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當家周道手冷笑著看向二當家畢大彤,他無需再說什么,眼神就已經足夠表達他想說的一切。
本來他們在燕山上脫困之后要回山寨,結果剛要出發的時候,周道手問老四吳雄奇為什么來了,吳雄奇說有人跟他說二當家畢大彤手下的一個頭目,名叫管山嶺的跑了。
管山嶺還不是自己跑的,而是帶著幾個親信,也是該著倒霉,管山嶺本已經出了山寨,也不知道是想起來什么,讓手下人去回去一個取東西。
回去的手下偷偷進山寨的時候被發現了,如果他正大光明的進來反而還好,沒人會平白無故懷疑自己家兄弟。
可他心慌,看到有人過來就跑,結果被按住,那天夜里,正好是四當家吳雄奇的人當值。
逼問之下,那家伙只說是管山嶺讓他回來取東西,問他取什么,他也不知道,就說是藏在管山嶺屋子里的一個木盒,木盒里有什么東西管山嶺沒說。
吳雄奇連忙親自去管山嶺的書房里尋找,可是什么都沒有找到,問過之后才知道,二當家剛剛來過,說是見管山嶺不在就走了,沒停留。
等到吳雄奇回到聚義大廳里要接著審問那個被抓的人,才發現人已經被打死了,畢大彤氣的臉色都白了,解釋說見自己寨子里的人居然要逃跑,一時氣憤就把人給打死了。
吳雄奇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回去之后和手下兄弟商量了一下,覺得虞朝宗可能會有危險,于是帶上他寨子里的人馬一路追過來。
聽吳雄奇說完之后,周道手就說什么也不肯讓虞朝宗直接回去,因為寨子里的郎中,都是當初跟著畢大彤的人。
三當家周道手好賭,管山嶺也好賭,沒事的時候經常在一起玩牌,周道手想起來,管山嶺說他在前列縣里有親戚,他猜著管山嶺要是逃跑可能會先奔前列縣。
反正距離前列縣也不遠,索性就直接到前列縣里找郎中治傷,順便查查管山嶺的下落,問清楚了到底是誰要殺大當家。
結果剛到前列縣沒多久,還在治傷的時候,就有人來找虞朝宗,說是二當家趕過來了,還抓到了逃走的管山嶺。
虞朝宗他們從醫館回到酒樓,管山嶺已經是那個樣子,四肢俱斷口不能言,神仙都不可能從管山嶺嘴里再問出什么。
周道手只是冷笑著看著畢大彤,畢大彤被他看的有些發毛,連忙看向虞朝宗說道:“大哥,你看老三這是干嘛,他這么看我,分明是懷疑我派人要殺大哥。”
周道手問:“心虛了?”
虞朝宗道:“我說過了,這件事到此結束,管山嶺已死,不必再多追究,老三,你二哥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該如此對他。”
周道手氣的臉色都白了,看向虞朝宗怒道:“大哥,你怎么還不明白,有人想殺了你取而代之!”
“你閉嘴!”
畢大彤怒吼一聲,他大聲說道:“你可以罵我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能懷疑我對大哥的忠心,今日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那樣的人。”
他突然把左手放在桌子上,然后一刀把左手給剁了下來。
“我......我沒能管教好手下,養出來管山嶺那樣的畜生,都是我的錯,我本該自殺謝罪,可是大哥不許我死,那我就自斷這一手,我告訴你周老三,我畢大彤絕對不會出賣自己兄弟!”
眾人都被這突然發生的事嚇了一跳,虞朝宗連忙讓人去給畢大彤把傷口包扎起來。
畢大彤撲通一聲跪下來,臉色慘白的說道:“大哥,你是知道我的,當年我剛剛投靠大哥的時候,大哥一再要把大當家的位置讓給我,我誓死不從,當年我都不要,現在我就鬼迷心竅的要搶?”
虞朝宗扶著他,眼睛微微發紅的說道:“大彤,你何須如此,你這.....唉!”
畢大彤怒視著周道手說道:“我得讓有些人看清楚我畢大彤是什么人,省得有人一直在我背后戳我脊梁骨。”
周道手哼了一聲:“苦肉計嗎?這戲碼不錯,也夠狠,你對自己都這么狠,還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來的?”
老死吳雄奇連忙拉了他一下:“三哥,別說了。”
虞朝宗回頭怒道:“你不要再胡言亂語,出去!”
周道手氣的張了張嘴,想罵街,可是又不想違抗大哥的話,氣得一跺腳轉身出去了。
吳雄奇左右為難的看了看,最終跟著周道手也出去了。
兩個人到了后院,周道手氣的一拳一拳砸在院子里那棵大樹上,砸的樹都在劇烈搖晃。
“三哥,你這是何必。”
吳雄奇道:“大哥是不愿意懷疑咱們自家兄弟,我看畢大彤那樣,也許是真的不知情,你就別為難大哥了。”
周道手罵道:“大哥糊涂了,你他媽的怎么也是個糊涂蛋,你看不出來畢大彤就是先殺人滅口,然后再演一出苦肉戲?他這是逼著大哥不再追究這件事。”
“算了吧......”
吳雄奇道:“你這個時候再鬧,大哥也不高興,畢大彤自斷一手,苦情戲也好,真心的也罷,這件事過陣子再說,咱們倆暗中查,還是那句話,你不能為難大哥對吧。”
周道手又是一拳砸在樹上,他啐了一口道:“媽的,這口氣出不來,快把我給憋死了。”
吳雄奇道:“我心里何嘗不是憋著口氣,先忍忍,以后有的是機會查清楚。”
周道手一轉身看向吳雄奇說道:“管山嶺在這縣城里那個親戚不見帶回來,他說不定知道什么,管山嶺沒準對他說過。”
吳雄奇眼神一亮:“三哥,你知道管山嶺的親戚是誰嗎?”
“知道。”
周道手道:“以前打牌的時候聽管山嶺說過,當時大哥說要在燕山下各縣的縣城都安插眼線,若是各地官軍有什么動靜也好提前回山寨報信,前列縣這邊,管山嶺說他有親戚,所以那會老二就讓管山嶺來的。”
“他那親戚是他表姐,嫁給了前列縣的縣丞劉筍,后來為了收買他表姐,管山嶺沒少從賬面上支取銀子出去,這酒樓就是那會開起來的。”
吳雄奇拉了他一把:“那還等什么?管山嶺跑到這來,一定是覺得那當官的親戚沒準能護著他,不然為什么跑這來,他說不定已經見過那個劉筍了,把劉筍抓回來,當著大哥的面對質,還怕老二再抵賴?”
“行!”
周道手應了一聲,把手下親信叫過來,說如果大哥問起來,就說他倆出去喝酒了�
周道手和吳雄奇帶著十來個兄弟從酒樓后門出來,一路打聽著找到了縣丞劉筍的家。
找人假裝送禮的先去問了問縣丞大人在不在家里,劉筍府里的下人拿了幾兩銀子的好處,就告訴他們說大人去平順齋酒樓喝酒去了。
周道手和吳雄奇又帶著人找到平順齋酒樓,他們塞給小二一些碎銀子,打聽出來縣丞劉筍在哪個包間,只說是想借機給劉筍送禮,那小二自然不會懷疑。
問清楚了位置之后,吳雄奇帶著幾個人從后邊爬上二樓,周道手則帶著幾個人從正面過去。
等到了二樓,周道手一腳把門踹開,他們這群悍匪大賊從不拿殺人的事當回事,只想著盡快把劉筍抓回去,還在乎什么動靜大不大,先抓了再說。
結果一腳把門踹開周道手就懵了,這屋子里居然人不少,一群穿官服的,辨認了一下,縣令,縣丞,主簿,典獄,這幾個縣衙里當權的人都在。
前列縣的縣令大人鄭金站起來努叱道:“什么狗東西,給我滾出去!”
周道手只是楞了一下,然后看了鄭金一眼,一刀就剁了下去:“沒你屁事!”
他們這些人落草為寇,就是因為飽受官府欺壓,以至于對當官已經有了一種近乎于畸形的仇恨,在他砍出這一刀之前他都沒有想過殺人,可是這一瞬間,腦子里根本沒想那么多,一刀就把人砍死了。
酒樓里動起手來,這些縣衙官員的手下,怎么可能是周道手等人的對手,這些兇悍大賊殺人如麻,除了縣城劉筍之外,這一屋子的人全都被他們砍瓜切菜一樣殺了。
殺人之后,周道手等人押著劉筍出了酒樓一路狂奔,眾人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把劉筍按在那問。
劉筍聽完之后都懵了,一臉驚恐的說道:“本官......不是,我妻子已經過世多年,她生前也未曾聽她說有什么親戚叫管山嶺的,你們說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啊,這個人的名字,本官也是第一次聽到。”
周道手一怔,吳雄奇上去就給了劉筍一腳:“你還敢說謊?!”
劉筍哭嚎著說道:“你們可以去查啊,我妻子已經亡故多年,你們說那管山嶺去年來過,今年也來過,他怎么可能來過,見的是鬼嗎?”
吳雄奇把周道手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這可怎么辦?若是讓大哥知道我們又闖了禍,怕是大哥會狠狠責罰我們。”
周道手看了劉筍一眼道:“先把人殺了再說,管他是不是真的,殺了之后回去,請大哥先走,就說是咱們在那酒樓喝酒的時候,正好聽到隔壁縣衙的人要去抓大哥,咱們這才一怒把人殺了。”
吳雄奇點了點頭:“也只好如此。”
他吩咐手下人道:“你們都聽到了嗎,一會兒回去見了大哥就這么說。”
吩咐完之后,他還管那劉筍哭嚎哀求,上去一刀把人剁了。
一行人急匆匆跑回酒樓里,把編好的謊話說了一遍,虞朝宗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問,他從不曾懷疑自己兄弟,所以立刻下令全都離開前列縣。
這些人很快就逃離縣城,縣衙的人死絕,連個下令追查的人都沒有,再說縣衙的捕快此時都嚇懵了,看著那一屋子的死大人,誰都不知道該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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