氣道:“您侄兒多謝您夸獎!早就跟您說了,之前用掉的那張‘金陽烈火符’就是我制成的第一張四階武符。”
商沛“嘿嘿”一笑,道:“我替你數著呢,這段時間你前后失敗了四次,然后才制成了這一張,對不?”
商夏聞言原本還略顯得意的神色頓時一垮,這段時間已經幾乎將他身上攜帶的用來制作四階武符的材料耗盡了,尤其是四階的符紙和品質上等的符墨,更是制作四階武符的必須之物。
要知道,這些東西可都是通幽學院符堂這些年積累的一部分,還有就是家族的一些儲備,今后再想要制作四階武符,他就需要從頭收集各種材料,而不可能像之前那樣隨心所欲的進行四階武符的制作了。
商夏在成為四階制符大師之后,符堂關于武符制作的傳承已經全面向他放開。
除去他在《朱氏符經》中得到的三道四階武符的制作傳承之后,商夏還從學院符堂的傳承當中,得到了兩道記載相對比較完整的四階武符的制作方式。
商夏第一次所制成的四階“金陽烈火符”源自于《朱氏符經》,而“游身靈盾符”則是符堂記錄的傳承。
將周圍一眾幽燕寨的兄弟往遠處驅趕了一些,商沛這才低聲問道:“你這‘靈盾符’能擋得住神兵的刀芒?”
商夏搖頭苦笑道:“就算擋不住,將那刀芒削弱一下也是好的啊!”
商沛點了點頭,道:“你也不要大意,雖說我估算當初那道刀芒的威力也不過四階武者一擊,但都說神兵有靈,誰又知道那發出刀芒的神兵是不是因為我們夫妻兩個只是三階武者的身份,才故意沒有激發其全部的威力?”
商夏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這一點的確不得不防。
商沛說完之后,見得商夏面露沉吟之色,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一直不曾開口,于是主動道:“你是不是還有什么顧慮?”
商夏斟酌著語氣道:“姑,你之前說過,當初你和姑父二人進入秘境的時候,兩人身上各帶了一枚臨淵印?”
商沛神色微微一怔,然后慢慢道:“你想說什么?”
既然已經開口,商夏便也沒了顧慮,直接道:“臨淵印究竟是有幾枚?還有,姑父身上那枚丟到了秘境的臨淵印,是否會在云水澗再次出現?畢竟姑姑曾經說過,臨淵印本身似乎是有云水澗的濃霧凝聚而成?”
商沛神情有些變幻不定,語氣卻仍舊冷靜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商夏掌心攤開,臨淵印出現在他掌心之中,道:“侄兒這幾日在制符之余也曾把玩此印,兩日前卻突然間感應到一股相似的氣息突然出現,并與臨淵印之間隱隱存在著牽連,只是這種感應很快便被人切斷,之后便再也尋不到了。”
商沛原本還擔心商夏是否是因為太過沉迷與制符,而忽略了秘境出現與臨淵印之間的感應,但在聽得那種感應居然被切斷之后,很快便意識到并非如此。
商沛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說云水澗中出現了第二枚臨淵印,而且已經落在了其他人的手中?”
商夏點了點頭,道:“您曾跟我提起過,您第一次進入秘境是在二十年前,而十年前您又一次在云水澗中感應到秘境出世,從而判斷秘境當是十年開啟一次。十年前那次,您是否感應到第二枚臨淵印的存在?”
商沛搖了搖頭,不用商夏再問,便提出了一個猜想:“可能與持有臨淵印之人無法第二次進入秘境有關。”
商夏臉上浮現出一個明了的表情,道:“也就是說,侄兒這一次進入秘境恐怕要有競爭對手了。”
商沛這時卻是神色忽然一閃,道:“你說……真要有第二枚臨淵印,會不會是被段流楓得了?”
商夏神情一愕,隨即笑道:“那豈不是正好?”
商沛滿臉不信道:“你一個人能殺得了段流楓?”
商沛大約能感知到商夏修為上的古怪之處,但他終歸進階四重天日短,而段流楓卻已經是四階第二層的武者。
商夏正要答話,卻不料商沛忽然“誒呦”一聲,緊跟著便聽得“嘩啦啦”一陣亂響,卻是她手中那只乾坤袋的禁制終于被破解,里面盛放之物盡數傾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