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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你家還有錢嗎

  李叱他們的馬車上可沒有什么讓人望而生畏的標徽,看起來也并不高檔,平平無奇。

  常年在山口的那幾個假道人,其實在鳳鳴觀里也算不得什么有身份的。

  有身份的,會在這風吹日曬跟窮苦百姓要幾個小錢?

  這些守在山道上的人,見到大人物們點頭哈腰還來不及,自然不可能要的來大錢。

  別說要來,要都不敢。

  他們這些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對冀州城內各大家族的標徽,如數家珍。

  在他們心目中,也自然有個分檔,誰家一流誰家二流,這也是他們平日里的談資。

  無人的時候,他們幾個就在這點評諸大家族,說說這家的長處,說說那家的短板。

  頗有那么一點指點江山的樣子。

  鳳鳴觀的道人,有道號,也有自己的名字。

  為首的這個叫王長興,是道觀里一位道長的掛名弟子,那道長叫王當。

  說起來,這個王當曾經做過官,只是著實能力差,都夠不上蠢材,實打實的蠢蛋一個。

  潘諾做了冀州節度使之后,不敢亂用豫州軍的人,所以只能用冀州本地的那些有身份的人。

  李耀之是王當的姐夫,李耀之成了冀州府的府丞之后,身份地位一下子就拔高了一個層次。

  他妻子就說,你要用人,何不用自家的人,讓我弟弟來給你幫忙,免得好處都落在別人手里。

  李耀之還不知道他小舅子是個什么型號的蠢蛋?

  可是又熬不住妻子說,又不想把這人留在自己身邊氣著自己,無奈之下,和府治曲程說了一聲。

  曲程不好駁了李耀之的面子,把王當安排在府衙里做了個副捕頭。

  這個差事,什么都不干,每個月收收孝敬錢,小日子過的自然舒舒服服。

  可是王當覺得不行,他覺得自己得干事。

  跑到各大商行鋪子里去要錢,不給就要封人家的店面,這些鋪子,背后往往都有勢力。

  結果一來二去,曲程實在是受不了了,婉言和李耀之說了王當的蠢事。

  李耀之也無奈,想了想,這鳳鳴觀是個來錢的好地方,就對外說王當一心修道,要做世外之人。

  他讓王當辭去副捕頭的職位,王當還不樂意,結果被李耀之一個大嘴巴抽的鼻子流血。

  王當挨了打,只好跑到這鳳鳴觀來,這鳳鳴觀里的錢著實是不少。

  有錢人盼著自己不被亂世牽連,過來燒香祈福。

  沒錢的人又別無辦法,唯一的希望就給了這漫天神仙,也會來孝敬些小錢。

  王當從副捕頭變成了王道長,這般荒誕可笑的事,在大楚如今的官場反而是平常無奇的小事。

  王當到了鳳鳴觀,他侄子王長興就跑來求他,王當就把王長興留在鳳鳴觀,在山下做迎客。

  說是迎客,其實有油水。

  王長興仗著這層不大不小的關系,在一群迎客中也頗霸道,才幾個月,就成了頭目。

  此時見李叱他們的馬車停下來,又無標徽,所以猜著是城中尋常富戶,過來上香祈福。

  所以王長興的眼睛就亮了,這種人,才是最有油水可撈的人。

  王長興帶著幾個迎客過來,先是客客氣氣的行了禮,然后臉上堆起歉然之色。

  他對李叱說道:“幾位是要進香?”

  李叱點了點頭:“是。”

  王長興道:“真不巧了,咱們鳳鳴觀有個規矩,每日只納客五十人,剛剛上去的,恰好是第五十位,幾位請回吧。”

  李叱道:“這么不走運的?我們可是遠道而來,能不能通融一下?”

  王長興一臉為難的說道:“不是不可通融,實在是不敢壞了觀門規矩。”

  李叱壓低聲音道:“我在冀州城里還有些熟人,和咱們府治大人關系很好。”

  王長興一聽這話就楞了一下,又看了看李叱的裝束,心說這位兄臺,你牛皮吹的略大啊。

  “府治大人?”

  王長興呵呵笑了笑道:“若是府治大人的親朋好友,我自然會照顧,可是照顧歸照顧,規矩還是不能破的。”

  李叱問:“就沒有什么別的辦法?”

  王長興道:“辦法......道觀正門,有我師兄們迎客,我就算通融你,放你進去,到了正門你也一樣進不去。”

  他語氣一轉:“不過......”

  李叱裝作有了希望的急切問道:“不過,若是你愿意結個善緣,我又見你誠心,就冒險把你從后門帶進去。”

  李叱問:“我有府治大人這樣的親戚都不好用嗎?”

  王長興道:“你是府治大人的親戚,我還是府丞大人的親戚呢,我不還是在這看門?”

  他看了李叱一眼,想著要不然就別跟這樣的人浪費口舌了,趕走得了。

  瞧著李叱就不像是有錢的,一身布衣,雖然干干凈凈,但也不是名貴布料。

  李叱道:“我真的是府治大人的親戚。”

  王長興道:“我還真的是府丞大人親戚呢,這樣吧,就索性直接點,你要是拿得出來十兩銀子,我就安排人把你從后門帶進去,拿不出,那就請回吧。”

  李叱道:“十兩太貴了,我能還還價不能?”

  王長興道:“別說是你,府治大人來了也不可還價。”

  李叱道:“我不信。”

  王長興:“那你試試啊,你有本事把府治大人請來,你且看看我能不能給他還價。”

  李叱道:“好的啊。”

  他回頭看了看彭十七說道:“回去一趟,快點,咱們著急,不然天都黑了,讓他們跑步來。”

  彭十七立刻就笑了:“好的嘞。”

  王長興見李叱這般樣子,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幾句,正好看到后邊有一輛馬車過來,車上的標徽正是府治曲程曲大人家里的。

  王長興一伸手把李叱扒拉開,堆起笑臉就朝著那馬車迎了上去。

  這家伙小跑著到了馬車旁邊,彎著腰說道:“是夫人嗎?遠遠的就看到夫人的車過來,正給夫人清路呢。”

  李叱不認識曲程家的車馬,于是問了問另外一個迎客道人:“這是誰家的馬車?”

  那道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說道:“你剛剛不是吹牛說,你是府治大人的親戚嗎?這車是府治大人家里的車,車上是府治大人的夫人,你這親戚,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李叱道:“表親,表的有點遠。”

  那迎客道人罵了他一聲:“滾開吧,別擋著路,給夫人把路讓出來。”

  李叱道:“我不信那是府治大人的夫人,我雖然才來幾天,可卻也不是一點見識都沒有,你莫要騙我們鄉下人。”

  迎客道人怒道:“你再不走,休怪我動手了。”

  李叱嘆道:“你們這城里人,都這么沒禮貌嗎?在我們鄉下可講道理了,也講究輩分禮數,按照輩分,雖是表親,但我是府治大人的表爺爺,他見了我也是要行禮的。”

  那道人看怪物一樣看著李叱:“你有病吧。”

  李叱道:“你讓開,我去和我表孫媳婦見個面。”

“居然敢在鳳鳴觀鬧事,你是不想活了吧  王長興聽到李叱在后邊說的話,臉色立刻就變了,轉身回來大聲說道:“再不滾開,讓你死在這。”

  李叱道:“你這人,怎么還能妨礙我們祖孫相認?”

  王長興上去朝著李叱的臉就給了一拳。

  啪的一聲,李叱把拳頭接住,看向王長興道:“你要是動手,我可要訛你了。”

  王長興臉色一變,見此人武藝不俗,心中也有些害怕起來,怕是真動起手來自己吃虧。

  于是他喊了一聲:“快去觀里喊人,就說山下有人鬧事,打了我!”

  其中一個迎客道人連忙轉身就跑,朝著山上去了。

  李叱嘆道:“我還沒訛你,你就要訛我了,不好不好。”

  從山下跑到山上路程不短,畢竟還有那象征著功德無量的長長的石階路。

  李叱也不急,反正堵在這,誰也進不去。

  巧不巧的,山上的道人們呼啦啦下來一大群,把李叱他們圍起來的時候,彭十七也帶著人回來了。

  來的時候不著急,一路上走走停停,高希寧她們還逛街買東西,所以足足走了一個時辰。

  可實際上,真要是著急趕路過來,縱馬狂奔,哪里需要一個時辰那么久。

  馬蹄聲響,一群人到了山下,府治曲程一看到這場面就知道事情壞了。

  再看到自家的馬車也在這,他夫人在馬車里,車窗開著,可以看到他夫人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而他夫人一看到丈夫來了,曲夫人哪里還能忍得住,從馬車上下來,攔著丈夫就是一陣哭訴。

  她手指著李叱說道:“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泥腿子,一點規矩都不懂,這樣的人若是不抓進大牢里可怎么行,老爺,你帶了人來正好,快讓人把他抓了。”

  曲程心說我哪兒是帶人來了,我他媽是被人帶來了。

  她夫人看他臉色異樣,還以為是被氣的,有了丈夫撐腰,她的底氣也足了起來。

  朝著曲程身后的士兵喊了一聲:“還不把那個野小子給我抓起來!”

  曲程一把將夫人的嘴捂住:“別亂喊。”

  王長興多機靈啊,立刻就明白府治大人的意思,應該是不想張揚,要是鬧起來,大人們臉上也不好看。

  所以他聰明了,他立刻說道:“大人說的對,不要亂喊,把他們抓了再說。”

  曲程臉都白了。

  李叱笑了笑道:“本來想來這里進香,給諸位大人祈福,他們說要收十兩銀子才放我進去,我身上又沒有十兩銀子。”

  曲程道:“這些狂徒,早就......早就該整治了,他們......他們確實可惡。”

  一聽到府治大人這樣說話,鳳鳴觀道人們都有些懵,曲夫人也有些懵。

  李叱道:“我剛才和他說,讓他便宜些,說是你的親戚都不行,他說府治大人來了也不好用。”

  李叱走到曲程身前笑道:“他說我不能還價,你幫我還還價。”

  曲程擦了擦汗:“將軍只管進去就是,不要理會這些粗鄙之人。”

  李叱搖頭:“那不行,人家要了價,可以還價但不能不給,曲大人幫我還價吧。”

  曲程一看這個架勢,也不知道怎么辦,猶豫再三,試探著說道:“這個錢,我替將軍出可行?”

  李叱道:“你現在身上帶錢了嗎?”

  曲程哪里會帶錢出門,他堂堂一個府治,出門也不需要他自己帶錢啊。

  李叱看他表情,嘆了口氣后說道:“你要是沒帶錢的話,怕是也難了......我隱隱約約的猜著,你家可能都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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