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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問道于盲

第二百一十八章問道于盲  雙雙平移的兩人,過程那叫一個“絲滑”,別說有效抵抗了,連最常見的“不要”尖叫聲,都遺失在不知名的時空當中。幸而急速外放的斗氣,第一時間修補著護體的戰甲,與此同時,兩人手中的兵器直直朝上豎起,擺出標準的“起手式”。

  蓄勢待發的架勢,顯然是吸取了早前的教訓。

  勢均力敵的撞擊,定會帶來短暫的僵直,全身都是破綻,對于敵人的狡猾與陰險,兩人都是心有余悸。

  “特么的!怎么又回來了?”

  瞅著熟悉的參照物,一張擺滿書籍的矮幾,科林.盧瑟眼都直了,郁悶的一聲大叫道。

  然而,不等他們重新找準定位,就又一次淹沒在五顏六色的光芒里頭。

  “快!背靠向我!”

  科林.盧瑟反應極為敏銳,沖著萊德侯爵吼道。

  光是吼這一嗓子的工夫,魁梧大漢就經受了十多道法術的攻擊。擋下了九成以上的結果,便是仍有一根冰箭成為漏網之魚,在他深紅色的液態鎧甲上頭,濺起一朵滿是漣漪的大紅花朵。

  蕩漾開來的花瓣中央,花蕊的正上方,升起了一縷裊娜的白煙,貌似為成功突破攔截做好了注解。

  “好!”

  萊德侯爵連忙應了一聲,長劍抹、挑、掃、掛,一套最簡單的基礎劍式動作之后,與魁梧大漢形成了背靠背的站位,展示出十分扎實穩健的武道功底。

  期間兩道穿過劍罡攔截的“風刀”,也被重新盛開的青色“紫羅蘭”,一一拍落,化為烏有。

  彼此守護好了后背,兩人這才得以專注眼前,只可惜被動挨打的局面,毫無絲毫改善的跡象。

  看著陷阱中的獵物左支右絀、狼狽不堪,各式五行法術的飛掠與轟鳴聲,猶自壓不住中央傳出來之憤怒的咆哮與痛苦的嘶鳴,晨曦有些奇怪,問道:“大叔,為什么不干脆一些,將‘五行陣’的威力調到最大,一舉擊倒他們?”

  “請問小姐,咱們為什么要動用‘陣法’呢?”

  普利坦德取下煙斗,微笑著反問道。

  “當然是因為,我們的整體等級,沒有敵人的高啊。”

  飛快地掃了一眼諾爾默,晨曦眨了眨眼,嘴角一翹,給出了“正確”的答案。

  “我可覺得不是哦。”

  老管家笑呵呵的,再次提問道:“‘陣法’最大的優點是什么?”

  “是以逸待勞,讓二貨敵人主動跳進坑里頭去?”

  少女一邊分心操控著“五行陣”,用“風刀”和火球吸引兩名中階戰兵的注意力,同時悄悄丟出兩道“石砲術”,眼看黃褐色的土柱子悄沒聲地砸在他們的腳面上,一人一根,絕無厚此薄彼的嫌疑,一邊俏皮的回答道。

  科林.盧瑟與萊德侯爵這兩位“二貨”,頓時就是齜牙咧嘴。

  一階的“石砲術”殺傷力相對有限,以兩人高達十級的修為,無論哪一種一階的法術,沒直接命中要害的情況下,就算是缺乏斗氣護甲,都奈何不了他們。

  尤其科林.盧瑟還要是十級巔峰的實力,只待一個合適的契機,便有望突破境界,成為真正的高階強者。區區“泥土柱子”,正面挨上兩記,根本不在話下。

  問題是少女純粹是覺得好玩,有樣學樣,學誰不好,偏要“模仿”老管家“陰險到家”的作風。

  外放的斗氣戰甲,確實連戰靴都給配備上了,然而誰都不會在鞋面的位置上,傾注太多的斗氣,厚度相對也就有限。分量十足的土柱子這么狠狠砸上去,直接造成的肉體殺傷并不大,卻不代表不夠疼。

  譬如此刻的萊德侯爵,是又氣又痛,習慣了朝堂上無往不勝的滋味,這一記悶棍猛敲上去,多年未曾有過的恥辱感覺,重又涌上他的心頭,額頭的青筋足足跳了好幾下。

  他于是黑著臉,使勁抖了兩下如假包換的“痛腳”。

  抖落并且踢走一腳的泥土,省的礙手礙腳倒是小事,關鍵是通過這個小動作活泛氣血、減少痛感。末了侯爵大人還不忘跺了跺地上的泥土,仿佛這么做,就能將那該死的痛楚轉移到泥土里頭,或者挽回一些丟失的面子。

  “一是揚長避短。借助陣法,盡可能將天時、地利與人和這三個要素,糅合到一起,形成合力。以便結合己方的實際情況,發揮長處,遮護短處,從而直接提高己方的總體戰力。”

  “二是減少戰損。憑借陣法加成,盡量削弱敵人的力量,特別是妨礙其兵力的調動和運用,進而造成己方的局部優勢。這樣一來,自然也就能減少自己的損失,使得戰局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面演變。”

  晨曦雙眸一亮,明白了過來:“也就是說,不管己方的實力是否占優,在不得不交戰的前提下,運用陣法都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錯。”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掌握主動權。”

  普利坦德循循善誘道:“敵人又不是傻子,不會傻乎乎站在原地挨打。陣法的真正精髓,在于掌握戰場的主動權,無論敵人如何應對,都能運用早前布置好的種種措施,預判并提前進行反制。”

  “和正式決戰之前,剪除敵人的斥候、遮斷戰場,將敵軍變成瞎子、聾子的道理是一樣的。”

  一直默默聆聽的諾爾默,此時也加入了討論。

  “正是。所謂是‘萬變不離其宗’。”

  “大到兩軍對壘、滅國之戰,小到個人單挑、近身格斗。外露的形式再怎么變化,其內核都是不變的。”

  “看破了本質,便能隨心所欲,怎么打怎么有。”

  “就像這樣。”

  說完,普利坦德面帶微笑的開始示范。

  依仗渾厚綿長的斗氣,萊德侯爵兩人,互相依靠、互相掩護后背的戰術,一味防守的話,短時間內看不出什么大的破綻。指望他們自發來多一記“自廢武功”般的強力對碰,怕是比較難。

  可惜他們遇到的是老管家。

  專門制造“后悔”的行家。

  一階的“石砲術”再次擊向兩人,瞄準的部位,恰是兩人相距很近的膝蓋窩。

  “砰!”

  “鏘!”

  下意識揮出的兩件兵器,先是劈中了其貌不揚的土柱子,將其變成一地的土塊與碎渣,繼而重重的撞擊到了一起,火花四射。

  同樣及時發現了威脅,同樣精準的做出判斷,導致了附加在兵器上頭的相近力道與等量斗氣。于是乎,萊德侯爵與科林.盧瑟,又一次不可避免的被對方的力道所反震,動作出現了瞬間的停頓。

  “哎呦!”

  “哼!”

  刀劍尚未分開,兩件兵器的主人,便已同時叫嚷了起來。

  兩根冰箭,分別射中了兩人的額角,雖說被斗氣形成的兜鍪擋了下來,沒有造成真正的殺傷,卻著實嚇了兩人一大跳。

  不得不說,老管家考慮得太周到了。

  有鑒于同為十級戰兵、科林.盧瑟比萊德侯爵高了一個小層級,老管家“石砲術”激發的位置,特地選在了科林.盧瑟的左側,以右手作為發力臂的他,揮刀砍向自己的左邊膝蓋外側,別提有多別扭。這樣一來,等于是抵消了兩人力道上頭,可能存在的一點點差距。

  連這等細節都顧及到了,某些人慘遭戲弄的局面,無可避免。

  “哈哈哈哈!”晨曦再也忍不住了,歡暢的笑著說道:“大叔,區區的一階法術,拼著生受一記也沒什么吧?怎么二貨們的反應會這么大?”

  “寧可被我們像猴兒一樣戲耍,都不愿硬氣一點?”

  少女著實有點不理解。

  “小姐錯怪他倆了,”普利坦德反倒替敵人解釋起來:“人的天性之一,便是趨吉避兇。”

  “膝蓋窩和腳面類似,都屬于人體相對軟弱的部位。在此前被砸了一下腳面,又聽到我們公開討論之后,他們的神經更是高度緊張,唯恐遭了毒手。”

  “這樣一來,小到風吹草動,大到任何可能致命的威脅,都列入了不得不防的范疇。難免會有過激的反應。”

  “可是他們明明有兩個人,為什么不能像我和哥哥那樣,由另外一個負責出手解決,自己專注其他方面呢?”

  “這樣不是更加合理嗎?”

  晨曦繼續好奇寶寶般問道。

  “因為自私,同樣是人的天性之一。”

  “面臨重大選擇的時候,人類自私的一面,往往會占據上風。生死存亡之際,信賴并且依靠所謂的同伴,豈非將身家性命盡數操于他人之手?萬一遭受背叛,豈不是悔之晚矣?”

  “在這個世界上,像小姐和少爺這樣,能夠把自己的生命,毫無保留彼此托付的,反而是最為罕見的。”

  隨著解說,普利坦德點了點書本,法術轟鳴,又一次聲東擊西,最終以“風刀”雙雙劈飛敵人頭盔的一幕,詮釋著所說理論的真實性。

  一味挨打的兩人,果然沒能做到少女提及的互信與互賴。

  “大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借著靠攏的機會,科林.盧瑟輕聲說道。

  “廢話!你有什么破解的法子?”

  萊德侯爵壓低了嗓子問道。

  想打,打不過;想逃,敵人不讓。萊德侯爵正如猶斗之困獸,此刻披頭散發、臉色鐵青的形象,結合四周風刀霜劍、烈焰灼身的背景,怎么看,都是一副貴族末路、四面楚歌的倒霉相。

  敗亡已是不遠。

  “攻其陣眼!”

  科林.盧瑟斬釘截鐵道。

  “攻其陣眼?”

  “是。”

  “你知道,那該死的陣眼究竟在哪兒?”

  萊德侯爵剛剛昂起的斗志,突然又消沉了下去,連帶著語氣也變得滿是懷疑。

  畢竟此前,首席護衛連“五行陣”的名字都沒聽說過,指望毫無相關陣法知識打底的他,找到所謂的“陣眼”,進而破陣而出,無異于癡人說夢。

  真要相信他,很可能就是問道于盲的下場,死得未免過于窩囊,到了陰間也會淪為小鬼們的笑柄。

  “大人且看你的右手,邊上那兒。”

  科林.盧瑟很是鎮定。

  常年負責替自家主子解決各種“困難”,首席護衛的戰斗經驗十分豐富之余,目光堪稱精準,心性也算沉穩老練。到了這會子,連連遭受挫折的他,反而率先冷靜下來,找出了敵人的破綻,或者說薄弱之所在。

  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

  “右手邊上?”

  帶著狐疑,萊德侯爵長劍翻飛,團團青光,上下左右盤旋飛舞,巧妙地挑開數十道“風刀”,由此,也順勢打量了好幾眼科林.盧瑟指明的位置。

  猶如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帶給絕望之人一絲光明。沉浸在懊惱、沮喪、焦躁乃至惶恐等負面情緒當中的萊德侯爵,頓時醒悟過來!搞了半天,原來破解之道,就在眼前。真真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岳”,蠢到姥姥家了!

  “原來是這樣。你說,怎么辦?”

  萊德侯爵的聲音,隱隱有些顫抖,那是極度興奮底下,連聲音都控制不住的產生了變化。

  被人困住了像孫子一樣,揍了老半天,侯爵大人心中的憤恨,早已突破天際。傳聞中,念力強大的術士,光憑詛咒便能傷人于無影無形。如果憤怒也能達成此等功效的話,萊德侯爵深信,自己滿腔的怒火與恨意,足以將該死的“三人組”來來回回,殺上個幾百遍了。

  可惜他不能。

  “一起出手,你主攻,我誘敵。”

  趁著連續踹開三根“土柱子”的當兒,科林.盧瑟飛快答道,顯然對方案早已有了腹稿。

  “老家伙歸我。”

  “行。”

  “默數三聲之后,就開始。”

  索泰爾般“凝音成線”的高超功力,兩人自是沒有,但借助法術轟炸發出的聲響,近距離交流不至于外泄的信心,他們仍是有的。三言兩語之間,便敲定了計劃與各自負責的目標。

  淡淡的紅潮,涌上了萊德侯爵的臉頰,而他的雙眼,也充斥著別樣的光彩。

  早前還一心只顧著逃命,不料陰差陽錯的,竟然被己方一個“門外漢”意外尋到了敵方的“陣眼”,一旦失去陣法的庇護與加持,敵我雙方的攻守之勢,瞬間便可倒轉!

  屆時憑借個人戰力形成的巨大優勢碾壓過去,“三人組”便如那拔了牙的老虎,頂個屁用!

  投降的機會都不給,乖乖交出一身珍貴的虎皮贖罪吧!

  萊德侯爵心頭發狠,一邊在腦海里頭天馬行空,暢想著如何一步一步虐殺敵人,尤其是兩個乳臭未干的小家伙,方能出盡胸中那口惡氣之計劃,一邊默默數著數。

  讓你丫的沒禮貌!

  讓你丫的亂敲竹杠!

  讓你丫的挖坑給我跳!

  每數一個數,侯爵大人便在心中怒罵一聲,盡管為了避免“三人組”發現異常,他刻意將視線專注在身前的五行法術上面,卻無疑越罵越亢奮。

  洶涌澎湃的火紅刀罡,與猛然綻放的青色劍氣,同時發難。

  一道碗口粗細的青色斗氣,以萊德侯爵的長劍為源點,凝成一桿碧綠色的長矛。槍桿上頭青氣縈繞,如同美麗的天然綠色紋路,通體上下,散發著兼具剛強與柔韌的特殊光輝,滿滿的矯健之美;

  槍桿的前端,是那閃爍著冰冷氣息、兩側“鋒刃”突顯無數鋸齒的“矛頭”,本是代表生機與活力的木系斗氣,此刻卻充滿霸道與寂滅的氣息,牢牢鎖定了老管家。眼看著下一秒鐘,便要刺入他的胸膛,滅殺全部的生機!

  長達數米的火系刀罡,則在科林.盧瑟“呔”的爆破音助威之下,脫離刀鋒,劃著弧形掠出。

  有別于早前邊高速飛行、邊朝著周邊吐露火舌的同一招式,這一回的“掠原之火”,自火光迸射之初,便收斂得十分明顯,幾乎所有的光芒,都被凝練至月牙形的刀罡之內。形成的變化,便是凝實到有如實質的深紅色,遠超平時的鋒利與密度,刀罡所到之處,四周的光線都呈現微微扭曲的異樣,隱隱的“嗡嗡”聲,更是表明刀罡的厚重程度,絕非外表看上去那么輕薄。

  橫著略帶傾斜角度的火系刀罡,大約離地一米飛行,竟將位于上首的晨曦、以及中間的諾爾默都一股腦兒,列入了打擊的范圍。除了正面格擋以外,怎么閃躲都費勁。

  兩道或雄渾剛勁、或綿密迅疾的斗氣,以有前無后、凌厲到極點之氣勢,承載著畢其功于一役的信念!

  真正的殺招,卻悄然降臨到另外一處。

  貌似憋大招抽取了過多的斗氣,萊德侯爵護身的光芒急速暗淡,身后那雙羽翼,驀然消失不見。就在一剎那之間,從諾爾默身前那張擺放書籍的茶幾上方,赫然現出了一朵怒放的紫羅蘭!

  呈現完全盛開狀態的瑰麗花朵,六片花瓣自行分解成兩兩一組,每一片大大的花瓣上面,青氣氤氳、青光溫潤,深綠色的葉脈,正有規律地脈動著,點亮了一格又一格的平行紋路;每一組花瓣,就像張開蚌殼的玉蚌那般,照著下方的茶幾與書籍,無聲無息的,合攏了過去!

  一時間,青光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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