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從后邊一躍而過,在曜北的尸體上空飛掠過來,五指成爪,朝著唐匹敵的臉掃落。
唐匹敵立刻往后一仰身避開,那五根手指在他面前掃了過去,帶著一股風。
已經偏西的太陽把光芒灑進巷子里,初冬的那五根手指上卻沒有陽光暖意,而是點點寒芒。
唐匹敵腳下一點往后飄身,初冬的另外一只手已經掏向唐匹敵的小腹,這五爪如鐵,被抓住小腹,便是腸穿肚爛。
唐匹敵如有預感一樣避開,剛一落地,初冬已經追到他面前,又是一爪掃過來。
唐匹敵低頭,五根手指抓在旁邊的墻壁上,竟是在磚石上留下幾道抓痕。
在唐匹敵低頭的同時,他一拳打出,可是初冬反應也極快,左手抓住了唐匹敵的拳頭。
唐匹敵立刻張開手把初冬的手震開,手背還是被這女人抓了一下,指痕之處,他手背的肉皮都被抓掉。
一瞬間,唐匹敵手背上就出現了血跡,很快,那只手就被血染成了紅色。
如果不是撤手足夠快的話,初冬可能會把他手背上的筋挑斷,她那五根手指上好像套著什么特制的東西,堅固且鋒利。
唐匹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因為這傷,他皺眉,而這皺眉意味著,他開始認真起來。
初冬再次跨步向前,五指抓向唐匹敵的面門,其中兩根手指目標是唐匹敵的眼睛。
唐匹敵一拳打上去,打的不是手掌而是手腕。
這一擊將初冬的胳膊打的往上抬起來,唐匹敵趁勢入侵,手肘撞在初冬胸膛上。
這一下肘擊極兇狠,初冬悶哼一聲往后退出去,唐匹敵卻已經再次壓上來,一腳踹向初冬胸口。
初冬在半空之中雙手往前一抓,像是要捂住什么似的,如果唐匹敵的腳被他捂住,只怕就要廢了。
這一腳踹出去,唐匹敵看到初冬手指上的金屬反光,腳迅速回收,在半空之中屈膝。
初冬的兩只手都落了空,兩只手碰撞在一起,擦出來一片火星。
這就是她的刀。
唐匹敵半空屈膝避開那兩只手后,那一腳又踹了出去,踹中了初冬的胳膊。
初冬落地腳步踉蹌了一下,勉強站穩身形。
不是這一腳給她傷的很重,而是剛剛唐匹敵肘擊那一下對她傷害不輕。
她深呼吸,臉色微微發白。
初冬暫時停下來,唐匹敵也暫時停下來,取出來傷藥灑在手背傷口上,還剛灑好,李叱已經到了他身邊。
李叱看了唐匹敵的手背一眼,從自己的鹿皮囊里取出來繃帶給唐匹敵把手包扎好。
“我來吧。”
李叱一邊包扎一邊說道。
唐匹敵搖了搖頭:“我吃的虧,還是我自己討要。”
李叱給唐匹敵包扎好手之后回頭看了初冬一眼:“她手指上的東西不好應付,拳腳靠近,她一爪子下來就可能會受傷。”
唐匹敵笑道:“所以你想好了怎么和她打?”
李叱道:“我用臉去打她,大概她也沒什么辦法。”
唐匹敵一怔,噗嗤一聲就笑了。
“那你過分了。”
唐匹敵說完這句話之后緩緩吐出一口氣,再次邁步向前:“我繼續,你先回。”
李叱點了點頭,后退等待。
唐匹敵如此驕傲的人,自出道以來就沒有人能夠贏他,自出道以來也沒有人能傷他,今天是第一次。
以他傲氣,又怎么可能讓給別人來打。
另外一側。
葉杖竹和擎天的交手,比唐匹敵和初冬的交手看起來場面要激烈的多。
葉杖竹掌至之處,有山崩地裂氣勢。
擎天拳至之處,仿若一聲一聲驚雷。
最倒霉的是兩側的墻壁,葉先生一掌拍過去,擎天避開,那一掌落在墻上,便是一片磚石被震飛出去。
他一掌坍塌一片,而擎天則是一拳一個洞。
這樣的兩個人交手,誰都不敢靠的太近,那氣場就足夠讓人心驚膽顫。
余九齡他們早就已經退到了遠處看著,那樣的兩個人交手就給人一種感覺,就算是他倆身邊的一股風掃到了別人,都會被連累的骨斷筋折。
對于旁人來說,葉先生和擎天交手,如神仙打架一樣。
而且兩個人的動作越來越快,四周的風也就越來越急越來越大,巷子里,塵土都飛揚了起來。
“你為何要來?”
葉先生一邊出手一邊問。
擎天回答:“為殺人。”
他一拳轟出去,葉先生伸手攔住,那一拳打在了葉先生的掌心,接觸的一瞬間,兩個人的衣服都向后飄了出去。
非但是衣服,兩個人腳下的地面上,塵土也在往兩人身后方向飄移。
就在這一刻,有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踩著墻疾沖過來,飛身落在葉先生身邊。
“葉先生,可否讓我來?我有幾句話想要問他。”
葉杖竹看了一眼張玉須,微微搖頭道:“他的武藝很強。”
張玉須道:“葉先生信我,我能和他打。”
葉杖竹沉思片刻,隨即后撤幾步。
張玉須看向擎天,很認真的說道:“我是龍虎山道人張玉須,我想知道你們可是真的要去龍虎山殺人?也想知道這是為什么,若是龍虎山的過錯,我代師尊向你們償還,如果不是龍虎山的過錯,你們只是要去殺人,我也代師尊向你們要一個說法。”
“小道人,你不怕死?”
擎天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張玉須道:“我是龍虎山傳人,身上穿著的是龍虎山道袍,龍虎山道觀的一切都與我有關,這不是怕死不怕死的事,而是擔當不擔當的事。”
擎天沉默片刻,對這不起眼的小胖道人居然有了幾分敬意。
他對張玉須說道:“我師父是全圓道人,在龍虎山的時候,名為方玉舟,你可聽過?”
張玉須臉色微微變了變,他懂了。
“原來如此。”
張玉須道:“你師父當年想奪掌教真人之位,偷偷下毒,想要毒死我師尊,他還是我師尊的師兄,卻能行如此狠毒之事,所以龍虎山不能容他,他能活著還是因為師尊求情,所以只是將他逐出師門,現在想來,是師尊錯了。”
他直視著擎天說道:“妖魔外道,培養出來的也是妖魔外道,當年師父他一念之善,世間就又多了幾個妖魔。”
擎天哼了一聲道:“哪來的那么多屁話,成王敗寇,贏了的怎么說都行。”
張玉須做了一個起手式。
“今日張玉須,代行龍虎山道法門規,清理門戶。”
擎天呸了一聲,一拳朝著張玉須的臉打了過去。
張玉須的手掌豎起來,在那一拳將至,手掌一撥,那暴烈剛猛的一拳居然被他撥開。
張玉須向前跨步,另外一只手拍向擎天的胸口,擎天的另一只手則抓向他的手腕。
兩個人四手互博,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來回推送,風聲如雷。
旁邊那一堵已經殘缺不全千瘡百孔的墻壁,終于還是承受不住,轟然倒塌。
塵煙中,看不清楚那兩人的動作,只見兩道黑影在漫天塵土中來回沖突。
一陣風卷起,兩個人應該是拼了一擊,然后各自后退。
塵煙逐漸散去,再看時,張玉須的胸膛上有一個拳印,他嘴角帶血。
擎天的胸膛上有一個掌印,他沒有吐血,可是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
擎天調理了一會兒,臉色稍稍恢復了一些,可看起來依然很難看。
他對張玉須說道:“我師父的事,是我的事,你師父的事,也是你的事,所以今日,你我就只能有一人活著離開。”
張玉須只說了一個字。
“好。”
擎天把背后一直背著的包裹解下來,那是一個長條形的包裹,打開之后從中取出來一把寬背刀。
張玉須則將背后背著的長劍抽出來,劍芒一閃。
刀出鞘,聲如霹靂,劍出鞘,仿若龍吟。
剛剛的掌風拳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一道的匹練,勢如游龍。
此時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還沒有天黑,在這暮光之中,刀光劍影,閃爍交織。
兩個人動作太快,以至于在遠處看著他們倆交手的余九齡完全分辨不出來誰是誰了。
兩個人位置不斷轉換,輾轉騰挪,對于余九齡來說,看到的就是兩個閃來閃去的黑影。
隨著一聲悶哼,那兩個人再次分開。
張玉須的胸口出現了一道刀痕,道袍被劈開,顯然也傷了身體,血跡逐漸變得大了起來。
而擎天的身上卻沒有劍傷。
他看著張玉須說道:“我不管是年紀,體力,經驗,還是刀法,又或是殺人技,都在最巔峰的時候,而你才十幾歲年紀,又無與人交手的經驗,劍法也顯生澀,可你居然能和我打成這樣。”
張玉須道:“再打,你會輸。”
擎天哈哈大笑:“何來狂言?”
張玉須道:“你有殺人念,我有衛道心。”
一言至此,長劍向前。
兩個人再次交手,動作居然比起之前來更加兇狠凌厲了不少,以至于這巷子里全都是刀劍碰撞之聲。
十幾息后,張玉須身子向后倒飛出來,落地向后滑出去兩步遠,身上又多了幾處刀傷。
最重的傷口在肩膀,刀口很深,血已經將他半邊身子都泡透了似的,在道袍衣角,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小道人。”
擎天冷笑道:“若五年后你我相遇,可旗鼓相當,十年后你我相遇,你可殺我,可是你遇到我太早了。”
他看著張玉須說道:“你退后認輸,我可不殺你,你即刻趕回龍虎山告知你師父準備受死,他日到了龍虎山上,你師父的命我要了。”
張玉須臉色發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長劍,劍身上已經崩出來無數缺口。
就像是現在他的一樣,傷痕累累。
“你有殺人念,我有衛道心。”
張玉須低低的又說了一遍,仗劍而起。
何以衛道?
斬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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