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豐源茶莊店里的水壺,頗為講究。都是用厚鑄鐵打造,外面包裹著厚毛巾,目的在于保溫。這柜臺上的水壺,都是給客人沏茶用的,是灌進開水,不是用來燒水。所以太史言也沒注意。還好小修修,及時發現壺嘴溢出白汽,知道里面肯定是熱水。不然這大掌柜的就算醒了,也是給燙醒的。這回頭再燙掉一層臉皮,也甭問話了,就光看他慘叫了。
太史言聽間小修修一喊,也急忙收手。他把熱水壺放到一邊,就想到店鋪里間屋去找水缸,或者水桶。他剛要動身,卻又停住了。因為他閃爍的神念中,有4道金影在向這家茶莊的方向疾奔。其中一個最濃郁金影,他覺得有一些熟悉。因為那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曲定陽。
說來也巧,此前跑出去的賬房先生,在趕往合朔城的半路上,正好遇到了曲定陽。前些日子這曲定陽,收到這家店里大掌柜獻來的“七玉陽山茶”,他立時覺得這茶葉來得蹊蹺。心說:“這是什么人,有這么大本事,又有這樣的閑心,只跟八絕山府那兒倒騰茶葉?看來事情不簡單!”他忙帶著茶葉,去找他的父親曲信章。
曲信章看到這茶葉,心中也是疑竇叢生。他吩咐曲定陽:先去找那個賣茶人,問明茶葉的來源。讓曲定陽有了消息,不要輕舉妄動,先回來向他稟報。能拿到這種茶的人,絕對非比尋常!搞不好是對頭家的人。如果是唐家人,那更不能動。但不可能是另三個門派的人,他們還沒這個面子。
曲定陽回來后,自己不愿搭功夫,跑到窮鄉僻壤去尋一個山野村夫。就打發幾個內門弟子去找薛滿倉,而薛滿倉卻是個硬骨頭,被他們打斷了四肢,折磨的半死,硬實一個字都不肯說!這些弟子事情沒辦好,也拿不到什么賞錢。就逼著薛滿倉的婆娘,交出這老兩口畢生的積蓄,那1200兩銀票。
這些弟子搶了錢,不敢聲張。他們回到合朔城,向曲定陽稟報說那老駝子,死都不肯說出那茶葉的上家。曲定陽把這些人訓斥了一頓,心說:“這事還得自己去辦,當真是麻煩!”他今天這才慢慢騰騰的,叫上四個親信的真傳弟子,騎著快馬奔向南寶嶺村。因為他們走的是府道,正好碰見了這慌忙來報信的賬房先生。
曲定陽聽了賬房先生的稟報,心中也是驚疑不定。敢明目張膽打砸他家店鋪的人,肯定不一般。他平時雖然驕橫,但不是沒腦子。他先遣一名真傳弟子回去稟報曲信章,自己帶著三名真傳弟子,想先到濟民城打探情況。他們四人下了馬,讓賬房先生先把馬騎回自己家。他帶著三個真傳弟子,發動真氣疾奔向濟民城。
曲定陽四人到了濟民城,沿著府街疾奔。他們倒也一路上,都閃躲開這街上的生民。不是他們心好,怕撞上這些普通百姓。而是怕一路磕碰太多,會拖延他們的時間。所以,在北城的街道上,就如同刮起了四道疾風,呼嘯而過。這街道上的行人,雖然沒被撞倒,但也被刮的東倒西歪,驚恐不已。他們從北門進城,向西城飛跑。為了再快些,也不時的躥房越脊。等他們到了西城的怡趣坊外,四個人聚在一起,不在飛騰跳躍。而是由中街,放慢了疾跑的速度,向豐源茶莊靠近。
現在整個西城其他各坊里,已經變得冷冷清清,門可羅雀。只有怡趣坊內,嗚嗚泱泱的,聚集著一大群府民和游客。這些人自發的在豐源茶莊正門方向以外,在那一圈倒地的咸魚外圍,湊成一個半圓形人墻。而正沖著茶莊店鋪大門的位置,已經被那些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或是帶著彪悍的家丁有錢人給占據了。這百年不遇的好戲,可不得不看。這可比“佳韻坊”內,各大戲臺上的“青腔”和“華散戲”要刺激多了。
現在的時間,已經到了下午3點多鐘。其他各坊今天沒什么生意,也都無可奈何。只有嬉食坊的一些小店主,反而看到了商機。他們急忙推上小車,或挑上扁擔。把自家的賣品,裝進鍋碗瓢盆、食盒子、籠屜、木桶……中。叫上伙計或者婆娘,一路趕到這里,在人群外面叫賣,果然生意還不錯。
“吃糕食,看打架”,“喝茶湯、看打架”“吃瓜子,看砸店”等等,各種亂七八糟的叫賣聲不絕于耳。而就在大家都期盼著,好戲上演的時候。那些目不轉睛盯著茶莊店門的人,只見那開著的半扇店門中,人一道人影閃出,眨眼間就不見了。然后中間這些觀眾,猛覺得頭頂一道勁風掃過,不少人的帽子被吹飛出去老遠。等這些人明白過來,都急忙轉身向反方向看去。
這時的曲定陽,已經在接近豐源茶莊,不到一里地的府街上疾跑。這條街正對著豐源茶莊的店門,他們四人的速度不是很快,已經遠遠的看到了圍觀的人群。曲定陽在心中暗罵:“這群賤人,居然把我家的茶莊被砸,當成熱鬧看。不過也好,便于我們暗自探查!”
可就在他放慢速度,背起手中的兩刃三尖刀,想走過去,混跡到人群中時。猛見眼前不遠處閃出一人,可還沒等他看清這人的面目,那人影一晃,就消失了!還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在他的腦后泛起。在他失去意識前的一瞬間,似乎聽到這樣一句話“果然又是你這家伙!”
而那些看熱鬧的百姓,被擠到外圍這些人,本來心里的還在抱怨:視線被人群擋住,可能會什么都看不到。而這回,那些能看到這條街的外圍觀眾,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些東西。他們看到了:曲定陽四人,向人群方向走來。又看到了:一個人影,忽然閃到他這四個人面前。還看到了:那人影再閃了幾下,眨眼的功夫,地上就只剩下三個倒臥。最后是眼前一花,又是一道勁風從頭頂疾掃而過,然后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