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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幕后之人

  一直到天大黑,羽親王都沒有從武親王左武衛大營那邊回來,夏侯琢雖然表面上對他父親冷冷淡淡滿不在乎,可是卻已經按捺不住的出去問了兩三次,誰又能真的對自己父親滿不在乎。

  也許有,但絕對不會多。

  雖然想著去左武衛那邊能有什么大事,可是又忍不住胡思亂想,就這樣一直熬到后半夜,聽到馬隊的聲音進了大營,夏侯琢這才松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羽親王就過來,說是從武親王那邊帶回來幾只野味,昨夜里就讓人燉了,小火慢燉了整個后半夜,一早就可以吃。

  作為夏侯琢的好朋友,李丟丟也受邀一起吃早飯,只是他和師父長眉都顯得有些拘謹,上次在大牢里吃火鍋李丟丟都沒好意思吃多少。

  “你們先吃著,琢兒,你先到帳外來,我和你說幾句話。”

  羽親王說了一句后就走出軍帳,夏侯琢示意李丟丟不用在意繼續吃飯,然后跟著羽親王走到賬外。

  “你們先回冀州城吧。”

  羽親王看向夏侯琢,語氣很柔和的說道:“武親王的大軍還要在這停留多日,你應該也聽聞了些,草原上戈琴部的埃斤特使已經到了,另外,除了草原上來的人,還有燕山營綠眉軍的人。”

  他停頓了一下后繼續說道:“原本以為事情不會很復雜,可是現在出了些變故,武親王可能會有所舉動,左武衛一旦要動武的話,沒有收獲是不會撤兵的,打起仗來刀劍無眼,你和你朋友先回去。”

  夏侯琢無所謂的哦了一聲,轉身往回走,羽親王看他這樣也只能是嘆了口氣,對他和對他母親,羽親王始終覺得虧欠太多。

  如果不是什么該死的門當戶對,不是什么該死的互相利用,他早就把現在的王妃廢了,明媒正娶的把夏侯琢的母親接回王府里。

  可是這個世上,普通百姓有普通百姓的無奈,他這個親王有親王的無奈。

  尤其是還是個有欲望的親王。

  羽親王妃家里勢力龐大,她哥哥宇文持是左領軍衛的大將軍,弟弟宇文從是右武衛大將軍,父親宇文崇賀位列國公,還是兵部尚書銜,軍權在握。

  最主要的是,宇文崇賀與劉崇信關系走的很近,朝廷里的人都知道,宇文崇賀與劉崇信這兩個人都是太子派的中心力量。

  王妃那邊維持的好一些,將來若能把宇文崇賀爭取過來,那么大事就已經成了一半。

  就算不能拉攏過來,他也可讓王妃去打聽一下朝廷里的動向。

  不管怎么說,羽親王妃也是宇文崇賀的女兒,為了這個女兒日子過的好一些,都城里的那位老父親也算是沒少操心,有些風吹草動的,就會立刻派人趕來冀州通報。

  上次陛下要讓羽親王領左武衛的時候,就是宇文崇賀先得了消息,然后派人跑到冀州送信,結果羽親王興高采烈的出發,半路上卻被截了回來。

  原本在家休養的武親王重新領兵,左武衛本就是武親王領兵多年的隊伍,羽親王只好悻悻而回。

  夏侯琢本無所謂的哦了一聲就往回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羽親王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問道:“那你什么時候回冀州?”

  羽親王連忙回答道:“我在這邊還要多幫襯一些,但是年前肯定會回冀州,我還要去看你和你母親。”

  夏侯琢又哦了一聲,溜溜達達的往軍帳里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這邊風寒,你多穿點,別著涼。”“好好好。”

  羽親王連忙跟上夏侯琢:“我不會有事,放心放心。”

  “到底是什么事,還需要你留下來?”

  夏侯琢回頭問了一句,終究還是有些擔心,按理說武親王大軍里的事,何必要留他,若不是武親王那邊的事,地方上還有節度使曾凌,也無需把他留下來。

  “就是......”

  羽親王本不想說,一開始就沒打算說,可是夏侯琢已經開口問了,他若是不說的話覺得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夏侯琢從不曾對他做的事感興趣,也一直都是不聞不問,前邊十幾年,尤其是夏侯琢的妹妹失蹤之后的幾年,夏侯琢對他冷淡到了極致,別說是視為路人,甚至視為仇人。

  羽親王不知道的是,有些感情是可以人傳人的。

  這段日子以來,夏侯琢一直都看著李丟丟和他師父長眉,心里難免有些感觸。

  所以自己反省了一下,覺得自己對羽親王的態度確實有些過分,然而他心中對羽親王又怎么可能真的是恨做仇人那般?

  羽親王心里也清楚,不然的話,羽親王為什么見夏侯琢對他多說幾句話都顯得很開心,這在以前并不多見。

  所以羽親王連忙回答道:“主要是三件事,第一是和草原上的人打交道,武親王覺得他自己出面不好,顯得太給戈琴部的人面子,所以讓我來見,畢竟我是親王,但并無實權。”

  夏侯琢一怔,回頭看向羽親王,語氣微怒道:“那你還管他?他就覺得高你一頭?”

  羽親王道:“不要這樣想,這是為大楚做事,咱們都是姓楊的啊。”

  夏侯琢張了張嘴想反駁說我姓夏侯,最終卻沒有說出口,有些話說出來顯得痛快,顯得鋒利,顯得很了不起,可是會把聽這些話的人傷的體無完膚,尤其是家人。

  羽親王繼續說道:“第二件事是和燕山綠眉軍有關,綠眉軍一共有七位當家,這七個人中,武親王已經拉攏了幾個,準備將其分化瓦解,也需要我留下來幫忙出謀劃策。”

  他這句話沒說實話,其實武親王根本就沒有打算過招安燕山營綠眉軍里的任何人。

  燕山營二當家畢大彤堅信不疑,是因為接觸他的人都是羽親王安排過去的,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是羽親王在背后謀劃。

  若不能除掉武親王那就除掉虞朝宗,這是羽親王從一開始就定下的目標。

  虞朝宗這個人不容易控制,而畢大彤這樣的就明顯好控制的多,拿下燕山營綠眉軍,羽親王將來謀大事就有了軍隊的底子。

  所以這才是重中之重,他暫時不回去,是想這次出來把燕山營的事有個了結。

  羽親王看向夏侯琢道:“第三件事和你母親有關,你母親當年最喜歡騎馬,你也知道,她性格豪爽,比尋常男子還要勇敢,那時候她年紀還小,第一次騎馬,沒多久就能縱橫馳騁,她那時候的模樣現在仍會時時出現在我腦子里。”

  他看向夏侯琢道:“這次戈琴部的人來,會帶來不少好馬,我打算給你母親和你親自挑選兩匹出來,算是過年送給你們的禮物。”

  夏侯琢心里一酸又一喜,表面上仍無所謂的樣子,哦了一聲就往回走了。

  快進軍帳的時候,夏侯琢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那我回去之后先不告訴母親,給她些驚喜。”

  羽親王立刻笑起來,點頭應了一聲。

  他心里又松了口氣,這第三件事是他剛剛想到的,而不是之前打算。

  只是孩子對父親的話,總是會天生的多幾分相信,哪怕平時關系并不是很好。

  夏侯琢若仔細想想就知道這話有些虛假,他都已經快十八歲,這十八年來他沒見過父親送母親好馬,難道是沒能力做到?

  吃過早飯,夏侯琢把他父親說的對李丟丟講了一遍,夏侯琢對燕山營綠眉軍的人是渾不在意,又與他沒什么關系,只當是故事般講給李丟丟的。

  可是李丟丟卻有些在意......從燕山上第一次見到虞朝宗,他就覺得這個人確實很值得敬佩。

  夏侯琢沒有深思,可李丟丟卻幾乎是在聽完之后就想到了,羽親王不走,必然和想除掉虞朝宗有關。

  再聯想到在燕山中對虞朝宗的那場伏殺,李丟丟腦子里的思路瞬間就明朗起來。

  哪里是什么武親王的事,分明是羽親王在幕后安排,本來李丟丟覺得這是武親王分化瓦解燕山營的計謀,但當時心里也有些懷疑。

  現在再想想,武親王才到冀州多久,之前又完全沒有想過對付燕山營,哪里能這么快就控制住燕山營里的一些可以做主的人。

  所以,羽親王才是一直都和燕山營有聯絡的那個人,而他這樣一個閑散王爺,為什么要和冀州最大最強的一股叛軍有聯絡?

  要立功?

  李丟丟在心里嘆了口氣,要立功這三個字立刻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羽親王,是有大圖謀。

  所以李丟丟看向夏侯琢,眼神里出現了幾分擔憂,然而夏侯琢今天卻顯得很開心,說完后就去收拾東西,沒有注意到李丟丟的眼神。

  李丟丟知道他是因為羽親王說要給他和他母親親自挑選戰馬而開心,這世上,不愿意父母關系和睦親密的孩子,又有幾個?

  尤其是從小到大見到的都是父母關系不太好,難免心中會盼著這關系出現緩和,夏侯琢便是如此,他看起來那么冷漠,心里也許格外格外的盼望著父母的關系能夠回暖。

  所以李丟丟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不想破壞了夏侯琢心中才剛剛出現的那些許美好。

  “那個......”

  李丟丟笑道:“能不能等一兩天再走?”

  “怎么了?”

  正在收拾行李的夏侯琢回頭看向李丟丟:“你還有事?”

  李丟丟回答道:“我師父上次沒進燕山,之前還跟我說有些后悔,想看看燕山再回去,所以......”

  長眉道人猛的抬起頭,心說我什么時候說過。

  李丟丟看向長眉道人說道:“是不是師父?”

  長眉雖然不知道李丟丟要做什么,但立刻點了點頭道:“嗯,就是想看一眼,倒也不是什么要緊事。”

  夏侯琢想了想道:“那好,那就看看,我一會兒去和我父親說一聲。”

  李丟丟連忙搖頭道:“你別去,會影響你們之間關系,畢竟你剛剛應允了他,這樣,反正咱們也去過一次,路我也熟悉,我和師父上山轉一圈就回來,你在營里等著,你父親問起來,你就說不知道我們去哪兒了,他也不會責怪你。”

  夏侯琢想了想道:“那我安排給你一些護衛,不要進山太遠。”

  李丟丟嗯了一聲笑道:“放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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