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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一章 開局即結局

  一個很大的長條形的木桶里已經倒滿了熱水,但是水溫卻達不到燙的地步。

  這要是在冬天,水溫可能會稍稍的高一些,那樣才舒服。

  李叱把自己扔進大木桶里之后,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那么美好。

  人在水里泡著,就好像在做一個溫柔無比的全身按摩。

  那些酸痛不舒服的地方,一瞬間就都好了起來。

  躺在水桶里,李叱難以壓制的吐出了一口氣。

  在大木桶旁邊有一個托盤,高希寧信誓旦旦的說她準備好了泡澡用的所有東西。

  溫柔而浪漫。

  有肥皂,有毛巾,還有花瓣,她說這些東西,能融化一個人堅硬的心。

  于是李叱往旁邊托盤里看了一眼,在托盤里看到了.....花椒,八角,桂皮,香葉......

  李叱噗嗤一聲就笑了。

  你就說,家里有這么一個玩意,開心不開心。

  他泡了能有小半個時辰才出來,又沖了一個澡,從里到外換上一身干干凈凈的衣服。

  穿衣服的時候發現,內衣絕對是高希寧親手做的。

  除了她之外,誰還能這么二。

  襯衣上繡了幾個歪歪斜斜但格外醒目的字......人見人愛。

  襯褲上繡的是花見花開。

  李叱心說開你個大腦袋。

  洗了澡出來后,他問了一聲城外的戰局,手下人回答說唐將軍還沒有回來。

  李叱想了想,雖然沒有什么不放心的,可還是忍不住想去城墻那邊看一看情況。

  唐匹敵說的去打架,并不是真的去打架,主要是去嚇唬人的。

  已經被大水淹了的安陽軍,遠遠的看到寧軍旗號也會怕。

  這個時候唐匹敵帶兵殺過去,別說過不過的去,過去也會一起被淹了。

  李叱走了沒幾步就開始打噴嚏,連著打了好幾個。

  余九齡跟在他身后,他打一個余九齡就說一個名字。

  李叱這阿嚏一聲,余九齡就說這是安陽府治大人劉堯在想念你。

  李叱又阿嚏一聲,余九齡就說這是曹家小侯爺曹獵在想念你。

  李叱再阿嚏一聲,余九齡說我代表興盛德全體同仁向李懟懟致敬。

  李叱往四周看了看,余九齡輕蔑的笑了笑道:“你又想學我寧哥找土坷垃?想不到吧,我千里迢迢從安陽回來,第一件事是把地掃了。”

  李叱:“......”

  他們很快就到了冀州南邊,上城墻觀看,才發現唐匹敵居然真的在打架。

  透過千里眼看向大定河那邊,看到了無數條小船。

  此時洪峰已經過去,后邊的水雖然還大,但并沒有那種排山倒海的威勢。

  唐匹敵他們駕乘著小船,在河道中追殺那些安陽軍。

  看到這一幕,李叱就想起來不久之前唐匹敵說的那句話。

  “你有沒有想過,我這樣的人,就是上天放下來的。”

  放水的時機很好,正是安陽軍大隊人馬渡河的時候,他們看到洪峰到了的時候,連跑都來不及。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淹死在水里,后隊的人馬想救援卻根本來不及。

  就在這時候,城內也傳來一聲聲喊,李叱走到城墻另外一側看下去,然后就眼神一亮。

  兩個胖道人并肩走向這邊,路兩側的百姓們對他倆俯身行禮。

  看起來極為尊敬,甚至有那么一丟丟狂熱。

  李叱心說張玉須和彭十七這倆小胖子,確實有點本事啊。

  然而在這亂世之中,百姓們又能信仰什么呢。

  就在這時候,張玉須往城墻上看,看到了雙手扶著城墻站在那看他們兩個的李叱。

  也不知道張玉須抬起手指向李叱這邊說了些什么,百姓們隨即朝著李叱這邊看過來。

  片刻后,竟然有人跪下來朝著李叱這邊參拜。

  這把李叱嚇了一跳。

  越來越多的人跪下來,這頂禮膜拜的樣子,像是在拜一尊能救苦救難的大神。

  等張玉須和彭十七上來,李叱連忙問了一句:“你們倆給百姓們用了什么妖法。”

  張玉須道:“其實也沒什么......”

  李叱看他這樣說話,就知道一定有什么。

  李叱又問了一次,張玉須才支支吾吾的回答了李叱的問題。

  其實對于李叱來說,能理解的是,張玉須確實只是用了一些小手段,也是江湖上騙人的法子。

  李叱離開冀州之后沒多久,張玉須就派人四處去說,城中有一條路年久失修,招募工匠修路,工錢豐厚。

  這自然可以吸引人,于是人們在修路的時候,挖出來一個石人也就順理成章。

  彭十七笑道:“字是我刻上去的,你就說刻的怎么樣?”

  李叱道:“你也沒說刻了些什么,我哪里知道刻的怎么樣。”

  彭十七道:“我忘了......詞也是我想的,石人背后刻的是,亂世出人皇,姓李在北方。”

  李叱:“我湊!”

  張玉須道:“你看,我就說這詞想的太淺顯粗糙了些,一點格調都沒有。”

  彭十七道:“屁!你整一些之乎者也的東西,百姓們看得懂嗎?你看這句話一說當家的馬上就明白了,要的就是這樣,不管是誰,一看就能看懂。”

  李叱道:“你們這么玩......太大了。”

  張玉須道:“我們玩的算小的,唐將軍回來后聽說了,也玩了一把。”

  李叱道:“他又干什么了?”

  原來是唐匹敵回來之后,聽說了張玉須和彭十七辦的事,他頓時就來了興致。

  他這次回來,帶回來了幾十個納蘭草原的人,雖然不知道是來看什么的,只說是跟著唐匹敵來看看。

  唐匹敵就找了這些納蘭草原的人幫忙,讓他們在冀州城里四處打聽,認不認識一個叫名字里帶叱字的人。

  他們連續好幾天都去問,冀州城的百姓們都好奇起來。

  于是,沒多久就傳出來,在草原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個漆黑的夜晚,一顆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一下子,夜晚就變成了白天。

  草原上的牧民小心翼翼的靠近,才發現那是一塊巨大的天外飛石。

  能有好幾丈高,上邊還冒著火,可是卻清晰可見兩行中原人的文字。

  一行字是:火石一落現人皇。

  另一行字是:叱帝神兵掃八荒。

  李叱聽到這后楞了一下,他嘆了口氣道:“我覺得這兩句詞想的特別二。”

  彭十七道:“對吧,我也說,老唐這兩句詞想的可比我想的那二多了。”

  李叱道:“這玩意不可能有人信。”

  張玉須嘆了口氣,他指了指城里。

  李叱又往城里看過去,百姓們還沒走呢,朝著城墻上還在磕頭行禮。

  這次也聽到了,他們喊的是人皇保佑什么什么的。

  李叱的嘴角抽了抽。

  他心說自己要是在下邊的話,可能已經被百姓們擺在供桌上了。

  自己的身前擺的就是新鮮瓜果大饅頭,還有三炷香在那冒煙。

  張玉須道:“你自己看看吧,老唐這一招比我們想的那個還要狠啊......現在百姓們都猜測說你是人皇。”

  彭十七道:“這就是技巧,若是直接告訴百姓們未必管用,站在大街上喊,我某某就是天命之子,百姓們的反應大概是,看......又一個傻批。”

  “但是你隨便想個辦法,讓百姓們自己猜出來這個人皇是李叱,那效果就不一樣了。”

  李叱就忍不住問張玉須:“你是怎么就胡亂編纂出來的名字,還人皇......”

  張玉須嘆道:“有一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李叱一擺手:“好了不要說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朝著百姓們大聲喊道:“都回家去吧,忙去吧。”

  彭十七道:“你應該說幾句高深莫測的話。”

  李叱:“呸......”

  看著百姓們起身散去,李叱心說這叫什么事。

  說到這他忽然想起來剛才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所以問道:“你們剛才說老唐帶回來不少納蘭草原的人?”

  張玉須道:“嗯,能有七八十人之多。”

  李叱問:“人呢?那是客人,我得去見見。”

  彭十七道:“已經走了,在冀州住了七八天左右就走了,走的時候看起來還挺開心的。”

  李叱想著也只能一會兒問問老唐是怎么回事了。

  與此同時,冀州南。

  瘋狂逃命的安陽軍士兵們,也不知道自己跑出去了多遠,中軍沒有被水淹沒的人群往回跑又撞上了后隊,后隊也開始跑。

  他們不敢停下來,好像背后有一個看不到的惡魔,正揮舞著鐮刀割他們的頭顱。

  等到了地勢高的地方停下來,才敢回頭看,卻發現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水沒有追上來,可是他們的魂兒也都丟了。

  將軍孟可狄的臉色慘白,他能脫身,只是因為他的戰馬足夠好足夠快。

  他本來在隊伍前邊,已經要渡河了,可是大水來了。

  孟可狄縱馬狂奔,超過了無數的手下士兵,這是他領兵至今從未有過的狼狽。

  “將軍。”

  丁勝甲氣喘吁吁的上來,見孟可狄的臉色那般難看,后邊的話不敢問了。

  孟可狄長長吐出一口氣,他看了看四周癱倒在地上的士兵們,個個都已經累的站都站不起來。

  這一路狂奔,可能把骨子里最后一分力氣都榨取出來了。

  “薛純豹呢?”

  孟可狄問。

  四周的人全都一臉茫然。

  跑起來的時候,誰還顧得上誰?

  況且薛純豹是先鋒軍將軍,先鋒軍是最早渡河的,薛純豹應該已經到了河對岸才對。

  大水鋪天蓋地,薛純豹怎么可能回的來。

  孟可狄長嘆一聲,他也知道,薛純豹應該是被阻隔在大定河以北了。

  他再次往四周看過去,這滿目的狼狽,讓他憤怒,也不得不慶幸。

  “好在是冀州守軍兵力有限,若他們有足夠多的兵力,提前在此處安排一支伏兵,無需多少人馬,只幾千輕騎,就能把我們打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一聲凄厲的喊聲。

  “敵襲!”

  遠處,一片塵煙飛起。

  像是突然出現了一股沙塵暴一樣,貼著地面席卷而來。

  片刻后,他們就聽到了蹄聲如雷。

  “騎兵!”

  “是騎兵!”

  有人聲嘶力竭的喊著。

  非但是騎兵,而且是最厲害的騎兵。

  那支隊伍人數不多,只有六千,卻是最善戰的納蘭草原輕騎兵。

  他們像是狂風,瞬息而至。

  沖鋒在最前邊的,是納蘭草原的大埃斤孛兒帖赤那。

  大定河。

  在一處地勢高的土坡上,大概百余名安陽軍士兵聚集在這,臉上都是絕望。

  而在人群之中,薛純豹的臉色卻是無比的憤怒。

  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就想沖進冀州城里,把所有人都殺掉,一個不留。

  “有敵軍!”

  他身邊的士兵喊了一聲。

  幾條小船朝著他們這邊過來,每艘船上只有七八人。

  薛純豹怒道:“死也要拉他們一起,放箭!”

  手下人帶著的弓箭其實不多,跑的時候大部分都掉了。

  羽箭射過去卻沒有多大用處,被船頭上持盾的寧軍士兵擋住。

  高坡上,薛純豹紅著眼睛嘶吼一聲:“誰敢過來與我一戰!”

  一道身影從小船一躍而上,他踩著船頭飛掠起來,船尾都高高翹起。

  唐匹敵持槍向前,薛純豹手下士兵已知必死,所以全都發了狠,朝著唐匹敵沖殺過來。

  唐匹敵鐵槍如云中翻龍,步伐不停,靠近的人全都被點死倒地。

  薛純豹眼睛血紅血紅的,將他的陌刀舉起來,借著地勢高高掠起,半空中一刀朝著唐匹敵砍落。

  他的武藝,與丁勝甲幾乎不相上下,丁勝甲不愿意真的傷了和氣,所以對他有些許的忍讓。

  即便如此,薛純豹的戰力,在整個豫州依然可排進前五。

  一刀落下。

  唐匹敵長槍一抖,他身前炸開了一團銀芒。

  片刻后,砰地一聲,薛純豹的尸體掉在地上,那一槍,洞穿頭顱,前后暴血。

  唐匹敵掃了一眼落地的尸體,微微嘆息。

  “我敢與你一戰,可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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