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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軍的事,李叱是絕對不會插手的,這是當初他就答應了高希寧的事。
男人答應女人的事都不算數的話,那么一個男人答應男人的事,大抵也沒有多少算數的。
吃飯的時候,高希寧給李叱盛了一碗湯放在面前,坐下來后說道:“廷尉軍這邊,擴充了四百人,已經有一千二百人的規模。”
一千二百人,這是一營的軍制,倒也不算少了。
她看向李叱道:“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內,隊伍的規模都不會再擴,維持即可。”
李叱嗯了一聲:“聽你的。”
高希寧一邊吃飯一邊說道:“隊伍到了這個規模,就要選拔人才作為頭領,前陣子葉先生和我在廷尉軍內搞了一次比試。”
當時李叱也去了的,當時看到了幾個人,他一直記在心里。
李叱道:“尚青竹,方洗刀,杜顏這幾個年輕人都很不錯。”
高希寧笑道:“我就知道你會記住這幾個人。”
當時那場比試,不僅僅比的是武藝,還有各方面的素質,這幾個人都大放異彩。
與寧軍的軍制略微有些不同,廷尉軍這一千二百人,五個人為一組,組有組率,十個人為隊,隊有隊率,百人為一團,團有團率。
三團為一旅,旅有旅率,但旅率不稱為旅率,稱為百辦,三旅為一營,營有校尉,但在廷尉軍不稱校尉,稱為千辦。
高希寧道:“他們三個人都已經提升為百辦,我安排他們出城去歷練了。”
李叱點了點頭:“多走走江湖也好,他們年輕,缺的只是些江湖經驗。”
高希寧嗯了一聲,想著這次他們出門能平安回來,多的就不僅僅是江湖經驗,還有生死經驗。
二十天后,安陽城。
將軍府。
孟可狄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些江湖客,其實滿眼都是不屑。
他是軍伍出身,從來都看不起這些江湖出身的人,可是有些時候,江湖手段不得不用。
冀州一場慘敗,讓安陽軍元氣大傷。
在南邊和楊玄機對峙的武親王都得到了消息,派人送信回來,把孟可狄一頓臭罵。
孟可狄知道自己有多丟人,也知道這是多大的恥辱。
然而在軍事上,他又沒辦法盡快去報仇。
安陽軍的損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補充回來。
連打都沒打,人家用一場大水,就把他數萬大軍打的損失過半。
回到安陽城之后,孟可狄被氣的大病一場,足足病了兩個月。
病好了之后,他就在籌謀報仇的事。
而此時,派往冀州調查的人也回來了。
那個來安陽的李懟懟,哪里是什么沈醫堂的東家,而是燕山大賊李叱。
孟可狄知道燕山賊,曾經最輝煌的時候擁兵二十萬,雄踞北方。
大當家虞朝宗被人稱之為綠眉天王,在冀州有著無與倫比的威望和地位。
而這個李叱,就是當時燕山賊的三當家。
綠眉軍被擊敗之后,李叱收攏殘兵成了這伙賊兵新的大當家。
消息查實了之后,孟可狄更氣。
他一世英名,居然被一個山賊的當家毀了,而且毀的徹徹底底。
自此之后,人們提起孟可狄,自然而然的就會提起他在冀州的慘敗。
更要提及,人家在他的地盤上,把他耍的團團轉。
這種恥辱,唯有殺了李叱才能洗刷。
按照軍人的做法,當然是在戰場上名正言順的擊敗李叱,這才是真正的報仇。
可是現在安陽軍的實力,已經不允許他有所沖動。
曾經有八萬大軍的孟可狄,經此一戰后,兵力已經只剩下不足五萬之數。
而他已經查清楚,如今的所謂寧軍,已有差不多五萬兵力。
五萬打五萬,還是攻打堅固的冀州,根本沒有勝算。
況且現在已經到了冬天,最不適合動兵的時候,田野里除了干草什么都沒有,這個時候出兵的話他的隊伍吃什么?
所以孟可狄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江湖上的高手去把李叱殺了。
“將軍。”
丁勝甲俯身道:“他們已經在院子里等了半個多時辰,這個天氣......”
他看了看孟可狄的臉色,話說到這停頓了一下。
丁勝甲當然知道孟可狄看不起江湖客,也知道現在孟可狄看他有多不順眼。
不得不說,李叱到安陽的事,與他有著巨大的關系,就是他把李叱介紹給孟可狄的。
從一開始,丁勝甲就被李叱騙了,而且被騙了之后,還在幫著李叱騙了更多人。
孟可狄兵敗之后,不止一次痛罵丁勝甲,罵他是廢物,罵他是白癡,罵他是安陽軍的恥辱。
丁勝甲心里愧疚,除了默默忍著,還能怎么樣。
所以現在丁勝甲每次見到孟可狄,心里都有些發毛,他甚至開始刻意的躲著孟可狄。
然而孟可狄卻不想躲著他,看到他依然是沒有好氣,哪怕不再痛罵,也會經常說一些陰狠諷刺的話。
這就讓安陽軍內的氣氛,變得格外尷尬。
其實每個人也都知道,孟將軍只是把丁將軍推出來背了所有的黑鍋罷了。
作為一軍主帥,被騙的事可以怪罪丁勝甲,但戰敗的事能怪丁勝甲?
孟可狄只是面子上太難看了,這種恥辱他不愿意接受。
所以就一次一次的靠羞辱丁勝甲,來換自己心里的那一點點安慰。
聽到丁勝甲說話,孟可狄皺眉道:“你是在心疼他們?”
丁勝甲張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解釋什么,孟可狄語氣平淡卻藏著無比陰寒的說道:“既然你心疼他們,那你就去外邊陪他們吧。”
丁勝甲在心里嘆了口氣,起身,行禮,然后走出大廳。
薛純豹死了之后,孟可狄新提拔起來的將軍來一護是個年輕氣盛的人。
趁著丁勝甲正在失勢的時候,也沒少落井下石,而這其中也有緣由。
來一護對孟可狄說道:“丁將軍也是,他可能是因為上次的事,過于內疚,所以覺得這事就只能靠那些江湖客來辦,于是太在乎了些。”
“將軍也不用太生氣,丁將軍也是為了報仇,雖然這些江湖客一多半是他找來的,但他不一定有什么私心。”
聽到這句話,孟可狄臉色一變。
“私心?”
孟可狄看向來一護說道:“他有什么私心?”
來一護面色有些尷尬的說道:“屬下這是說錯了話......其實,也只是聽了些傳聞。”
他壓低聲音說道:“屬下的一個親兵,和丁將軍府里的一名仆人是同鄉,偶爾會在一起聚聚,屬下的親兵聽說,丁將軍經常在家里發脾氣,還......”
說到這,他看向孟可狄道:“這有些話,屬下也不敢說,確實沒有真憑實據,說了的話,反而像是誣陷丁將軍。”
孟可狄道:“你只管說,真的還是假的,我自會判斷 來一護嘆了口氣道:“只是聽說,有一次丁將軍喝多了酒,在家里大發雷霆,對下人有打又罵,用馬鞭抽打一個下人,一邊打一邊說......都是你自己無能,怪我做什么!”
“嗯?!”
孟可狄的眼睛驟然睜大。
來一護道:“我猜著是假的,丁將軍追隨將軍多年,忠心耿耿,或許是他手下人挨了打,所以故意編排的假話,敗壞丁將軍的人品。”
孟可狄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來一護道:“所以屬下把那親兵痛罵了一頓,還以軍法處置。”
孟可狄聽到這句話,側頭看向來一護說道:“明日讓你那親兵來我府里。”
來一護俯身道:“是......”
孟可狄沉默片刻后說道:“這件事,就不用丁勝甲操持了,你替我去見見外邊那些江湖客,讓丁勝甲回來,我有話和他說。”
來一護起身,看起來面上沒有什么變化,可心里卻樂開了花。
心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丁勝甲,以后你別指望還能像過去似的,在安陽軍中呼風喚雨。
曾經,孟可狄手下的兩大戰將,一個薛純豹一個丁勝甲,皆為安陽軍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在軍中,哪怕是與薛純豹和丁勝甲同級的將軍,見了他們兩個也要點頭哈腰。
這兩個人又都是強勢的性格,得罪人的事,得罪人的話,都不少。
原本來一護一年多前就可被提升,當時孟可狄問丁勝甲的意思是什么。
丁勝甲說,來一護才二十幾歲,著實年輕了一些。
所以這一句話,把來一護又給壓了回去。
來一護的出身,本就非同小可。
如今在京城中戍衛的禁軍大將軍來永兒被封國公,皇帝楊競對他也頗為重視。
來一護是來永兒的侄子,皇帝楊競讓他來安陽城,目的自然也就顯而易見。
當時明明是孟可狄要壓他,知道他是皇帝派來監視自己的,孟可狄心中自然不爽。
所以他授意丁勝甲,在提拔來一護的時候故意說幾句話,借此把來一護打壓下去。
來一護自然不知道這是孟可狄的意思,心中對丁勝甲的怨恨,日益加重。
此時此刻,孟可狄無人可用,把來一護提拔起來,這就給了來一護報仇的機會。
不多時,丁勝甲從外邊進來。
孟可狄指了指對面:“坐下來說吧。”
丁勝甲道謝,在孟可狄面前坐了下來。
孟可狄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笑了笑說道:“我最近也是煩心事太多,而你又是我身邊老人,所以對你發脾氣也多了些,你莫要記恨。”
丁勝甲心里一喜,連忙俯身道:“屬下不會,屬下也只是想為將軍分憂。”
孟可狄點了點頭道:“我自然知道你的忠心,你不用想太多。”
他停頓了一下后繼續說道:“我聽聞你最近身子不大好?”
丁勝甲道:“只是有些著涼......”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孟可狄就語氣平淡的說道:“身子不好就歇歇,你若是再有什么事,我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這樣,我給你三個月的特假,你回家休養,隊伍的事你就不用惦念了,我會安排人替你先帶著。”
他擺了擺手道:“回去好好養病,不要去想太多,我對你,一直信任。”
丁勝甲的眼睛驟然睜大。
他看著面前的將軍,好像突然間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