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拳頭暫時沒辦法用,所以吃飯的問題就變得有些艱難,眾人商議了一下誰來喂他,李叱實在覺得有些難為情,所以請求夏侯玉立把他右手的繃帶剪開一個豁,又因為右手大拇指傷的最厲害,所以最終選擇食指和中指露出來,勉強能夾著個勺子吃飯。
李叱覺得這樣也比讓人家喂自己強,雖然用這兩根手指夾一個木勺也實在有些不方便,他露出來兩根手指動了動,在旁邊的高希寧看著心疼,但是看著那兩根手指,忽然想到了幾句童謠......那兩根手指跟兔子耳朵似的,拳頭包扎著白色紗布,就好像兔子腦袋。
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
余九齡坐在那看著李叱用兩根手指吃飯就想笑,他把筷子在手指間來回轉動,一邊轉一邊朝著李叱打口哨,問李叱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很靈活。
然后他又要和李叱石頭剪刀布,誰輸了誰洗碗,李叱抬起手看了看自己那兩根手指,余九齡伸手握拳比劃了一下,說李叱你輸了。
余九齡說:“你看我這也勝之不武,你那兩根手指就只能出個剪刀,我也不能欺負你對吧,要不然你換個手”
李叱把包扎著的左手抬起來看了看,余九齡伸手出了個布,他說你看我又贏了,真是承讓承讓。
李叱道:“我打架賺了一千六百兩銀子,現在我拿出來一千兩買兇,誰能把余九齡打的不靈活了,一千兩就歸誰。”
余九齡問:“買什么?”
他挺了挺胸脯說道:“這錢就別讓別人賺了去,買胸,我也有啊。”
李叱:“......”
余九齡又問:“你是買左邊的還是右邊的,我買一送一都行。”
莊無敵看著碗里的飯菜,沉默片刻后說道:“挖吧。”
余九齡怔了一下,然后腦海里就出現自己被挖掉胸口的那血糊糊的樣子,他打了個寒顫,看向莊無敵,莊無敵拿起木勺在碗里挖了一下,米飯就挖出來一個坑,他看了余九齡一眼,然后把勺子里的米飯放進嘴里吃了。
余九齡嚇得一哆嗦:“變態!”
他們吃飯大部分時候都是分開吃,吳嬸會單獨給后院的劉英媛一家送過去,她們一家暫時還不敢在冀州城里露面,雖然當初冀州府府治連功名的案子看似早就已經過去了。
回到冀州之后,劉英媛一家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這樣一直都住在李叱這卻幫不上什么忙,都覺得心里愧疚,可是李叱確實不放心,她們一家出去被人發現的話,就沒準會被盯上。
這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當初要除掉連功名的是羽親王和節度使曾凌,連功名死了之后,這件事羽親王和曾凌早就都已經忘了。
可是下邊那些人不會,他們靠著這個案子發了多少財?怎么會輕易就把案子結了,當初和連功名有關的那些人,有的走了有的廢了,還有一些人花了大價錢買平安。
沒走的這些人,實力足夠的事情就算已經擺平,實力不夠的,隔三差五還是會被節度使的人要挾,你若是不時不時交一些銀子出來,那么就能挖到你一些當初和連功名串聯的罪證。
別說一年多,如果冀州一直這樣的話,節度使曾凌手下的人,吃這個案子 能吃三年。
這就是現在大楚的吏治,從上到下都如此。
不過劉英媛的父親前兩天想到了一件事,寫了一份名單交給李叱,他原本在冀州府做官,官職不算大,但卻是一個要緊的職位,是糧倉的官員。
劉英媛的父親把這份名單交給李叱時說,他覺得馬上就會天下大亂,尤其是羽親王起兵之后,趁著冀州空虛,緊挨著冀州的兗州和東南方向的青州,說不定就會有人趁著羽親王不在前來攻取。
若是能拿下冀州和兗州這兩州之地,就相當于霸占了大楚整個北境,冀州多豪杰,民風兇悍,自古以來都出悍勇之輩,兗州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糧草又可自足,若是從冀州吸取兵源,以兗州為根基之地,那就真的能傲視群雄。
劉英媛的父親猜測只要羽親王率軍離開冀州,兗州節度使周師仁,青州節度使崔燕來,就都可能發兵來犯。
若是冀州被圍,糧食就成了最緊缺的東西,他曾經在糧倉為官,知道那些人為了銀子能有多大的膽子,所以建議李叱如果手里余錢富裕的話,可以用錢換糧。
可是這件事該交給誰去辦,李叱一時之間沒法確定下來,他身邊的兄弟,打架都是好手,可是這種圓滑結交之事,連余九齡都做不來。
吃飯的時候,眾人又商議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冒個險,把這件事交給姜然去做。
說到和官府的人打交道,十個余九齡也比不上一個姜然,但是李叱擔心的是一旦用了姜然的話,就會把他們和燕山營有關的事暴露。
唐匹敵聽李叱說完后沉思片刻,他看向李叱說道:“可以讓姜然去試試,先少買一些,就說姜然自己用,擔心將來糧食不夠吃,如果姜然能把這事辦成了,再說以后。”
李叱點頭道:“暫時也只能如此,讓姜然去接觸那些官員,若可行,咱們在車馬行里儲備糧草,將來冀州若真的被圍困的話,咱們也不至于沒飯吃。”
莊無敵側頭看了看李叱,沉默片刻后問道:“何時上山?”
李叱道:“莊大哥,燕山險峻不假,易守難攻,用作根基,這都確實是實情,可是虞大哥要想有大作為,將來還是要拿下冀州,只是現在時機不到,咱們現在所做之事,就是為了將來燕山營取冀州做準備。”
莊無敵點了點頭:“聽你的。”
李叱道:“昨日和葉先生聊了幾句,葉先生說可能再過幾天冀州城的城門就會開,因為羽親王號召的各路人馬就要到了,人馬匯聚之日,羽親王就要發兵南下。”
他停頓了一下后繼續說道:“所以咱們的動作得快一些,九兒,和姜然聯絡的事交給你,你負責糧草,莊大哥可以跟著你,以防萬一。”
余九齡笑道:“交給我就是了,我覺得姜然還算不錯,他知道現在對他來說,唯一的出路就是一直和咱們走在一起。”
李叱嗯了一聲,然后看向唐匹敵:“操練之事,還有日常事務,都交給你。”
唐匹敵點頭。
李叱又看向師父長眉道人:“師父,最近你多出去走走,狡兔有三窟,咱們現在車馬行是明面上的,家里是暗處,但還需有幾個地方藏身所用,師父你和燕先生有空就在城中走走,看看合適的地方就置辦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長眉道人看向燕先生,燕先生笑道:“花錢的事,都不是事。”
李叱道:“我去想辦法接著賺銀子,你們花我來賺......怎么覺得這么別扭。”
眾人都笑了起來,他們要在冀州城內織造出來一張網,這張網必須能讓他們在將來面對大事的時候足夠自保,而這一切,其實才剛剛起步。
莊無敵忽然問了一句:“羽親王離開之后,大哥是否可以前來攻城?”
李叱搖頭:“不可,絕對不行。”
余九齡好奇的問道:“剛剛你不是說,燕山營最終也要拿下冀州才可成大事嗎?為什么現在你又說不行?冀州空虛之時,難道不是誰先來誰得利?”
李叱解釋道:“羽親王離開之后,也會留下足夠的軍隊駐守冀州,這是他的根基之地,不可能丟了,冀州城城防堅固,燕山營缺乏攻城的經驗,就算有十萬人,冀州城只有一萬守軍,也極難攻破。”
李叱道:“這是其一,其二,就算是虞大哥帶著燕山營大軍前來,拼了無數兄弟性命后拿下冀州,接下來要面對什么?要面對來自兗州和青州的強敵,至少損失數萬兄弟后,還要再損失無數人來守這座城,等到兄弟們打的快耗盡了,羽親王回師,還怎么打?最后極有可能,燕山營耗盡十萬兄弟,卻是替羽親王守城。”
他道:“羽親王出兵之后,誰想打冀州就誰來打,但虞大哥絕不能來打。”
唐匹敵看向李叱,眼睛里都是欣賞,他來之前就知道李叱是個人杰,現在聽李叱把這些事分析完之后,對李叱更加敬佩。
也許在武藝上,他比李叱要強一些,可是在大局觀上,他知道自己不如李叱,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如李叱。
唐匹敵道:“如果將來要圖冀州,現在就要有所準備,你可以派人到燕山營,請虞朝宗分派至少三千人來,要想讓三千人進城就必須緩緩圖之,每日進城不可超過百人,還要分批進來,三千人進城之后就分散各處,不可輕舉妄動,做好至少沉寂兩年的準備。”
李叱眼神一亮:“我這就寫信,安排人給虞大哥送過去。”
莊無敵皺眉問道:“要這么多人?”
唐匹敵道:“要想奪下冀州這樣的大城,潛兵三千,是最少所需,如果我是虞朝宗的話,從一年前就開始派人混進冀州,那時候還好進城,現在已經變得艱難起來,而且我也會假意答應羽親王的招安,安排人進來作為內應,冀州軍中有內應的話,將來奪城事半功倍。”
莊無敵理所當然的說道:“虞大哥做不出被招安的事。”
唐匹敵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多說什么。
就在這時候,外邊有兄弟進來,說是來了一個商人,要和車馬行談談生意上的事,他說是一單大生意,如果車馬行接下來的話,可以給車馬行萬兩白銀作為酬勞。
余九齡聽到這萬兩白銀幾個字眼睛都亮了,可是李叱卻微微皺眉。
“人在何處?”
李叱起身問道。
報信的人說道:“此時就在前院客廳等著。”
李叱道:“那我去看看。”
唐匹敵起身:“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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