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嗎?當初在青玄山府,古懸門那種,被命名為‘霧霖功’的功法嗎?”
“額!有點兒印象。那個門派的師徒,不都是一幫子,看病和搓藥丸子的大夫嗎?他們的功法,打架不怎么管用。哦!對了,他們也搞迷藥,噴點毒霧啥的。怎么?那小妖女的陰招,跟那功法有關聯嗎?我還以為……”
“你還以為,那女孩兒施展的這種邪術,跟陰華門的‘冥華真氣’,屬于一脈相承是嗎?”
沿著腦海中,三維地形圖的路線指示,一路在林中急追的太史言,一邊跑一邊回憶著,對老毒說道:“也不全是,倒是陰華門,那幫亂彈琴和吐白絲的,跟老費那兒,沒事就下白霧的光靈源力,好像是如出一轍。
我記得古懸門的功夫,除了身法有點兒特殊外,噴的那點兒迷煙兒,根本頂不了啥事兒。當初,連小方都不在乎。哪兒比的了,頭里小妖女這兩下子,毫無征兆的,連我都中招了,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那時候,我就覺著古懸門的人,還是正正經經的,搓藥丸子,治病救人,對山府的貢獻更大。毒哥,你要是說,那丫頭這么邪性的手段,跟古懸門的功法,是一個傳承?那可有點兒……,這差距也太大了!”
“你啊!對事物的認知和理解,永遠都是一根筋。我說過,那種邪能的構成,是相對復雜的。其致幻機理,與光靈源力,直接沖擊人類的神經中樞,致對手神智昏聵,如行尸走肉般的意識喪失,是有很大區別的。
為了省電,其中的原理,我就不跟你念叨了。不過,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當初古懸門的先祖,只繼承或被傳授了其中,一小部分的修煉方法。但,他們卻能利用,這一小部分的傳承,去演化成醫術,救死扶傷。
而那女孩兒,只會用這種完整版功法的威力,去摧殘別人的心智,殺人于無形。所以,我才稱之為邪術。
人類的世界就是如此!一些過于強大的東西,一旦被人所掌握,就難免不被欲望所驅使,而產生出某種“邪惡”
只是,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我告訴你,所謂的“正邪”,都是基于某些特定的立場,被設定的認知。
即便是作為人類,也包括你我,公認的,所有泯滅人性的行為、目的、和事物等,都是邪惡的!
但,從客觀上講,在浩瀚的宇宙中,一定會有無數個,站在所謂‘人性’對立面的事物存在。
放在這種,更宏觀的視野中,那所謂的‘正邪’,又要依據什么原則,去做出判定呢?
‘人性’?又是誰給出的定義?假定這個世界上,沒有被稱作‘人類’的智慧生物誕生,沒有人類社會秩序的形成,也沒有人類各種思想體系的建立,更沒有道德倫理,社會公知,社會規范,社會法治等的確立?
如果,當初被定義為‘人類’的智慧生物,沒有衍生出感情?那‘人性’一詞,還有存在的意義嗎?”老毒的語氣,越來越沉重。
“額!毒哥啊!聽你這話,我怎么聽得心里發涼呢?那你的意思是……!”太史言費解道。
“呵呵!怪我,都說不跟你白浪費電,咋還跟你探討上,這些世界觀中的抽象理論了?
也沒辦法,我也不是人類。這些資料和信息,一直存儲在我的內存空間里。
每當遇到一些問題,這些信息總會,不知不覺的,對我的思維運算,產生一些影響。
也許,這與諾林對你說的那種‘理智’,有一定的相關性吧!畢竟,我是依據他的程式,被設計出來的!
不過,人類的感情,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東西。就連我也……,
算了,你千萬不要,因為我的這些廢話,而動搖了信念。
其實,我只是想跟你說明,即使在人類世界中,一些事物的好壞、正邪、善惡等,都未必是這些事物,本身的性質所決定的。是要看利用它的人,是基于什么樣的立場和出發點,如何利用這種事物的功用。
就如同那個小妖婆,她的這些行徑,所謂正邪善惡,都是我們根據自己的立場,給下的定義。
但,如果從她的立場角度出發呢……?”老毒的話,有些言不盡其意。
“毒哥,我咋越聽越糊涂了!我才不管她,什么立場不立場的。反正,她剛才給我下那樣的蛆,我可忍不了。茲要是讓我逮著她,最輕的,我也得把她打出個腦溢血,或者高位截癱!”太史言恨恨的說道。
“哎!跟你嘮叨這些,思辨性的東西,也是白費電能,你還是先搶回那小胖子要緊!”老毒提醒道 且不說,苦大仇深的太史言,在這兒橫眉瞪眼兒,顛著后槽牙,竄蹦跳躍,一路緊追那個邪惡的女孩兒。
這會兒功夫,上官洛穎和她手下一個營的官兵,也才剛剛脫離了困境。
那費千里呢?費老爺子,又受傷了!
至于這老頭是怎么受的傷,那還要從,他們這一個營的兵力,被8個面具人圍困說起。
不是!剛才明明是上官將軍,下令一個營的特種兵戰士,去包抄那16個嫌疑人嗎?咋還被人家反包圍了?
而且,人家只出了一半人,就把這300多名官兵,給圍困了1分多鐘。到頭來,不僅讓老費頭受了傷,還讓剩下這8個面具人,全身而退!上官洛穎和手下這些官兵,也太廢物了吧?
可事實上,政府軍獨立一師的特種兵戰士,最低的武力等級,也是一級星尉。而連排長,都是一二級星的校。一營的營長,更是三級星校。
即便遭遇強敵,他們還可以發動,組合戰技重相源芒陣,那就等于一支,擁有著幾十名星校,和十一二位準將的強力戰隊。更不要說,還有上官洛穎,這種頂級強者。
這都能讓人困住,其實也不怨他們。是他們的對 手,施展出的手段太過詭異。連上官洛穎,都要全力以赴,再加上精神力強悍的費千里,舍生忘死的協助,才堪堪破除了,這8個面具人,聯手布置的迷魂殺陣。
也幸虧,上官洛穎事先的戰術安排,非常合理。她讓太史言,先去追韓小智。迫使那個邪惡女孩兒,召回8個面具人,想去給太史言補刀。不然,她這這一個營的兵力,還會出現不小的傷亡。
而那16個面具人,真實的戰力,如果沒有那種詭異的技能,他們其中兩人的近戰實力,已經不下于一級星將。其余14人,都是三級星校的級別。
按說,就這種實力水平,只需上官洛穎一人出手,就能輕松把他們給一勺燴了。何況,還有300多名全副武裝,實力不俗的軍人,在外協助圍捕。
但,當他們兵分9路,最終形成一個包圍圈,向這16人包抄時。上官洛穎已經接收到,偵查衛星傳來的光譜追蹤影像。發現這16人,已經分成了兩組。
其中一組8人,在樹林間向八個方向分散。不過,他們并不是分兵突圍。而是原地散開,各相距30多米,站成一個小圈,擺好了陣型,等著他們的到來。
另一組人,與分散站位這組人中,守在最南邊的一人,集合在一處。
這群武者的實力如何,尚在未知。此時,又擺出這種陣勢,顯然是有備而來。有了之前,在墨本洲的教訓。上官洛穎,更不敢大意輕敵。所以她決定,自己率先出擊。而費千里,也緊隨其后。
上官洛穎一馬當先,當這16人,全部落進了感知范圍內,她立即向他們發動了,禁錮性質的源力技能,“豪針冰獄”。這也是一種,對冽冰源力,細化操控的外放源力技能。
只見前方寒氣攏霧,草木封霜。一大八小,由億萬根幾十公分長,細如毫發的冰針,結成的冰牢,藍芒四射,冷意森然,在那16個面具人,分站之處瞬間凝成。
此刻,這16個面具人的形貌,已經全部進入了,上官洛穎的視野中。灰皮甲,白面具,人手一把長柄瓜頭流星錘。其中,分站成一圈的8個人,把流星錘直插在身前。
這種怪異冷兵器,上官洛穎也是頭會見。不過,只要這些人被自己的冰牢困住,他們就沒機會施展了。
而就在這冰牢結成的一瞬間,上官洛穎,猛覺得自己的瞳孔,不受控制的錯動了一下。霎時間,視野中所有景物的輪廓,都出現了數道重影。那些面具人所站之處的空間,猶如被外力擰絞,竟然出現了扭曲。
上官洛穎大吃一驚,當即就反應了過來,自己這是無聲無息的,中了敵人的詭秘技能,出現了幻覺。她來不及細想,急忙強運源力,集中刺激自己的,第九經絡和中樞神經,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隨即,她發現這樣做,竟然收效甚微。無論是在視野中,還是感知系統中,周遭景象的空間扭曲程度,和影像的錯亂幅度,只是稍有降低。視線和感知中的一切,仍是重疊錯亂。
可這時,她已經飛身到了,站在最北側面具人的身前。因為,突變驟起,她還沒來得及拔出武器,剛站定身形,眼前一片晃影迷離中,就見數道分折差亂的寒光,撲面而至。
不過,就算上官洛穎的視聽感官,再怎么被攪亂。但,她的實力在那兒擺著。不知道比對手,要高出了多少個境界。無論對方用什么兵刃,向她發動了攻擊,相對她而言,對手出招的速度都很慢。她想躲開,那是輕而易舉。
當她在這片,光惑侖迷的空間中,施展身法,移形換位。瞬間便閃到眼前這個,身影重亂扭曲的面具人背后。與此同時,泰鉑納米武器,已經在手中矩化成劍,抬手向那道身影斬去。
可她這疾如電光的一劍,斬開的,竟然只是一道虛影。
就在上官洛穎,更為驚愕之際。忽聽一聲虛幻空靈,又有些甕聲甕氣的大喝:“上官將軍,咬破舌尖,能略克此詭幻之術。趕緊下令,讓隊伍停止前進。否則,大家都會陷入這幻殺之陣!”
等費千里的話音落下,上官洛穎已經和這名面具人,交手數合了。不過,這兩位是誰也沒打著誰!
那名面具人,仗著幻術和身法,能跟上官洛穎,打個有來有往。其實,他已經是全力以赴,還頗有些吃力。
雖然,在這16人中,他的實力最高。但,相較之下,上官洛穎的實力太強,劍鋒烈疾,身法也太快。
而上官洛穎,身陷幻術,連續反擊幾招,砍的也都是虛影。聽到費千里的這句警示,腦海中靈光一閃。依他所言,用銀牙磕破了舌尖。
劇烈的疼痛,如一股電流,傳遍整個大腦。頃刻間,眼中和感知中的景象,都恢復了正常。上官洛穎心中振奮,剛想大展身手,先廢掉眼前這個面具人,再把這些人逐個擊破。
可隨后發生的事情,讓她的心情,又焦急起來。一是,她發現眼中的其他景物,都恢復了原樣。唯獨那些面具人的的身影,還是帶著一些重影。雖然,在自己的眼中,他們的動作并不快,但,自己的攻擊,依舊會落空。
二是,她已經沒必要,再向隊伍下命令了。因為,從四外沖進她感知范圍內的戰士們,已經陷入了幻陣。此刻,都東倒西歪的,有臥著的,有坐著的,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再有一點就是,這群面具人中,剛才聚集在最南邊的那組人,已經不見了。這倒讓上官洛穎,略松了一口氣。幸好,他們沒有去加害,自己手下那些,毫無抵抗能力的戰士。
很有可能,他們是去追莫組長了。那你們,可是去自討苦吃。那個人的厲害,不是你們所能想象的。你們想憑這種幻陣困住他,絕對是白日做夢。
不過此刻,她已經發現,這8個面具人,各守在一個方位,發動的幻陣,關鍵就在于,他們挫在地上的那柄瓜頭流星錘上。
,那把流星錘的的錘頭,被這些面具人,用一種感知不到的力量,催動的像風扇一樣,在杖頭飛轉。
還有,這兩個面具人,踏出這種詭異的身法,似乎跟那高速飛轉的流星錘頭,與空氣摩擦時,發出“呅兒,呅兒”的高頻聲波,存在著某種聯系。
即便此時,自己擺脫了大部分的幻覺。但,仍是攻擊不到,與自己對戰這名面具人的真身。盡管已全速出招,可她的劍,砍到的都是虛影。而對手使用的武器,還是無法看清。
殊不知,這種身法和幻術上的配合,就是在諾輪星上,已經消失了近萬年,唯有諾林知曉的一種武技,那便是真正的“八音繞梁”。
當初,古懸門的那些先祖們,對于這種,在某種程度上,能以弱勝強的刁鉆身法,所傳習到的部分,和霧霖功一樣,只不過是皮毛而已。
上官洛穎一邊全力猛攻,身形飄忽不定的對手,一邊用眼角的余光,觀察了一下,費千里那邊的戰況。
只見那老頭,身周浮動著一團,淡淡的白霧。一把泰鉑納米短劍,使得是銀光頓突,動靜張弛,攻守合一,紋絲不亂。他出劍的速度并不快,卻招招都緊逼敵人那道,重錯的身影。
即便有幻術的加持,也明顯可以看出,和他對戰那名面具人,處境相對被動,很少有還手的余地,多是被費千里,繞著圈的追打。
當然,他們兩個的實力等級,和自己這邊,無法相比。但,上官洛穎也在心中暗暗佩服,這費老探員的實戰技巧和經驗,要比自己老辣多了。
不過,上官洛穎雖然年輕,也絕非是草率淺薄之人。雙方交手到現在,已經有十幾秒鐘了。對方8個面具人,各守一柄流星錘。另外6個,只是守在原地,并未過來夾攻他們兩人。
這說明,那柄錘頭飛轉流星錘,是用來發動這個幻陣,那種特殊能量擴散的媒介。他們每個人都不能離開,這件媒具太遠。
因此,她自然會想到,只要擊倒或擊殺其中一人,或摧毀一把流星錘,哪怕是放倒它,讓它停止轉動,就能破掉這個迷魂陣。
這人是活的,這兩個面具人,憑借著詭異的身法,一時難以制服。按理說,被他們插入地面,直立在哪里的長柄流星錘,應該很容易被破壞掉。
只是,就在她剛脫出幻覺的一瞬間,曾伺機反手一刀,斬向了那柄流星錘。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砍中的,竟然也是流星錘的虛影。
這一下,讓她認清了一個,難以接受的現實。那便是,實際上,她和費千里,都沒有真正掙脫這個幻陣。而令她細思極恐是,他們會不會,早就陷入了一個,多重的幻象中。而那柄流星錘,也根本不是被插在地上。
剛才,他們靠痛覺,刺激神經清醒,只是脫出了一層幻境。導致此時,她已經不敢再輕易發動,大范圍的外放源力技能。因為事實證明,剛才她釋放的“毫針冰獄”,并沒起到什么作用。
更何況,身處在幻境中,她無法確定自己的技能,真正擊中人的是誰,她是怕誤傷到費千里。不到萬不得已,她絕不能讓費探員有所損傷。因為,他不僅是特情處的人,更是莫組長的人。
若真是如此,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破解辦法,就是自己換位攻擊,去夾擊與費千里對戰的那名面具人。
如果,這座幻陣中,一切都是幻象。但,維持幻陣運轉的人,不可能是幻象。因為,他們隨機應變的身法和招式,也不會被憑空捏造出來。
與自己激戰的面具人,實力相對較強,又有幻術攪擾,她一時間難以拿下。其他6人的實力,又無從判斷。但,能被費千里壓著打的對手,憑她的實力過去夾擊。應該頃刻間,就能將其制服或擊殺。
只是,上官洛穎的心中,還有一層顧慮,一時難以下決斷。因為,要采取這一步戰術,仍存在著誤傷費千里的風險。但,相對于其他辦法,這種風險的程度,已經是最低的了。
就在她猶豫之際,又聽費千里沉聲喝道:“上官將軍,情勢如此,您當果斷行事。不必為老朽,瞻前顧后。這幻術非同小可,它持續的毒害,在不斷加深。你我二人,能抵御個一時半刻,可身后的那些將士……!”
上官洛穎聞言,心中感佩:“這費老探員,顧全大局,剛毅果決,我是自愧不如!”
由此,她一劍逼開對手,猛向左側一縱身,頂著眼花繚亂,和強烈的空間錯位感,矯如流光,如同瞬移般,便到了費千里,和那名面具人之間。卻是翻出兩把短劍,寒光雙迸,兩道彎月,同時橫掃向兩人。
這一下電光火石,只聽“噹”的一聲,果不其然,頃刻間,一條身影倒飛出去,“嘩”的一聲,光影重合,一切景物,都回歸了正常。
而那倒飛出去的身影,竟是之前的費千里。不過,在幻境被破的一刻,身型瞬變,竟是那個面具人。可她的另一劍,帶出一蓬熱血。費老爺子,就此身受重傷。
且不說,上官洛穎也顧不得,去追趕那些落跑的面具人,慌忙去救治,倒在血泊中的費千里。
太史言這頭兒,也終于追上了那個,拎著韓小智,跟拎著個大包袱一樣的女孩兒。
當那邪惡女孩兒,剛落進他的神念,只見這女孩兒的背影,忽然腳下一頓,停住了身形。她一轉身,手中出現一把,銀亮的短斧,架在韓小智的脖子上。
頃刻間,太史言就到了她的面前,不過,見她用那小胖子做要挾,一時也不敢動手。
正在他愣神兒之際,就見那女孩兒,面露嬌笑,杏眼如絲,用清甜悅耳的嗓音,嗲聲嗲氣的說道:“嘿!你果然厲害!哎!真氣人!計劃趕不上變化!
不過,沒關系的!莫探員,你想讓我放了他,沒問題呀!
吶!只要你告訴我,你剛才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