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先去找了莊無敵,告訴他說自己和余九齡要回去冀州,現在走的話,李叱也沒有之前那么擔心了。
雖然沒能殺了畢大彤,可是畢大彤的爪牙差不多被李叱給掰干凈了,剩下的人在短時間內也不敢造次。
畢大彤經過這件事魂兒都被嚇沒了一多半,他還能忍住不跑就足以說明心理素質比一般人強大的多了。
當然,他不跑也是因為不死心,他還想做人上人,想做大將軍,想做未來的開國公,但他應該從來沒有想過做皇帝。
莊無敵知道李叱終究還是要離開,所以也沒有勸,和他一起又去見了虞朝宗。
虞朝宗還在靈棚里,人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他倒不是被嚇成了這樣,而是寨子里死了這么多人讓他難過。
尤其是老三和老四的死,對于虞朝宗來說打擊確實太大了些。
聽李叱說要離開,虞朝宗也不好再把人家留下,山寨里出了這么多事,似乎還處處都隱藏著兇險,再把人家留下也許會害了人家。
看看畢大彤之前的態度就知道,畢大彤對李叱肯定心有殺念。
“走?”
一直都在虞朝宗身邊的畢大彤聽到李叱要走,立刻就皺了皺眉頭后說道:“寨子里的事還沒有查清楚,兩位貴客還是多留下一些時日的好,萬一下山的時候遇到危險,也是我們燕山營的過錯。”
李叱笑道:“行啊。”
他看向余九齡說道:“你去前列縣里尋我師父他們,王爺讓咱們采買的東西不能誤了,采買齊全了你們就直接回冀州,跟王爺說一聲,二當家對我一見如故,說是要把他長留在燕山營里了。”
畢大彤臉色變了變,他現在依然懷疑死了那么多人是這個叫李懟的人搞的鬼。
可是,他確實又不敢真的直接就強硬起來,所以這老奸巨猾的東西看向虞朝宗說道:“大哥,這事還得你來拿主意,王府的貴客在咱們這受了驚嚇,回去之后和王爺說起來,怕是王爺也要責怪。”
虞朝宗道:“那不妨你和李兄弟他們一起去一趟冀州城,求見羽親王,你親自解釋一下比較好。”
李叱一拍手道:“妙啊,還是虞大哥想的周全,不然的話我們兄弟離開這,也難免被人說我們是掃把星。”
他說完之后看向畢大彤說道:“來山寨的第一天晚上,咱們吃酒的時候我就說,二當家到了冀州城,一切我都會安排好,想不到這么快就能應驗。”
畢大彤嘴角都抽了抽,他去冀州城?
他真不敢去。
就算是和羽親王的人聯絡了那么久,他還是不敢去,因為他怕死在冀州城里,就像老五似的,人沒了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他若要投靠羽親王,必然會帶著山寨隊伍去才行,如果他孤身一人去了,王爺會在乎他?
沒有隊伍做籌碼,在羽親王眼里他就是個小渣渣。
“還是......以后再說吧。”
畢大彤想了想后說道:“山寨里這么多事,我總不能都讓大哥一人操勞,雖然我也很想去冀州城里拜見王爺,想想看,還是等事情都辦完了之后再去。”
李叱道:“非也非也,二當家,以往你和王府里的人打交道,聽到的看到的,誰知道他們中間的人有沒有臨時改了王爺的話?”
他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你也知道,給官府做事的人,哪個不會吃拿卡要?王爺給你們開的條件寬松,可是見你的人未必就還會寬松,真寬松了,他們怎么拿錢?”
他笑道:“二當家這幾年,應該也沒少花錢,說不得一兩銀子都沒到王爺面前,果真如此的話是不是很虧?不如這樣,你和我一起回冀州,我為你引薦,有什么事和王爺當面說清楚,如此一來,也省去了那些傳話的中間環節。”
畢大彤看李叱眼神真誠,有那么一個瞬間確實被說的心動了,想著這一年多來自己實打實送了不少銀子出去,莫非真的都被那些傳話的人貪了不成?
若真如此的話,可能王爺還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訴求呢。
可就在他幾乎要答應的那瞬間,他忽然間醒悟過來......這個姓李的如此真誠,說不得是想把他騙出去趁機干掉。
所以他立刻搖頭道:“山寨里有那么多位當家的出了意外,還是過陣子我再去冀州城求見王爺吧,到時候還要李兄弟你幫忙引薦。”
李叱道:“那是自然,咱們都是自家兄弟......不過,我若是空手去見王爺,也不大好意思......”
二當家心中一緊。
他心說自己剛才多那一句話是干嘛?
如果這個姓李的說走的時候,自己一言不發,哪會有現在這騎虎難下的局面。
走了也就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現在他開口要好處,自己如果給了,這好處就可能被姓李的吞了,如果不給,他若真是王爺面前的紅人,一句話就可能王爺對畢大彤動殺念。
所以是給還是不給?
李叱道:“二當家,這是信不過我?”
“不是不是,我只是在想獻給王爺什么禮物才合適。”
李叱理所當然的說道:“還是現銀實在。”
畢大彤心里罵了自己一兩句,又罵了這姓李的小王八蛋七八十句。
最終還是決定拿出來一些好處吧,九千九百九十九賭輸了,損失一些銀子而已,萬一賭對了,真能在羽親王面前美言幾句,以后的事情也好辦些。
一念至此,他轉身吩咐手下人說道:“去我寨子里,取兩箱銀子來。”
然后他看向李叱說道:“李兄弟,這就算是過年給王爺送些山貨了。”
李叱點頭道:“我懂,你放心就是了。”
就這樣,李叱帶著兩箱銀子離開了燕山營,這可把余九齡給美壞了,余九齡心說誰能想到還有意外收獲呢。
“你是什么時候盤算著坑畢大彤銀子的?”
余九齡問。
李叱笑了笑道:“從他不打算跟我一起下山的時候開始。”
余九齡道:“臨時起意啊,你果然是個奸詐的小妖孽。”
李叱道:“退而求其次,也是沒辦法,如果他真的敢跟我下山去冀州,我就真的敢殺了他,可他不敢,那只好摳一些銀子出來。”
余九齡道:“這事若是讓羽親王知道了,也不好說,夏侯離開冀州了,羽親王那邊對你也沒什么態度,就當你是個路人,可若知道你壞了羽親王的好事,多半會干掉你。”
李叱道:“羽親王沒那么快舉事,所以也就沒那么快親自接見一群山匪,畢竟名聲上不好聽......原本羽親王已經加快了腳步,可是最近這半年來,武親王已經蕩平了冀州除了燕山營之外幾乎所有叛軍。”
“這是羽親王不可控的事,而且武親王只要一時沒有被朝廷召回,羽親王也不敢和武親王正面交鋒,一來是打不過,而來是真不敢。”
李叱繼續說道:“而且朝廷里的事,也讓羽親王的腳步不得不慢下來......一年 多前,夏侯說過,從朝廷里傳來消息,當今陛下已經病重,說不定什么時候人就沒了,所以羽親王才會加快腳步。”
“哪想到,咱們那位陛下居然挺過來了,而且據說大病之后,身子骨反而好了不少,現在又能夜夜笙歌了。”
李叱看向余九齡說道:“皇帝陛下一時不死,大太監劉崇信就一直得寵,一直權傾朝野,羽親王不敢造反,因為陛下會說他是叛賊。”
余九齡點了點頭道:“明白了,什么時候陛下死了,太子登基,羽親王就有借口說,是大太監劉崇信聯合太子殺害了陛下,他要為陛下報仇。”
李叱道:“那個叫姚無痕的殺手已經去了都城一年多,天知道羽親王把他安排到都城是要做什么。”
李叱并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夏侯琢強硬的話,羽親王可能會逼著李叱也去都城,因為一個如此年少卻又武藝高強的殺手,不可多得。
沒有多少人會對一個少年有那么大戒備心,所以相對來說,李叱比姚無痕的威脅更大,威力也更大。
可是夏侯琢和他父親大吵一架,羽親王也就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
曾有那么一陣子,羽親王為了逼迫李叱,都打算著把長眉道人請到王府里長住了。
長眉道人就是李叱的軟肋,一旦他被囚禁在王府,他就會成為羽親王手里的那把刀。
然而有夏侯琢在,所以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現在夏侯琢雖然去了北疆,可是羽親王放慢了舉事的步伐,也就暫時用不到李叱了。
況且,李叱現在這身材體型,也已經失去了一年多前作為一枚棋子也是奇子的優勢。
很多事李叱都不知道,在暗中被夏侯琢化解。
余九齡道:“大太監劉崇信依然得寵,而且越發跋扈,因為太子也離不開他,現在看來,就算是太子將來登基,也一樣只是劉崇信的傀儡罷了。”
“不......”
李叱看向余九齡說道:“那位太子殿下可不是個凡人,夏侯說過,太子是個奇才,而且心懷大志,如果我想的沒錯,只要陛下一死,劉崇信輔佐太子順利登基,太子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劉崇信。”
余九齡一怔。
李叱嘆了口氣后說道:“夏侯還說過,如果太子那樣的人,早生五十年,大楚未必就會變成現在這樣。”
余九齡點了點頭:“現在的大楚,已經誰也救不了了。”
他們一路說著下山,趕著馬車,倒是多了幾分輕松愜意。
余九齡忽然問了一句:“那你覺得,燕山營如果不投靠羽親王的話,將來能成就大事嗎?”
李叱搖了搖頭:“難。”
他看向余九齡說道:“羽親王可以稱帝,那些大家族不會在乎的,因為羽親王離不開他們,只要他們還在那,是哪個姓楊的做皇帝都無所謂。”
“可是虞大哥不一樣,所有叛軍隊伍的首領都不一樣,他們是那些大家族不好控制的人。”
李叱嘆道:“大楚全國之內,各地叛軍大大小小只怕已經不下千余,為什么沒有一個敢稱帝的?”
余九齡道:“誰稱帝,誰先死。”
他看向李叱問道:“虞大哥呢?”
李叱道:“他......”
李叱不好回答,因為他從虞朝宗的眼神里看到了些不一樣的東西,虞朝宗不愿意投靠羽親王,不僅僅是怕做炮灰,而是......
李叱長長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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