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城一戰后,盛夏才剛剛到來。
對于寧軍來說,此時進軍豫州是最好時節,豫州是中原糧倉,現在這糧倉正在豐收。
正因為如此,唐匹敵沒有耽擱,大戰之后幾天就率領大軍離開安陽。
出發前,唐匹敵在城門口對李叱說道:“這次南下,最大的障礙不是敵人,是什么你知道嗎?”
李叱嘆道:“是什么都好,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繼續去搞錢了。”
唐匹敵哈哈大笑,他手指著南平江方向說道:“大軍渡江,靠的還都是漁船,我看那安陽船塢雖小,但可造戰船,雖然一年也造不出兩艘,也沒必要讓它閑著。”
他對李叱說道:“豫州水路不多,我寧軍戰兵還沒有多大阻礙,將來若打到京州,水路縱橫,沒有船不行,光靠那些小船也不行。”
李叱道:“造大船,還是要到江南的大船塢里才行,安陽船塢太小了,我先造著,以后到了江南再造。”
唐匹敵點了點頭道:“如果楚軍在南平江上有一支艦隊的話”
李叱楞了一下。
因為楚軍并沒有艦隊,所以他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此時唐匹敵提起來,他才醒悟。
若楚軍真有一支大規模的水師在南平江上,寧軍不可能隨意渡江。
“楚軍幾乎沒有水師,尤其是在北方。”
唐匹敵道:“能造幾艘就造幾艘,也許用不到,用到的時候就有奇效。”
李叱點頭:“聽你的。”
說完之后唐匹敵率軍渡過南平江,目標豫州大地。
李叱分派了一支隊伍留守安陽,然后帶著其他隊伍返回冀州。
如今冀州是寧軍根基之地,必須先穩下來,所以南下的事,李叱和唐匹敵不能同去。
手下猛將,全都給了唐匹敵,澹臺壓境,高真,程無節,還有武先生等人。
所以李叱回冀州城的時候,身邊只有一個余九齡。
馬車上,余九齡坐在那,這家伙找了個口袋,裝滿了葡萄,把口袋掛在脖子上吃。
吃了這一路過來,葡萄幾乎吃完了,口袋里都是葡萄籽。
余九齡一邊吃一邊自言自語:“唔爆汁,很美。”
“九妹。”
“在呢。”
“奪安陽你有大功,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還真沒想過。”
余九齡笑了笑說道:“其實也沒什么想要的,就覺得我有用,這感覺就美滋滋。”
李叱道:“要不然回到冀州之后,我把雙星樓給你買下來吧。”
余九齡道:“當家的你這是什么話,好像我滿腦子都是這些事,這樣顯得我多不正經你還是考慮一下別的吧。”
李叱問:“那考慮什么?”
余九齡道:“考慮一下建個新的,大的,就好像當初崔家的那樓子一樣,咱們也從西域各國搜尋美女,還要去那個老唐說過的桑國找,再想辦法讓夏侯搞一些黑武大妞兒過來,想想就帶勁兒”
他說的眉飛色舞,看到李叱瞇起了眼睛,余九齡隨即訕訕的笑了笑。
“當我沒說”
余九齡扭過頭,繼續吃葡萄。
李叱道:“我聽安陽城的商人們說,順著大河南下,會經過一個叫鹿城的地方。”
余九齡問:“那地方怎么了?是戰略要地嗎?”
李叱道:“對你來說是。”
余九齡道:“對我來說噫!當家的果然是當家的,就是不同凡響。”
李叱道:“我就隨口一說,怎么就不同凡響了。”
余九齡道:“我以為當家的意思 是,要想在冀州建造一座全中原一流的青樓,就要去各地實地看一看,嘗試一下,學習各地的經驗”
李叱道:“我知道給你什么獎勵了。”
余九齡眼睛一亮:“是什么?”
李叱道:“回冀州之后,我讓人到沈醫堂,幫你配一些補身子的藥,我怕你把自己禍禍死。”
余九齡一擺手:“那不能,我雖然年少時候很單純,比我小的都知道男女之事是什么,我卻不知,但我現在絕對是此中強者,風流小郎君,急速小馬駒,所以說,大器晚成指的就是我。”
李叱道:“你小時候,特別小?”
余九齡楞了一下,然后表情都變了:“噫!”
余九齡道:“當家的莫吹牛,誰小時候還不小了。”
李叱道:“我啊,我大器天成。”
余九齡沉默片刻,默默的伸出一根中指。
“不過確實有件事要交給你。”
李叱道:“老唐率軍南下,如今冀州兵力空虛,青州,徐州,兗州,乃至于北境之外,無數人就會覬覦冀州。”
余九齡道:“當家的你只管吩咐。”
李叱道:“我想讓你擴大咱們的密諜隊伍,剛罡和陳大為幫你,不要管出身,只要適合去做密諜的,都可以吸納,但這樣的隊伍不好帶,還要約束紀律”
余九齡道:“這沒問題,交給我!”
李叱道:“我以后會撥給你一大筆錢。”
余九齡眼睛都亮了:“真的要在冀州建青樓嗎?”
李叱抬起手在余九齡腦殼上敲了一下:“建你個大賤人”
他笑了笑道:“建,確實是要建,但不是在冀州,也不只是青樓。”
“酒樓,青樓,賭場,茶館,這些地方,這些身份,都可作為掩飾。”
“往兗州,青州,徐州,這些地方的戰略要地,分派得力人手,我會讓你寧哥從廷尉軍分派人手協助你。”
李叱看向余九齡道:“但可說好了,錢撥給你,建起來之后的經營不能不當回事,還是要賺錢的。”
余九齡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李叱道:“還有一件事,你千萬要認真對待。”
“當家的你只管說。”
“分派出去的人手,所有名單都必須保存好,你保留一份,交廷尉軍保留一份,要盡力保證我們的人安全,他們在外邊提心吊膽,也不能回來之后連個身份都沒有。”
李叱看著天空,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孩子放出去了,辛辛苦苦,甚至拼了命,名單沒了的話,回家娘不認他,多寒心,所以名單必須保密,且必須保留。”
“知道!”
余九齡應了一聲,把李叱的話記在心里。
一個月后,冀州。
寧王府。
連夕霧等官員呈遞上來一份條陳,仔細規劃了冀州這邊的民治諸事。
李叱看過之后,略作修改,就下令頒發下去。
“民心所向,才是根基所在,大家都說現在冀州是根基之地,那是因為冀州百姓們認我們。”
李叱看向諸多官員,稍稍停頓后繼續說道:“如果以后能做到各地百姓都認我們,那各地都是我們的根基之地。”
“前邊看軍事,后邊看民治,軍事打不好寸步難行,民治做不好風雨飄搖。”
李叱說到這,忽然冒出來個想法,這事應該也會比較好玩。
最初的時候,冀州各地州縣的官員其實用的并不都妥當。
大部分都是留用以前的,或是選了當地威望較大的人,是為了保證盡快控制整個冀州。
如今冀州安穩,從各地慕名而來的賢才也不少,燕先生門下現在就已經聚集不少人。
所以是時候整頓一下冀州吏治了。
大楚的舊官,表面上順從,但根骨里還是那樣。
“我過陣子可能要離開冀州城一段時間,為期四五個月,年前回來。”
李叱看向眾人道:“冀州城里的事,高院長,燕先生,劉大人和連大人四位商議著處置。”
如今在冀州治內,燕青之的身份是冀州節度使,劉英媛的父親是冀州府治,連夕霧也被委以重任。
燕青之一怔,連忙問了一句:“寧王剛剛回到冀州,又要出去?”
李叱點了點頭:“老唐南下,需要大批錢財,我得去想想辦法,另外”
李叱又看了看眾人后說道:“我帶廷尉軍出巡,不定路線,不定方向,你們也不可向下各州縣告知,我就是想看看這冀州之內的吏治,到底和以往有沒有區別。”
燕青之看向高院長,高院長欣賞的點了點頭。
以高院長識人之明,對李叱的做法格外欣賞,也知道這是真的明君風范。
從一開始對李叱的輕視,到現在對李叱的欣賞,高院長的轉變也不算慢。
“燕先生。”
李叱對燕青之說道:“你盡快擬定出來一份賢才的名單,做儲才錄,把這些人優缺之處都要寫明,我出行之前,最好就能把這份儲才錄給我。”
燕青之道:“三天即可。”
李叱點頭:“那就這樣,民治上的事,有勞諸位了。”
李叱起身抱拳。
所有官員全都俯身一拜。
從寧王府出來,李叱回到了車馬行。
似乎這里才讓他更舒服些,不管是氣氛還是人。
一進門,神雕就扭著那肥嘟嘟的大屁股跑了過來,圍著李叱轉圈。
這從狗身上學來的習慣和動作,比狗還狗。
如果你在一只小狗面前蹲下來,你伸出手,小狗也會把爪子放在你手里。
如果你在神雕面前蹲下來,你伸出手,神雕就會把大豬蹄子懟你臉上。
那意思是來,賞你舔舔。
狗子從高空落下來,卻沒有落在李叱身上。
高希寧手臂上套著厚實的皮套,狗子落在高希寧的胳膊上。
李叱笑了笑道:“過兩天出去玩,要不要去?”
高希寧嘿嘿笑,走到李叱身邊,先是肩并肩站著,然后用屁股撞了撞李叱。
“嘿,大王。”
高希寧眨了眨眼睛:“大王要帶我出去玩,要不要我諂媚一下下?”
李叱:“噫!”
高希寧道:“大王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可會諂媚了,最近還學了個舞呢。”
李叱:“你亂學什么”
高希寧一抬手,狗子隨即飛了起來,落在不遠處的架子上。
她往左邊頂了頂胯,往右邊在頂頂胯,又轉了幾個圈,還差點暈乎乎的坐地上。
她問:“怎么樣?”
李叱嘆道:“別人跳舞,可讓君王不早朝,你這舞,可讓君王不退朝就不回來,說什么都不回來。”
高希寧道:“嘁難道我跳的不好?”
她看向神雕:“神雕,我要是跳的好,你就張嘴哼哼兩聲。”
神雕抬著頭看著她,又看看李叱,然后跑到一邊拱地玩去了。
高希寧看向李叱。
李叱搖頭勸道:“忍忍”
高希寧道:“還是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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