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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尸骨無存

  “少爺,老朽無能,今日命喪于此,無法再追隨您了。老朽此生,對您輕諾寡信,獨為此憾,抱恨終天。若有來生,老朽定再投麾下,鞠躬盡瘁,結草銜環,以報您此生的……,嗯……嗯!?”

  此刻,在6頭霓翠妖豹,長達近兩個小時的圍攻之下,已經筋疲力盡,遍體鱗傷的費千里。在鋼尾利爪,即將加身之際,最終放棄了垂死掙扎。

  他癱坐于林海坡地,想最后仰望一眼,這人世間,清風浮云,碧空如洗。綠林橙曦,煦光萬縷的美景。然后閉上雙眼,最后吸入一口,滿含的草木氣息的空氣,悲呼出臨終抱憾的遺言,就此慷慨赴死。

  結果,等了片刻后。忽聽身旁,“噗通,嘩啦”幾聲響動后,就傳來妖豹的“嗚嗚”慘嘶之聲。這個瞬間,費千里欣喜若狂。他知道,這是莫魯少爺,殺回來了!

  他急忙睜開雙眼,四外張望,可還沒等他看見人影。就聽身后傳來,莫魯少爺,略帶調侃的話音:“我說老費,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惦著我,真讓我挺感動的。

  不過,你也別仗著沒人,就明目張膽的喊出這種話呀?你怎么確定,你就一定會死?就像現在,你看這氣氛,是不是還挺尷尬的?”

費千里哪會在意,太史言的調侃。他急扭頭看向身后,已然快熱淚盈眶了。朦朧的視野里,只見幽林曲徑中,人影晃動。眨眼之間,就到了他身后的不遠處  費千里這才看清,來的竟然是三個人。在手握長刀,破衣爛衫、邋里邋遢的莫魯少爺身邊,跟著一名,高挑健美的女武者。而這個女武者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女孩兒。

  他再凝目一看,見那女孩兒,竟是滿頭濕漉漉的銀發。費千里不禁心中一驚,方知這女孩兒不是別人,正蜜拉貝兒。

  他叫了一聲:“少爺”就想站起身來,可他哪兒還有力氣站得起來?同時,由于緊張的神經,一下放松了下來。周身創傷的劇痛,如潮水般襲來,讓他的意識一陣恍惚。

  費千里強打精神,不讓自己昏迷。但此時,他縱有千言萬語,也一時不知從何說起。而太史言,當然看得出費千里,傷勢很重,氣虛血弱。

  便一晃身形,到了費千里身邊,扔下手中的長刀,蹲下來一把扶住他,關切的說道:“行了老費,你先穩住!不用擔心別人,他們都沒大事兒。

  也別急著說別的,你先告訴我,中沒中這畜生的毒?中了就點頭,沒中就搖頭!”

  費千里看到太史言,這身行頭,捉襟見肘,破破爛爛的。但,他卻能隱約感覺到,少爺身上的氣息,似乎比之前更加雄渾,不由得暗暗吃驚,同時心中更是一寬。

  他也能猜到,少爺是何等的神勇?定然是一場大戰,擊敗了強敵。而這位女軍官,一定是他在路上救回來的。而且,他已經把那群,被另兩頭妖豹,追殺的師生和獵人們,都救了下來。不然,他也不會遇到蜜拉貝兒。

  由此,他這才向太史言,苦笑著點了點頭。太史言一撇嘴,接著說道:“你身上的內傷,只用寰正斂神液,壓不壓的住?”說著,就從費千里腰后的儲物囊中,拿出一瓶寰正斂神液,遞到他手里。

  費千里緩了一口氣,虛弱的說道:“沒有毒素的侵蝕,這點兒傷根不算什么。只是老朽無能,又讓……!”

  “停、停!你又來了不是。趕緊把藥喝了,我給你祛毒。額!上官將軍,麻煩您受累轉個身兒,回避一下。”太史言急忙攔住,費千里的話茬。讓他把藥灌下去,就開始幫他脫外衣和皮甲。

  上官洛穎,盯著兩人略一遲疑,就急忙轉身背沖著兩人。她用下顎,貼著蜜拉貝兒的額頭,感受了一下她的體溫,蹙著秀眉,輕聲問道:“莫組長,連霓翠妖豹的劇毒,您都能解嗎?既然您懂醫術,為什么……?那等治療過費探員,能不能不給這女孩也……?”

  “額!上官將軍,可能您誤會了。因為我的源力比較特殊,又接受過安德森將……,副議長的指導。我就會解點兒毒,不懂什么醫術。卡蜜拉的傷勢很重,但她可沒中毒。

  也多虧您給她注射了,特效的急救藥。不然,她現在可能已經死了。她能不能撿回這條命?我是無能為力了。就看天意,還要靠她自己。”太史言一邊幫費千里祛毒,一邊用無奈的語氣說道。

  “額!老費,我說,你聽著就行。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新任聯邦政府軍的統帥,上官洛穎將軍。她帶兵來墨本洲救援,中途遇到了,昨晚那波獸潮的伏擊。在蔚……什么灣,不幸全軍覆沒了。

  我是在篷布河北邊的林子里,額……遇到的上官將軍。當時,我剛解決掉那三個老妖。我和上官將軍,一起往回趕的時候,在河北岸的半山腰,撞見那幾名教官和老夏那幫人,正護著那群學生,跟兩頭妖豹且戰且退。

  那些教官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老夏和幾位獵人,也受了點兒輕傷,機甲也毀了兩輛。這還得多虧你,一個人拖住6只妖豹。不然,他們也活不到現在。那咱倆這趟任務,也就沒法交差了。

  他們7名星校,帶著一幫子星尉級的獵人,有十幾名學員,也遠程輸出輔助。只對抗兩頭畜生,又有之前的經驗,只是有驚無險。他們都沒中毒,也沒人受致命傷。

  而且,那位叫額……,什么的小少爺,帶到藥量也夠足。就是老夏心急火燎的說:你一人在半路上,獨扛6只妖豹,已經陷入苦戰,可能會很危險。

  還有,卡蜜拉在渡河的時候,應該是,不慎被妖豹擊中,受傷落水,生死未卜。

  我就讓他們,先在原地修整一下,我先奔這個方向來找你。上官將軍,身上還剩一塊,五級的御錮源力晶石,幫他們設置好了防護,也追出來幫忙找人。

  結果,我在沿著河而下的時候,我碰巧感知到了,卡蜜拉沉在河底打旋兒,我就下水把她撈上來了。

  當時,她傷的挺重,奄奄一息的,眼瞅著就快不行了。正好上官將軍趕到了,就給她打了一針,急救的特效藥,算是吊住她的一口氣。不過,上官將軍說,她身上外傷,不至于讓她,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真沒想到,咱倆出這趟任務,遭遇了這么多的意外。難怪你那時候,會一個勁兒的心慌。上官將軍說:這時候,墨本洲大陸,已經成了敵占區。現在是危機四伏,咱們得先合計著,盡快從這兒撤離。

  其他的事兒,等回去再調查吧!情況基本就是這樣,估計這會兒,他們也正在往這兒趕呢!好在,還剩一臺機甲都沒損壞。等他們趕到了,你倆也就有地方養傷了。”

  隨著寰正斂神液,藥力的作用,和體內的毒素,不斷被清除。費千里的源力和體力,都在漸漸恢復。太史言說到這兒,他忍不住吃驚的問道:“少爺,那種強大的怪物,居然有三頭?您……您把他們全都擊殺了?”

  “嗯啊!那仨老鬼,可真不好對付。要不,也不至于,拖了我這么久。好在,我回來的還算及時。哎?我這兒,還繳獲了他們,三把長兵器,還都是能折疊的!我沒使過長兵器,就是覺得這把刀不錯,耍著挺順手。

  我說老費,這兒還有一把斧子,一根長矛。你會什么長兵器的套路嗎?要不,你也弄一把去玩兒玩兒。這東西不用矩化,又能伸縮,就是我還沒研究明白……,額!攜帶還算方便。

  額!上官將軍,您有看上的沒有。這就兩把,要不你倆商量商量,就地給分了吧?也好一起研究研究,怎么讓它縮回去……!”

  聽了太史言的這番講述,費千里既震驚,莫魯少爺這實力之強,已經到了神鬼難測的境界。同時,心中也多少有些詫異。他人雖耿直,但,畢竟活了這么大歲數了。如何看不出,少爺這是在,有意岔開話題。

  雖然,他不清楚,莫魯少爺想對這位女將軍,刻意隱瞞些什么。但,于私,在他心目中,少爺的暗示,就等同于軍令。于公,按西元洲聯邦政府,權利層級的劃分。你聯邦政府軍的人,級別再高也無權過問,大議會特情處探員的言行。

  所以,他見少爺的眼神兒,看向了自己。他便心領神會的,向太史言一點頭,接過關于兵器的話頭,說道:“少爺,實不相瞞,老朽倒是曾習得一些……!”

  可當他撇了一眼,地上的那把烏黑的長刀,禁不住雙目一栗。他又看向上官洛穎,腳下的另兩件長兵器,面露驚愕,語帶凝重的說道:“少爺,以老朽看,這三件兵器,可是非比尋常。

  據老朽所知,在泰鉑納米武器,還未被開發出來之前。武者們裝備的,都是用各類合金,打造的冷兵器。所以,那個年代,還是有各種,長短兵器的套路之分。

  只不過,等泰鉑納米武器問世,和以泰鉑納米武器為基礎的,更先進的技擊戰法,被人工智能,用大數據擬成后,長兵器和長兵器的套路,就漸漸走向了沒落。

  泰鉑納米武器,不僅便于攜帶。在物理強度上,也遠高于各類合金兵刃。同時,還可以加持,各種源力屬性上的威能。當年,經過實戰印證,泰鉑納米武器,相比合金兵器的優勢,可說是立竿見影。

  但是,老朽少年時,在星耀盟學武期間,曾聽老一輩的師傅們說過:相傳遠古時期,曾出現過一種名為‘碳絡鎢銅’的特殊合金。而這種合金,不僅堅韌無比,還可以感應,持握者應力和源力的強弱,增減本身重量。

  呵呵,這種特性,看似簡單。但,只要施展得法,運用得當。這種合金鑄造的兵器,在那些遠古強者的手中,可以發揮出,劈斷山河的威力。

  當然,這類傳說,大多無證可考。當年,就連那些言及此聞的老輩人,也只當是野史風傳。而今,老朽看這三件兵器,通體烏黑,又被那前所未見的,兇怪惡鬼所持。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碳絡鎢銅’!?

  額!上官將軍,您是如何看?您是否也聽說過,這樣的傳聞?”作為出身于星耀盟的武者,出于對楓家三族后人的尊重,和對政府軍統帥的禮貌。費千里放低了姿態,向上官洛穎請教一句。

  不過,在他說出這番驚嘆的時候,太史言可是越聽越鬧心。這功夫,他已經幫費千里,清除了體內的毒素。一邊幫他穿上衣服,一邊在那兒直嘬牙花子。

  這下,費千里可有點兒弄不明白,少爺這又是啥意思?這種暗示,他根本無法解讀啊!他那里知道,當他問起那三個老怪物的事情時,太史言確實是,有意把話題引開,扯到這三把武器上。

  只可惜,沒有老毒的指點,太史言那不著調的這話術技巧,絕對是屬于越描越黑的類型。他也不想想,這三件兵器是怎么來的?往這上面扯,能達到目的嗎?

  之前,老毒刪除了上官洛穎的一部分記憶。把她記憶的時間點,存檔在她落入地縫,并給自己注射了藥劑后,直到她那昏迷前的那個時刻。

  所以,當她蘇醒后,見自己被人所救。又見這位恩人,蓬頭垢面,穿得破破爛爛。身后還裹著三把,殺氣驚人的長兵器。讓她感到震驚和疑惑,那是理所當然。

  她自然會問起:這位恩人,您尊姓大名,來自何方?是如何救的自己?不過,她總感覺有些蹊蹺。不知道為啥,她竟然覺得自己,在靈魂深處,對這個素未謀面的,野生要飯花子,總懷著一絲,隱隱的懼意。

  太史言則按著,事先想好的說詞,先向她介紹了,自己的身份背景。并說出了自己,在特情處的職務編碼。不過,說了等于白說,現在沒有網絡,上官洛穎也無法登陸政府網站,去查詢驗證。

  然后,太史言又裝模作樣的,詢問了上官洛穎的身份,為何會來到這里,又如何落到這步田地?

  不出所料,她就是那位,初出茅廬,第一戰就中了埋伏,一敗涂地。進而在逃亡的途中,又遭遇到怪物追擊,險些一命嗚呼的倒霉女將軍。

  等上官洛穎講述完,太史言又道貌岸然的,對女將軍慘痛的經歷,表示了遺憾和同情;對那些陣亡的將士,表示了哀悼;對墨本洲當前的形勢,表示了擔憂。

  最后,他對上官將軍,陳述了他此行的任務,和這兩天的歷程。并寬慰她說,那三只怪物,已經被自己斗殺,尸骨無存。讓女將軍,不必再為此顧忌。

  而上官洛穎,對太史言的話,卻不敢有任何懷疑。說“不敢懷疑”,自然是出于,她相信自己直覺。這個蓬頭跣足,其貌不揚的男人,給自己的懼意,絕不是錯覺。還有,那三件兵刃,更不可能是他撿的。

  但有兩件事,她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第一件,是太史言的來歷;她本以為,縱觀這諾輪星上的武者中,除了諾林大議長一族,已經沒有人,可以和楓家三族人相提并論。

  尤其是,楓念修那個笨蛋,在就任副議長后,和他那些所謂的同僚們,進行較量的戰績,就是最好的證明。可她今日方知,自己過于自負,有些鼠目寸光了。

  今早的一場敗北,80萬的精銳部隊,五名歇蜂衛士,無一生還。終于讓她明白,一個人的實力再強,在這種大型的戰役中,也許能獨當一面,卻無力扭轉乾坤。

  隨后,自己又被那怪物,追殺的走投無路,命懸一線。不過,這種失敗,倒沒那么難以接受。畢竟,看形貌,那半人半機械的怪物,已經不屬于人類。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也有情可原。

  可眼前這位莫組長,僅憑一人之力,就斬殺了三只,如此強悍的怪物。就算他樣子再矬,可怎么看,都是個活生生的人啊!他究竟是什么來歷,又是何等的天賦,這么年輕,是如何修煉到這種地步的?

  雖然,楓家三族人,在遺忘之地離世而居。但,可他們并沒有脫離現代社會。群島內的居民,對外界的信息,一點兒都不閉塞。

  而且,她和楓念修臨出島時,楓族長曾告誡他們倆:如今天下武者,他們盡可不放在眼里。唯獨諾林一族,是萬不可冒犯的。難道,這人是諾林大議長后人,也是接班人?如今,只是用假身份,跑出來歷練的?

  她見過諾林大議長,也曾聽楓族長講過,諾林一族,萬年的傳承,為了保持血統純正,那種有悖人倫的傳承方式。所以這種事,是根本不可能出現。

  “這位莫組長,到底是誰?難道說,他……他也不是人類?”想到此處,上官洛穎心中一哆嗦。她忍不住,又偷掃了太史言幾眼。此刻,她還沒膽量,直眉瞪眼的端詳太史言。

  太史言也早料到這一點,他當然是無所謂。小爺我這一堆一塊,一百多斤兒,你想怎么打量,隨便!

  可上官洛穎,想看又不敢多看,又能探出個什么,子午卯酉?她更不敢多問。因為,她非常清楚,大議會特情處,是西元洲聯邦,最特殊、最嚴密的執行機構。人家內部的事物,她作為政府軍的統帥,也沒權利過問。

  由此,上官洛穎不得不,暫時壓下這些懸念。卻向太史言詢問起,第二個她最在意的事情。就是,那三個怪物的尸體,在什么地方?要不要去找到。帶回去,交給大議會研究?

  這可是太史言,就忌諱的問題。還好,老毒早替他,編好的瞎話。太史言按照老毒的劇本,對上官洛穎忽悠道:擊殺了那三頭怪物后,他自己也受了一些傷。

  他在一旁,調用源力療傷的時候,一條量子通道,突然從天而降,要收走那三只怪物的尸骨,和三件兵器。

  由于當時,自己傷勢未愈,終是慢了一步。只搶下了三件兵器,沒搶到那些尸骨。所以,自己之前才用了,‘尸骨無存’這個詞兒。

  按說,老毒編的這條理由,基本上,算是夠嚴謹的了。他不只是要能打消,上官洛穎的疑慮。為防止萬一,日后還要經得住,諾林的推敲。

  上官洛穎,對太史言的這個說法,仍然是毫不懷疑。可此時,見聞廣博的費千里,又對這三把武器的來歷,做了詳解,把話題又扯會到,那三只怪物的身上。太史言這心里,多少又有點兒緊張。

  不過下一秒,他就放松了下來。因為他感知到,那一眾師生和獵人們,已經趕到了附近。這人一多,你一句我一句的,上官將軍的注意力,就會被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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