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爺,卡蜜拉的氣色,越來越差了。按說,她外傷的傷口,已經都愈合了,脈搏也算正常。探她的外9經絡,也有源力運轉的跡象。說明她內傷,因為特效藥的作用,已經被修復了。
可為什么,她不但沒醒過來?反而,氣息越來越弱,臉色都有些發暗。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啊!?”機甲腹箱中,一直守著蜜拉貝兒的夏盛雨,焦急萬分的說道。
看著這位師妹的狀態,越來越差,自己卻無能為力,一時有些六神無主,情急之下,他也只能向一旁,躺在另一張行軍床上的費千里求助。
其實,費千里傷也得不輕。前胸后背,都被妖豹連抓帶抽得,骨斷筋折,多處內臟受到重創。好在,他功力深厚,又有尤里.阿卡薩,貢獻出來的特效藥。現在,正處于快速恢復階段。
聽到夏盛雨,急切的話音,費千里的心中,也是“咯噔”一下,連忙翻身坐起,來到蜜拉貝兒的床旁。先凝神觀察了一下,蜜拉貝兒的氣色。然后,緊鎖著眉頭,伸出右手,去探了探她的頸動脈。
片刻后,費千里的眉頭,皺的更緊,“嘶”一聲,倒吸了口涼氣說道:“好古怪!”接著,他又豎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點在蜜拉貝兒,后頸右側頸窩處,運轉源力,探查著她第九經絡中,“首樞”位點的源力循環狀態。
幾秒鐘后,在夏盛雨緊張和期盼的注視下,費千里搖了搖頭說道:“我也說不準,她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她的脈搏很正常,只是感覺血壓有點兒偏低。她剛重傷失血,這并不奇怪,也不至于危及生命。
可她的源力循環,在漸漸恢復。這說明,她的意識,應該是清醒的。可她卻仍在昏迷中……,表情還……!難道說……”說道這兒,費千里雙眼一抬,看著夏盛雨驚疑道:“她這是,初發腦梗死的癥狀?”
夏盛雨更加惶恐,吃驚的問道:“腦梗死!?這……這怎么可能?她可是武者……,難道,是因為她溺水太久,大腦缺氧造成的嗎?”
費千里搖頭道:“腦部缺氧和腦梗死,完全是兩回事。如果她是腦部缺氧,陷入深度昏迷,應該是神智昏聵,應絡感全無,不會再有源力生成。”
夏盛雨對費千里央求道:“千爺,您見多識廣,能想想辦法,救救卡蜜拉嗎?畢竟,她是我母親的愛徒。又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了這么多年。她的天分這么高,還這么年輕,她本應該……!”
“哎!夏小子啊……!”費千里長嘆一聲,緩緩搖了搖頭,看著夏盛雨平靜的說道:“若是這個女娃兒,就此夭折,我也會覺得惋惜。
但,若說此刻,便是她命中的劫數。任何人,都無能為力。說句難聽的話:豈恨天妒英才,莫怨因果無情。也許,這就是她的報應!”
夏盛雨一聽此言,登時大吃一驚,他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問道:“千爺,您……您何出此言啊?卡蜜拉這么單純善良,不可能為非作歹,怎么會遭這什么報……?”
費千里直起身來,坐回到對面的行軍床上。冷然的看一眼蜜拉貝兒,在鼻子中擤出兩道氣,打斷了夏盛雨話,沉聲說道“夏小子,一些話,我本不該說!
不過,事到如今,這女娃兒雖已命在旦夕,但,此時她的神智還在。我說出來,她也聽得到。若她就此殞命,也好讓她,死個明白!
夏小子,我先問你,你只知道,你師妹,曾是迪麗莎組織,豢養的間諜。后被莫魯少爺收服,棄暗投明,又蒙我家少爺,一力擔保,才重獲自由之身,對嗎?”
夏盛雨彷徨無措的點了點頭,這些事,蜜拉貝兒曾經都對他說過!
又聽費千里說道:“可有一件事,你卻不知道。當然,這件事,我也是在來此之前,才聽聞的。是我那所謂的上司,在酒醉后,與我家少爺說笑,不經意間才提及此事。
那便是,卡蜜拉這丫頭,曾經受命于迪麗莎組織,暗殺我家少爺。她色誘未果,便給我家少爺,下了劇毒!”
夏盛雨愕然在當場,張口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兩腿一軟,差點跌坐在腹箱的地板上。
費千里一伸手扶住了他,冷哼一聲,接著說道:“若非我家少爺,有非常之能,早已中毒身亡。可想而知,沒了莫魯少爺。如今你我的命運,將會是怎樣?
夏小子,你莫要替卡蜜拉鳴不平。我也知道,那時,她是身不由己。但,罪非其罪?莫問公心!
我當然知道,在你心中,對我和莫魯少爺,于你的恩義,定然是銘記與懷,總覺得無以為報。
可尋根溯源,真正對我等有再造之恩的,就只有莫魯少爺一人。可你想過沒有,卡蜜拉,你若尚有神智,也給我聽好了!莫魯少爺,曾對你我,都是以德報怨。可他予你的深恩厚德,你卻并非是無以為報。”
在費千里的炯炯目光下,夏盛雨咽了口吐沫,喏喏的說道:“千爺,您的意思是,我師妹,一早就該對莫探……,莫少爺,以身相許?可莫少爺,他根本就……,他已經……!”
“哼!那又如何?何止是以身相許?要我看,她就是為奴為婢,也毫不為過。如我家少爺這種,窮曠世之奇才,縱天地之豪俠。有多少個女人,都是理所應當!
你莫說什么,我家少爺,已情有所牽,心有所屬。就借口,人所不欲,勿強于人。你見他為人熱誠低調,質樸寬厚。許是他不想要,你就可以不給?
這等恩情,你無以為報,卻不能不報。若力不能及,那便窮極一生,哪怕圖報分毫,也不枉,生身立命,在世為人!更何況,卡蜜拉還有錯在先!
卡蜜拉,你受恩于我家少爺在先,如今已有半年之久。你卻抱著僥幸心理,竟想與莫魯少爺,平常論交。你何德何能,敢心懷此念?縱然我家少爺,虛懷若谷,心地寬合。也絕不是你,背恩忘德之由。
夏小子,你聽明白了嗎?這,就是我說的‘報應’!”
說到這兒,費千里又站了起來,走到蜜拉貝兒的床前,俯視著她蒼白的小臉,嘆了口氣,緩緩的說道:“卡蜜拉,日前,我授你修煉之法,與你朝夕相處,三月有余。我何嘗看不出,你懷有私心?
你當我不知道嗎?當初,你在迪麗莎組織,早有情人。一直以來,你心心念念的,就是與你的那位情郎,鴛夢重溫!老朽我活了大半輩子,你這點兒小心思,我如何看不出來?
這兒女情長,要情投意合,兩情相悅,絕不能勉強,這點兒道理,我自然心中有數。
但,有些時候,卻也因人而異。如果,沒有莫魯少爺,當初的不念舊惡,和仗義相救。你縱有萬般情懷,也只能化為烏有。命之不存,何以為情?身死魂消,愛又何求?
再告訴你,我還知道,你的那位情郎,此刻就在這支隊伍中,正與他人比翼雙飛。而在生死攸關之時,他卻對你棄而不聞!如此喜新厭舊,負心薄幸,何等腌臜?
卡蜜拉,即便你天資聰穎,當初卻也選錯了人。如今,你命近輪回,又將辜負了大恩!今日你撒手人寰,此生將一事無成,一無是處,是何等的可悲?
我知道,在你彌留之際,我說出這種話,未免太不近人情。還會激起你,死不瞑目的怨念。
你若心有不甘,就給我窮極神魂之力,堅持到希冀到來之時。若你還能念及,今生尚有未竟之事,就莫把愧欠和抱憾,留給來生!”
一席話說完,夏盛雨猛然瞥見,雖然,蜜拉貝兒那生機淡薄的面孔,表情依然僵化。卻從兩眼角中,溢出了兩行清淚。他心頭一震,方才領悟到,千爺的這番話中,所隱含的深意。
不過,千爺說,卡蜜拉早有男友,也是迪麗莎組織的成員。這一點,他并不覺得意外。因為當初,自己的父母,生前就選擇了,追隨那個家族。
卡蜜拉是母親的徒弟,自幼在迪麗莎組織長大。少女時期,情竇初開,在那個組織里,遇到自己可心的男孩子,結成了情侶,這都合乎情理。
但,他是萬沒料到,那個男人,如今就在這隊伍中。那豈不是……,他也是迪麗莎組織,派出的間諜?應該就在那群學員中。他還交了新的女朋友?而就此,視卡蜜拉如同陌路。
可這么長時間,他竟然毫無察覺,卡蜜拉有任何明顯的異樣?自己實在是,太過粗心大意了!
夏盛雨細一想:難道那個男人,是滲透進西元洲武備學院,在執行迪麗莎組織的秘密任務?而卡蜜拉,她……她是在保護那個男人?可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難道,她的心,還在向著迪麗莎組織。還是說……?她只是為了維護,那個另尋新歡的男朋友?
此前,當他們被兩只妖豹,前后堵截的兇險時刻。他們且戰且退,不停改變撤退的放向。
卡蜜拉在隊伍最后,協助4位教官,和幾名學員斷后。他和幾名獵人,在隊伍前方,全力協助另三名教官,攔截另一只妖豹。
沒有了激臟藥的作用,以他們這種,星尉級別的實力,面對這種神出鬼沒,迅捷如電的妖豹,他們很難看清,這頭猛獸,行動的軌跡。
還好,有3位星校級教官,在前面頂著,他們只是負責輔助防御,和遠程攻擊。
而在飛渡篷布河時,萬分緊張中,他根本無暇顧及,后面遠處的卡蜜拉。直到他們登上了,篷布的河北岸,她是何時受的傷,如何受傷落的水?自己竟一無所知。
等莫探員趕回來,瞬間擊斃了那兩只妖豹。他才聽到,后面趕過來的教官,無比愧疚的對他們說:那位非常漂亮的少女獵人,不幸受傷落水了。
她應該是太過拼命,源力和體力都耗盡了,在河面上突然虛脫,不幸又被妖豹,用后爪蹬飛,落進了湍急的河水中。他們來不及去救援,估計這時,已經兇多吉少了。
他和萊恩.帕克等人,頓時大驚失色,都急著沖回河中,去搜救卡蜜拉。這時,莫探員過來問明了情況。說他的速度快,他去找千爺,同時去尋找卡蜜拉。
而那位,被他帶回來的女將軍,在那輛機甲上,設置好了五級源力防護罩后,也去追趕他了。
夏盛雨暗恨自己,太過疏忽這位,跟自己同甘共苦的師妹了。他此刻,也想到了,卡蜜拉的那位情郎是誰。因為這群學員中,只有一對俊男靚女,明顯表現出是情侶的關系。
但現在,卡蜜拉已命在旦夕,這些事錯綜復雜,千頭萬緒。他一個背井離鄉的平常武者,又能做什么呢?當務之急,就是想辦法,保住師妹的命。可他們,正處于逃亡途中,他又能有什么辦法?
費千里當然看得出,他這一番話,讓夏小子陷入了,一時的凌亂。不過,他見卡蜜拉,流出了眼淚,知道自己的話,她都聽到了。因為感情波動,才有了這種反應。
他不由得在暗嘆道:“只能寄希望于,這個可憐的女娃兒,能一直堅持下去。直至回到西元洲,有治療條件的地方,最終讓她能活下來。可她現在這種狀態,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此時,已經是下午4時許。這支逃亡的隊伍,已經行進到,距離篷布河上游東南部,600公里的地方。處在狩澤深林的東部邊緣,也是荷野琉山的半山腰。
由于上官將軍的到來,他們獲悉了墨本洲大陸,西側的北部海岸,很可能被迪麗莎組織,驅使的濁獸,和本洲的獸群給封鎖了。所以,7位教官和上官洛穎一商量,最后還是決定,從大陸南部海岸出海,逃出墨本洲。
獸群的數量太大,以千萬計。一旦被圍困,那位無比強大的孟探員,想突圍出去,那是輕而易舉。
但,他們這些,相較而言的弱者,即使有孟探員,和上官將軍的保護,想全員不出現傷亡,順利突出重圍,那是絕無可能。再出現任何的死傷,他們是真的承受不起了。
而這個時候,太史言并沒有呆在,機甲的腹箱中。而是守在隊尾,一路斷后,防止再有追兵來襲。上官洛穎打頭陣,和幾位教官開路。她實力強絕,經過這幾個小時的恢復,身上的傷勢,基本上都已經痊愈了。
不過,因為隊伍中仍有傷員,走得又是山路,他們既要運行源力,保持著一定的奔行速度。又要以源力護身,防止蟲叮蛇咬。因此,隊伍行進的速度,相比之前還要慢一些。
尤其是,這些年輕的學子們,即便與普通人相比,他們算是非常強大的武者。可這連日來的驚魂動魄,死里逃生,縛命奔逃。難免讓他們,都有些源力不繼,神困疲乏。
幾位教官,當然看得出這一點,隊伍又行進了半個小時后,他們就分別向,上官洛穎和太史言申請,讓隊伍臨時休整一個小時。
太史言當然是無所謂,而上官洛穎也看得出,再這樣跑下去,有的學員就會累倒。所以,也當即就同意了。
隊伍在森林邊緣,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帶,大家只能席地而坐,盡快恢復源力。太史言,正好去機甲中看看,費千里和蜜拉貝兒的傷勢。
萊恩.帕克等獵人們,是輪流背著沙旺和尤里奔跑。鄧萬林的傷勢,恢復了大半,已經不用其他人照顧了。
不過,連續4個小時的疾奔,還要背著一個傷員,和一位小少爺。這幾位獵人,都消耗了不少源力。所以,雖然他們想跟著太史言,一起去探望蜜拉貝兒和陶探員。卻也只能,先緊著恢復源力,等恢復的差不多了再去。
太史言一路直奔機甲,在坐滿一地的人群中穿過。而此時,他和費千里,都已經顯露了本來的面目。這二位,同時經歷了一場大戰,他們頸部的仿生面具,都沒能逃這過一劫。
所以,他當然能察覺得到,自打他歸隊后,碧艾塔就一直用無比復雜的眼神,萬分緊張的盯著自己。
不過,他卻表現的非常從容。就如同跟這個,他最痛恨的女孩兒,素昧平生,初次見面一樣。當她每次,忍不住看向自己時,他只是向她,禮貌的頷首,并報以淡定的微笑。
他自然看得出,這個蛇蝎之女,每次和自己目光相碰時,她那做賊心虛的眼神,翩若驚鴻,一撞既閃。
所以,等她忍不住,再偷看向自己時,他又偽裝出一種,非常詫異的目光,和一臉不知所謂的表情。
當然,這種表演,都少不了老毒的導演。這是他們復仇計劃的前奏,開場一定要演好!
這老毒怕他演砸了,不斷囑咐他:“一定要自然,自然!”恨不得親臨太史言的腦海空間,親自給他做示范。
不過,太史言只說了一句話:“你那方塊的腦袋,模擬機的分辨率,我連個蛋都看不出來!你還是省省吧!”當即就打消了,他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可實際上,碧艾塔.安德森,在第一次聽到,太史言從機甲中,破窗而出時的那聲呼喝,就如一道驚雷,登時把,一直盤桓于她心間的那個疑惑,轟了個粉碎。
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而那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她曾為之,痛心疾首,牽腸掛肚。至今想起,仍悔愧難明,藍星上的那位言哥。
她相信自己,不會聽錯,更不會看錯。卻不根本相信,諾輪星上,還會有一位強者,跟太史言的聲音和身形,一模一樣。
雖然,又有一連串的疑問,匯成一團疑云,籠罩在她的心頭。為此,這一路上,她心潮翻涌,心亂如麻。但,等她看到太史言,原本的面容時,就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
那就是:第一,父親欺騙了自己。第二,言哥,一定是被洗腦了。第三,言哥竟然如此強大,又化身成為,大議會特情處的探員。其中,一定另有隱秘。但,這個時候,她絕不能,擅自去碰觸這個秘密。
碧艾塔.安德森,跟多數女孩兒不同,在她面對重大的事情時,理智多余感情用事。她在震驚之余,一條異常清晰線索,如一線電光,穿透了她心中的疑云。
而這條線索,就是自己的父親。這一切的疑問,都能在她的父親身上,找到答案。
再說,之前她對太史言的感情,本就是朦朦朧朧。如今,她已經有了,傾心相許的戀人。
所以,對于太史言的問題,她完全能夠,在第一時間,排除感情因素,理智的去尋找線索。
而她的這些反應,也都落到了她那位,心心相印的戀人眼中。
不過,此刻她這位戀人,可比她還要忐忑和困惑萬分。
他的忐忑,自然是源于蜜拉貝兒,竟然被那位強大的孟探員,給救了回來。
雖然,她尚未蘇醒。可畢竟,她還活著。
而他的困惑,卻是因為,此前在篷布河上,確實有人趁亂出手,暗害了蜜拉貝兒。
但,那個人,卻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