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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苦逼歲月

第七十八章苦逼歲月  “好吧。”喬治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目光里滿滿的艷羨之情,搖著頭對普利坦德說道:“真羨慕你家里出了這么兩個寶貝。要是我家里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有一個半個能稍微爭氣一點,我也不至于一把老骨頭了,還要強撐著出來,扛著肩上這副擔子不退休。”說完長長嘆了口氣。

  老管家輕輕拍了拍喬治的肩膀,安慰道:“這事可說不準,說不定他們哪天就突然開竅了呢?”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加簡單了,喬治和普利坦德約定了出發前匯合的時間,需要注意的事項,必須提前準備的隨身之物等瑣事,然后就很爽快的拿出三十枚銀可恩,交給老管家作為提前支付的定金,在傭兵行當里頭,有個更加接地氣的叫法,叫做“安家費”。

  走的時候,光頭里茲自告奮勇的承擔送客的任務,可惜他長得實在不夠友善,哪怕很刻意的擺出一副笑臉相送,街上的行人大都有種誤解,他是在霸道的驅趕那可憐的老頭,以及兩名少年人出門,瞧他那一臉橫肉之下的猙獰笑容。

  “你們出發之后,我們會在后頭大約五里的地方跟上。希望這趟護送之旅,我們到最后才見面。”熱情的送別時,里茲告訴了諾爾默一個小秘密。

  戌時剛過,屋檐下方的燈籠已經點上蠟燭,透過圓孔的燈光照射下,里茲锃亮的腦門好像更加閃亮了,襯托得他滿懷真誠的笑容極其的“蔫壞”,怎么看都邪惡。

  “人家雖然嫌棄我們長得丑,我們卻不能嫌人家狗眼看人低,無論如何都要確保人家的安全,可憐啊!這年頭混口飯吃真不容易!”粗壯的光頭傭兵相當的憋屈,無奈地吐著苦水。

  “哦,好的。那就一路順風,到時候再見。”諾爾默對里茲挺有好感,加上對方很鄭重的專程說上這么幾句話,少年雖然一時間沒弄懂話里的具體意思,仍然表示自己收到了。

  分手后,虛心好學的諾爾默自然要再向普利坦德請教。

  “噢,是這樣的。”老管家解釋道:“傭兵團在承接護送任務的時候,通常會將手頭的人馬分成兩隊,一隊在明,另一隊在暗。明著的那隊人馬負責露面全程保護目標一行,暗的那隊悄悄跟在后頭接應,有時候相距五里,有時候是八到十里,具體就要看任務的危險程度和選擇走的路線情況了。一旦前頭的那隊人馬遇到襲擊或埋伏,只要按照約定發出求救信號,后頭的這隊就會及時趕過去接應解圍,不至于倉促之間被一網打盡。”

  諾爾默稍微思索,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樣做不是分散了人手嗎?如果將己方的有生力量都集中在一起,捏成一個拳頭,力量不是更大,敵人豈不是更加難以得手?”

  “兵法必須活學活用,而不能生搬硬套。有很多時候,并不是人越多就越好,而是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綜合考慮天氣、地形、士氣與體力等諸多因素。比如說敵人在峽谷里頭設伏,對目標來一個‘關門打狗’。由于地形的緣故,作為護送的一方,再多的好手匯聚在一起,也勢必被狹窄的地形分散,人多反倒成了累贅,猝不及防的時候更容易在敵人的打擊下自亂陣腳,結果傷亡慘重。”

  “倘若此前分出部分好手在后面接應,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不但能解救出被困的前隊,還能內外夾攻,共同殲滅伏擊者。”老管家很有耐心的繼續解釋,“事實上,能夠容納大軍團擺開陣勢,進行史詩般大決戰的平原之地,放眼整個大陸都不是太多。”

  這時候晨曦出來抬杠了:“要是護送隊伍中有圣階不就什么難題都解決了?小小的峽谷埋伏,還難不倒圣階吧?管你什么地形狹窄,一劍砍下去通通都給蕩平。”

  “嗯,理論上是這樣。問題是這世上有多少傭兵團能雇傭得起圣階,就算團里真有圣階的存在,也不代表可以為所欲為。既然你這里出動到圣階出面護送了,證明護送的對象或物品價值極高,值得出大價錢了,焉知敵人就沒能耐請圣階登場,甚至超越圣階的存在亮相?”老管家笑呵呵的反駁道,胡子微微一翹:“例如說神明的分身,甚至是本尊出馬呢?”

  “原來是這樣。說白了就是‘不要將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的傭兵版。”

  諾爾默和晨曦都笑著表示理解,跟著普利坦德這么個老狐貍加老江湖出門,一路上學到的可是活生生的有用知識,而不是死板的教條,兩名少年人自是獲益匪淺。

  普利坦德很欣慰,一點就透的好孩子誰都喜歡,他繼續微笑著說道:“隨著咱們一路前行,你們還會見識到‘乞丐版’、‘軍團版’甚至是‘官場版’的這條道理,一一粉墨登場。能熬到這年頭的門閥世家呀,可是在分頭下注上面,有著深入和透徹的領悟。”

  晨曦一聽來勁了,嬌笑著表示期待道:“那太好了。我可想看看,這條道理用到官場上,會產生怎樣奇妙的結果。都說文官肚子里頭的花花腸子最多,大家都同時使出這一招來,不知道會多么的精彩。”

  “還能有什么出奇的?無非是臉上笑嘻嘻,心里媽媽屁;手上握著酒杯談笑風生,桌子底下雙腳使勁亂踢,恨不得一腳踹死對方。這官場上嘛,別的或許不多,道貌岸然老奸巨猾的有的是,一抓一大把,就看誰的道行更高,運氣更好罷了。”

  老管家板著臉,模仿某些官員一本正經的表情,偏偏語氣詼諧,強烈的反差勾勒出一副官場現形記的真實畫面。

  三人說說笑笑,回到了鬧市區,很快進入了采購環節。

  其實他們從家里出發前就準備得相當充分,實際上并不需要給行囊增加多少東西,不過是兩位男性陪著晨曦逛街罷了。好動的少女此行著實憋壞了,好容易到了第一座城市,又有承擔護送任務需要采購補充物資這么個大好理由,晨曦不趁此機會逛逛街才怪。

  少女興致勃勃的帶著諾爾默四處亂逛,最終在一個地攤上,少年買了一根造型別致的銀質別針送給晨曦,這可是他用平生第一次賺來的錢給少女買禮物,可把晨曦給樂壞了,也不在意別針值不值錢,當場就將它別在了衣服上,笑得合不攏嘴。

  傍晚時分,城衛軍的議事大廳里頭,蘇菲正和大衛交流白天的盤查“心得”。

  “你那邊也是風平浪靜?一點異常都沒有?”

  高傲的大小姐一臉的不善,仿佛眼前的青年乃是緝捕的對象。

  “沒有,一點異常都沒有。”大衛很不痛快的回應道,“蹲在城門口盤查了整整一個白天,我敢保證自己連一分鐘時間的分心都沒有,死死盯住下頭出入的每一個人,就是沒發現有哪個神色異常的。無論進出的是否有武藝在身,全都是鎮定自若的樣子。負責辨認的城衛軍也很確定,里頭沒有殺害斯迪皮爾德一家的兇手。”

  他邊說邊將杯里的茶水一股腦灌進肚子里頭,好像在喝什么極為難得的仙泉甘露。往日用此等苦澀的劣等茶葉沖出來的茶水,在來自王都的上等貴族子弟大衛的眼里,別說喝了,誰敢企圖拿這么劣等的茶水來招呼他,沒一腳直接踢翻茶壺然后暴起揍人就算不錯了。然而站在大太陽底下,杵在城頭喝西北風喝了足足一個白天之后,向來挑剔的大衛也不得不低下高貴的頭顱,將苦澀的茶水當成甘露喝,倒是頗有幾分馬死下地走的覺悟。

  “該不是你帶去的那些低賤的懦夫在糊弄你吧?明明見到了兇手還說沒見到,生怕卷入廝殺里頭,白白送了性命。”

  蘇菲大小姐用沾濕的毛巾擦了擦臉,毫不顧及堂弟的面子問道。她同樣被裹著黃沙的西北風吹了整整一天,灰頭土臉的,很是擔心這莽荒之地會弄壞自己嬌嫩的皮膚,加上一無所得,脾氣不好是自然的。

  大衛相當不爽地瞟了一眼堂姐,嘲諷道:“別說的好像我就是吃干飯的。沒準兇手是從你那邊逃出去的,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還睜眼瞎一樣的不知道呢。”

  蘇菲頓時臉紅起來,咬著銀牙正待回上幾句狠話,坐在兩人旁邊的皮埃爾說話了,他用手指重重敲敲桌面:“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消停消停?說話這么沖,都把對方當成敵人哪?還有,說話都給我注意點,誰是低賤的懦夫啊?”

  來自貴族世家,又作為王都巡城衛軍的一員中層軍官,皮埃爾和堂弟堂妹一樣,當然看不起地位比他們要低很多的城衛軍,何況是王國最邊遠的殘破小城里頭當差的城衛軍,原來不是流氓就是痞子,能把他們當成一回事才怪。問題是心里面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當著人家的面說出來,這不僅僅關系到貴族風范和禮儀,更重要的是,眼下再看不起他們,也還要靠這些“低賤的懦夫”打下手。沒他們配合的話,光靠雷諾家族出來游歷的這十幾二十號人,累死也不見得能抓住殺害城主一家的兇手。

  皮埃爾的批評對內一方面算是起到了效果,蘇菲和大衛哼了哼,不再互相攻擊抬杠了,對外安撫的另一方面卻毫無用處,幾名貴族子弟說話的聲量可不小,尤其是蘇菲惱怒之下,聲音又高又尖,別說屋里頭的人聽得清清楚楚,連屋外偶然路過的城衛軍士兵都聽得見,一旦明白自己就是貴族小姐口中“低賤的懦夫”之一員時,無不在心里頭狠狠咒罵,紛紛意淫著讓貴族小姐跪在地上,任自己從后面和她的肉體進行最親密、最坦誠的“深入淺出之交流”場景,看看那時候到底誰更持久,更能體現高貴本質一些。

  你妹的狗屁貴族!

  里屋的強森.雷諾痛苦地閉上眼睛,外頭的爭執他聽得分明,卻是再也沒有心情和力氣去調解及開導了。

  簡而言之,折騰了一整天,把守四門的大衛、蘇菲等人也好,負責帶隊在城里搜捕的皮埃爾一行也罷,除了折騰的人仰馬翻疲憊不堪之外,只收獲了日常生活深受影響的百姓無數的白眼,還有暗地里少不了的歹毒咒罵。

  估計再過兩天,曼城的最新消息傳到王都,那些習慣捕風捉影的議員老爺們,就要開足了馬力連夜秉筆直書,發揚聞風奏事的無私風范,以及不畏強權的優良傳統,狠狠控告自己這位焦頭爛額的臨時主事者擾民、無能外加瀆職等多項罪名了吧?

  這樣的苦逼日子,何時才能到頭噢!

  尊貴而自信的王都貴族默默哀嘆道,燭光下面,他投射在墻上的影子被拉得又長又大,特別是頭部,一如影子主人的真實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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