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嘴里說著對崔家的家產不感興趣,可還是很小家子氣的拉著夏侯琢問還有沒有可趁之機。
夏侯琢心說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李丟丟啊,一丟丟,一丟丟,能占的便宜一丟丟都不能少,不能讓別人拿走的,也一丟丟都不能拿。
夏侯琢很遺憾的說道:“三月江樓應該是沒辦法了,我父親回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三月江樓查封,那是不能動的地方了。”
李叱道:“你看你,我怎么會對三月江樓感興趣呢。”
夏侯琢道:“說實話。”
李叱道:“我主要是為了老唐。”
夏侯琢瞇著眼睛看了李叱一眼,李叱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然后他用一句話讓夏侯琢相信了他對三月江樓感興趣的不是那些人。
李叱嘆道:“那塊地,那樓,多少錢才能建起來啊。”
夏侯琢都懵了一下,他看到李叱那眼睛里閃閃發光的小星星,確定李叱真的只是想占地,如果像是動物世界里那樣,野獸撒尿占地,李叱可能現在已經尿枯竭。
夏侯琢道:“雖然三月江樓那片地不好占,但是我想辦法幫你搞點別的問題不大。”
李叱諂媚的說道:“琢爺,你看我姿色可還滿意?”
夏侯琢:“滾蛋......”
他笑著說道:“崔家的產業很大,城中的商鋪多到根本就查不清楚有多少是他們家的,你不要忘了崔泰臨走之前,把家里產業的清單給我了。”
李叱道:“琢爺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從清單上劃掉一些,不告訴你爹。”
夏侯琢道:“你提什么我爹,這樣顯得我真的有點過分......”
李叱道:“我錯了......”
夏侯琢問:“你剛才說什么?把清單上的產業劃掉一部分?”
李叱道:“嗯啊。”
夏侯琢道:“你能不能有點志氣。”
李叱眼睛一瞇:“琢爺的意思是?”
夏侯琢從懷里取出來幾張紙遞給李叱道:“劃掉幾個有意思嗎?我撕下來幾篇,這幾篇都給你了。”
李叱笑道:“為什么我忽然就有了一種膝蓋越來越軟,忍不住想要給你磕一個的沖動。”
夏侯琢道:“拉倒吧,你這樣的姿色磕幾個也沒用,我特意撿著有用的幾篇撕下來的,這其中兩頁紙上記著的都是崔家在冀州城內的藥材生意。”
聽到這句話,李叱的眼睛都亮了,跟正中午的大太陽似的,都晃眼。
夏侯琢道:“你稍稍矜持點。”
李叱道:“有多少家鋪子?”
夏侯琢道:“大概清點了一下,有三十六家藥鋪是崔家的,除此之外,崔家在冀州城里還有兩座存放藥材的庫房,東城一家西城一家,這庫存的藥材就價值連城了。”
李叱的眼睛亮度再次提升了一個等級,已經不僅僅是太陽那么亮了,就好像太陽要爆炸似的那么亮。
“你今天沒事就可以去你的領地巡視一圈。”
夏侯琢把清單交給李叱說道:“崔家的人都已經撤走,這些鋪子,庫房,趁著還沒有人去偷盜搶奪,你盡快分派人全都拿下來,穩穩的拿在自己手里才算踏實,以后藥材的生意大有可為,就算不為賺錢,也有用處。”
李叱道:“我一會兒就去分派人手,現在看來車馬行原本的人手確實不夠用了,好在之前老唐招募了一批,大概有二百余人,先分散到這些店面里。”
夏侯琢道:“二百人確實不算多,三十六家鋪子,兩座庫房,這還只是藥材的生意,其他的生意那清單上也有,這些地方,足夠你分派千余人。”
李叱嘆道:“千余人的話......要不然我出去一趟,不能都在冀州城里找人,冀州城雖然大,可是人情套人情,親戚套親戚,說不得會有人泄露消息,我和九妹還有老唐出一趟冀州吧,去周邊各縣走走,招募人手。”
夏侯琢點頭:“丟兒,我知道你覺得虞朝宗是個可以追隨的人,你的想法我也不過多干涉,但是有一樣你千萬記住,手里一定得有自己的人。”
李叱點頭:“懂。”
夏侯琢笑了笑道:“阮晨阮暮他們都是我兄弟,你可以信任,他們也已經跟了你,你可以讓他們也去幫忙招募來一些江湖上的人,他們知道什么人可以用,有分寸。”
說完之后夏侯琢抬起手拍了拍李叱的肩膀說道:“娘昨天還和我說,他說琢兒啊,你弟年紀還小,不管什么事你都要多幫襯。”
夏侯琢笑了笑:“我早晚還要回北疆,現在我能多幫你一些就幫一些,以后娘你也就能照看的更好。”
李叱緩緩吐出一口氣,心里有些難受,不是那種難過的難受,而是覺得感激和溫暖的難受,他點頭道:“我知道。”
在很早很早以前,李叱跟著師父長眉道人流浪生存的時候,有一次看到了一件很小的事,很普通,可是李叱卻在心里感慨了很久。
那次他看到一個小男孩被六七個比他大的男孩欺負了,哭嚎著跑走,不多時帶回來一個和那些欺負他的人年紀差不多的男孩子。
那是他哥。
他哥的對面,是六七個同齡人,他只有自己。
但是他哥只問了一句話:“弟,是他們欺負你了嗎?”
弟弟說是。
他哥就沖了上去。
那次李叱莫名其妙的也跟著沖上去幫了忙,如果他不幫的話,那兄弟兩個可能會被人打的很慘很慘。
哥哥臨走的時候對李叱說了聲謝謝,他自己鼻青臉腫,拉著他弟弟的手走了,一瘸一拐的,另一只手還在他弟弟的頭頂上輕輕揉了揉。
他說:“弟,哭啥,以后誰欺負你,哥都幫你教訓他們。”
那時候李叱站在那看著兄弟兩個走遠,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原來有哥哥的人是這樣的,原來哥哥是這樣的。
他對長眉道人說,師父,你有哥哥嗎?
師父說沒有,李丟丟又問,那你能給我生一個哥哥嗎?
長眉給了他一腳。
然后揉了揉他的腦袋說:“丟兒,以后你也會有這樣的哥哥,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是親如手足,你會認識這樣的朋友,最終變成肝膽相照的兄弟。”
那時候的李叱點了點頭,想著自己要是有個哥哥多好。
此時此刻,李叱的眼睛微微有些發紅,夏侯琢卻沒有注意到,他看著遠處,自然而然的抬起手在李丟丟的腦袋上揉了揉。
“哥有些自私,有些任性,本來應該我撐起來所有的事,我來照顧娘,我來照顧所有人,但是現在哥把這擔子扔在你肩膀上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后說道:“你多辛苦些。”
李叱使勁兒點了點頭,然后側頭,把眼淚和鼻涕在夏侯琢衣服上蹭吃蹭,然后咧開嘴傻笑。
他摟著李叱的肩膀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丟兒,還有件事娘要親自和你說,把你那眼淚鼻涕的抹一抹,多大了,讓娘看到還以為我又欺負了你,娘要是看到你邋里邋遢的,肯定會罵你。”
李叱嗯了一聲,又把眼淚鼻涕在夏侯琢衣服聲蹭了蹭。
回到車馬行的后院,干娘就在后院樹下坐著乘涼,夏侯玉立蹲在她身邊像是在請教什么問題,干娘耐心的解釋著。
看到李叱和夏侯琢過來,說起來年紀還不是很大但是卻已經被稱為老夫人的老夫人就笑了起來,那樣子,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站在門口,遠遠的就看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背著小書包從學堂歸來。
那是慈母的眼神。
夏侯琢已走到夏侯夫人身前,還沒開口說話呢,夫人抬腳在他屁股上給了一下。
“多大了?多大了?你看看你,衣服上蹭的是什么?你都是將軍了,就不能不讓人操心了?”
然后夏侯夫人看了看李叱后說道:“你看你弟,比你小,也沒有你這么邋里邋遢的。”
其實夏侯夫人年紀確實不大,才剛剛過四十歲,十六七歲的時候就跟了羽親王,二十歲多一些生下了夏侯琢。
夏侯夫人對夏侯玉立說道:“把東西給你二哥。”
夏侯玉立把手里的一張紙遞給李叱道:“這是娘和我商量了一天寫出來的方子,是云隱山的配方,大哥說咱們現在已經有了藥材,你用這方子去配藥,治療紅傷極為有效。”
夏侯夫人道:“這方子很多年前,我師妹就和我一起研究過,那時候忙于其他事就放下了,她如今已經是云隱山的門主,她在藥術上的天賦和造詣,都遠在我之上。”
她說到這的時候恍惚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說道:“我師妹沈如筠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天才,云隱山那么多的傳承,只有她一人能學的幾乎齊全,我離開師門的時候她才十四歲......想想看,已經二十幾年沒有見過她了。”
李叱忽然間就想到了什么,他笑著說道:“娘,我正好和大哥商量了一下,要出冀州去招募一些人,咱們趁著現在沒有那么亂出去走走怎么樣?我帶你回云隱山,回去看看。”
夏侯夫人顯然楞了一下,然后就是沉默了許久。
李叱知道她心里很矛盾,當初她是門主的繼承者,出云隱山行走天下是為了歷練,歷練結束后便要回師門繼承門主之位,可是她卻為了羽親王沒有回去。
她真的不想回去看看嗎?
她覺得愧對師門,也愧對她師妹,她沒有回去,才十四歲的師妹就要肩扛責任。
“我......沒臉回去的。”
夏侯夫人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苦笑道:“當初是我自己選的路。”
“娘!”
夏侯玉立拉著她娘的手說道:“師父一直盼著你回去,她真的真的很想你,我進云隱山之后不久,師父問我說,你想你娘了嗎?我說想,師父說,我也想我的姐姐了。”
夏侯夫人僵硬了一下,然后肩膀都微微顫抖起來。
“咱們去一趟,現在春光正好。”
李叱笑道:“還不帶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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