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行的叛軍從東野城里一殺出來,余九齡帶著他的人掉頭就跑。
李叱正在看著呢,見余九齡往回跑,李叱立刻喊道:“快跑起來,要比九妹跑的快才行。”
澹臺壓境:“”
眾人也調轉戰馬往大營里跑。
他們這一邊跑一邊吹響號角,大營里的寧軍每天都在做著準備,此時聽到號角聲響起,也立刻掉頭就跑。
在這之前,李叱就已經下過命令。
這次出戰,進攻的號角改為撤退信號,鳴金收兵改為沖鋒信號。
他們雖然往回跑,可是吹響的卻是進攻的號角聲。
這邊常行帶著大隊人馬殺出來,本以為李叱是落荒而逃,可是聽到進攻號角聲,又以為李叱是要決戰。
他們原本的猜測,就是李叱意圖把他們引出東野城,在平原上一戰定勝負。
因為這是李叱唯一取勝的辦法,再也想不出別的。
“沖垮他們的陣列,燒掉他們的大營!”
常行舉刀往前一指。
寧軍只有一萬余人,證明對沖,難道還要輸了不成?
他手下四個大將,各率一軍,朝著李叱的寧軍大營殺過來,猶如席卷而來的洪峰。
李叱他們沖回大營里,看了一眼,李叱當時就我湊了一聲。
士兵們執行軍令真是快。
他們撤回來的時候,大營幾乎都空了,士兵們按照之前定下的策略,已經從另外一邊撤出營地。
李叱他們也不敢耽擱,后邊就是驚濤駭浪一樣的敵軍,撤的慢了,就可能被洪峰一下子拍進去。
進了大營之后,李叱喊了一聲:“點上火線。”
早就等著的士兵立刻將火線點燃,這是粗麻繩,用油泡過,一點火就迅速的燒了出去。
那麻繩一燒起來,火很快燒出來一條直線。
在麻繩上連著的是大營這一側的一排床子弩,這么造價昂貴的東西,李叱說丟就丟了。
火線蔓延出去,床子弩和排弩隨即擊發。
一片弩箭,大的小的,密密麻麻橫掃出去。
緊追不舍的叛軍隊伍,一瞬間就被掃倒了一層。
最前邊那一排叛軍士兵,連反應都沒有,就好像被鐮刀橫掃了的麥子一樣,齊刷刷的倒了下去。
李叱他們連頭都沒回,一串排弩,十幾架弩車,全都丟了不要了。
而這樣一來,讓常行的叛軍以為他們還在死守營地。
他們從大營后邊退出去,賊兵也已經攻入大營這邊。
常行手下大將之一尹容唯恐沖的慢了,功勞比別人少,第一個率軍沖進營地。
士兵們還在往前疾沖,忽然間地面就坍塌了下去。
寧軍竟然挖出來不少深坑,在深坑下邊埋著尖朝上的長矛。
落地的叛軍士兵,一個接著一個的被穿死。
而此時,恰好火線從這頭燒到那頭,那邊火繩一斷開,一根木頭被拉倒。
木頭倒下,把地上埋著的繩索拉了起來。
叛軍的騎兵隊伍立刻就被絆倒了一排,人仰馬翻。
尹容帶著人正往前沖,前鋒隊伍有數百人掉進坑里被穿死。
尹容反應奇快,又武藝不俗,感覺戰馬往前踏空的那一瞬間,他立刻從馬背上跳了出去。
雙腳離開,在馬背上蹬了一下,人在半空中翻了一圈后穩穩落地。
落地又是一個坑。
尹容大驚失色,可他反應確實超絕,手中長槍往下一刺,硬生生用長槍戳在深坑底部把他撐在那。
他額頭上瞬間就冒出來一層汗水,心說好他媽的險。
剛要喊人把自己拉起來,后邊不開眼的人一腳就踩在他后背上了。
尹容只來得及罵了一聲,就被踩了下去。
他在混江湖的時候也曾不止一次面臨生死危機,所以比常人的反應當然要快的多。
在掉下去的時候還能側身,居然硬生生在兩排長矛的縫隙里擠了進去。
落到坑底,只是被劃傷了幾道血口。
尹容看了一眼把自己踩下來那個廢物,那人已經被四五根長矛穿透。
身子還在一下一下的抽搐,血順著長矛不斷的往下流著。
尹容小心翼翼的起身,罵了一句你他媽的該死。
又是剛要喊人把自己拉上去,忽然間頭頂上黑了一下。
一匹戰馬踏空,直接就砸了下來。
尹容當時可能有一句特別臟的話罵了出來,但是聲音很快就被馬壓在了下邊。
戰馬被長矛穿透了無數個洞,可是一時之間還沒死,四蹄亂蹬。
那馬后蹄奮力蹬出去有多大力度?
尹容知道。
因為第一腳就踢他腦袋上了。
感覺特別清晰,但是第二腳就不知道了,因為第一腳就把他踢死了。
可惜,身為常行手下四大戰將之一,常行可是許諾過將來要給他封王的。
作為一方諸侯,擁兵十幾萬的大豪,常行手下被他重用的人自然不會少,也不會真的那么弱。
這四人能得常行的賞識重用,其實可見其能力并不弱。
尹容只是運氣不大好。
尹容,肖貌,萬在,任間,這四人,其實都有在戰場上往來沖殺之勇。
不少叛軍士兵落坑而死,再往前沖,有人沖進寧軍帳篷里,想看看是否還有人來不及逃走。
一打開帳篷的門,門簾撩開,拉起來一條繩子,繩子拽翻了油燈,油燈倒在了已經灑好的炮藥上。
上次李叱去安陽城的時候,就是用這煙花的炮藥燒了安陽軍倉庫。
有過一次經驗之后,李叱覺得這東西以后說不得有大用。
放火這種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雖然老人們在教育小孩子的時候,經常會說到不要玩火,玩火會尿炕。
火藥燒起來,沒多久就把帳篷點燃。
這不是一座帳篷兩座帳篷的事,只短短兩刻時間,整片大營就到處都燒了起來。
沖進寧軍大營的叛軍,前邊的隊伍剛沖到大營另一側,身后已經火起。
結果后邊還沒有沖進來的人不敢沖了,想往后撤,再后邊的隊伍卻擠在那,想退的隊伍又不好退。
而被困在大營里的那些士兵們,往前沖的往后沖的,亂作一團。
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之后,才發現在營地中只有那幾條通道可以走。
別的地方,犬牙交錯般挖的都是坑。
寧軍為了隱藏這些坑,居然把土都運進了帳篷里。
帳篷里就是土堆,土堆上就是炮藥。
而寧軍士兵這幾天來,根本就沒有睡在帳篷里。
寧軍之前就是順著這固定的幾條通道撤出去的,而叛軍是付出了無數人的死為代價才發現的。
他們順著這些通道繼續往前沖,然而沖過火海的叛軍,一共也沒有多少人。
大隊人馬都被堵在營地另外一側了,過來的不過幾千人。
這些人一沖出火海,迎面而來的就是一片箭雨。
寧軍根本就沒有真的落荒而逃,而是在營地這一側已經列好了箭陣。
寧軍箭陣,可比叛軍的箭陣威力大的多了。
一片羽箭過來,密集的好像滿天飛蝗。
被火燒火燎的叛軍士兵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看到一片烏云落了下來。
羽箭劈頭蓋臉,無數人被射翻在地。
第一輪羽箭之后的幾息之后,第二輪羽箭又到了。
這幾千叛軍躲都沒有地方躲,前邊是寧軍箭陣,后邊是火海連營。
三輪羽箭之后,李叱一擺手:“吹角。”
進攻的號角聲立刻就響了起來,然后寧軍就又開始有序的撤退了。
大營這邊,叛軍開始往兩側迂回,他們兵多,好像一條大河正在向前奔涌。
寧軍大營就好像是大河前邊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大河不會被這塊巨石擋住,而是分開兩側,變成了兩條洪流。
還沒有繞過大營,就聽到了寧軍進攻的號角聲。
“注意敵情!”
率軍猛沖的叛軍將軍肖貌立刻喊了一聲,下令隊伍停下來戒備。
他們以為,寧軍會趁著這一亂起來反攻,畢竟此時叛軍后隊已經亂的一塌糊涂。
被火海擋住的,被自己人撞亂了的,隊伍連建制都沒辦法維持了。
肖貌的隊伍算是反應最快的,繞過來后立刻擺出了防御陣列,等待迎接寧軍的沖鋒。
然而什么都沒有。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寧軍蹤跡,肖貌立刻派人向前探查。
斥候騎馬沖了出去,大概小半個時辰后回來,說寧軍早就已經撤遠了。
肖貌大怒,心說那賊人李叱竟然如此狡猾,以進攻號角為撤退的命令,而且把他們騙了兩次。
“攻!”
肖貌一聲令下。
他手下兩萬左右的叛軍隊伍立刻向前發力,而在他們的另外一側,叛軍將軍萬在也帶著他的人馬繞了過來。
兩支隊伍好像兩條巨蟒,繞過了燒起來的寧軍大營,又匯合到了一處。
“看到大王了嗎?”
萬在朝著肖貌喊了一聲。
肖貌搖頭道:“大王帶著人馬往你那邊繞過去了,你難道沒有看到?”
萬在道:“明明是朝著你那邊繞過去的,你是看花眼了吧。”
肖貌道:“大王在后軍之中,不會有事,咱們繼續追那賊兵。”
萬在點了點頭:“那好,且看你我是誰生擒了那小賊。”
而在他們的隊伍后邊,被大楚皇帝陛下封為北境王的常行,正在罵街。
此時隊伍發展過快的弊端就反應了出來,雖然他有十幾萬大軍,可確實算不上精兵。
一旦遇到什么挫折,遇到什么問題,他手下那些原本就沒有領兵經驗的將軍們,連隊伍都控制不住。
這個營的人跑到了另外一個營里,那邊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將軍在哪兒。
他之前就想著,要花費重金去請那些府兵的將軍來他這里練兵。
可這事操作起來談何容易,那些府兵將軍,就算有重金利誘,但又怎么看得起他?
他下令將北境王的大旗舉高,不停的讓人吹角,把隊伍朝著他這邊收攏過來。
這下好了,所有的隊伍都往他這邊涌,四面八方,他的隊伍,硬生生的把自己人都堵在這了。
常行心說這樣不是辦法,卻又一籌莫展。
就在他身邊,被綁了坐在戰馬上的武奶魚卻又呵呵冷笑了兩聲。
常行暴怒:“你還敢譏諷本王,我先殺了你!”
他抽刀就要砍。
武奶魚卻冷笑著說道:“敵軍就是要引你隊伍混亂,他們可趁機脫身,逼你的前軍后軍脫節,你前軍追上去的隊伍沒有援兵,怕是要被寧軍一口吞了。”
常行一怔。
這么久了,武奶魚第一次與他說這么多話。
武奶魚冷笑著說道:“給你十萬大軍你也不會用若我領軍,此時帶所有騎兵追上去,從側翼堵截寧軍,一可救你的前軍人馬,二可斷寧軍退路。”
“好!”
常行來不及多想,立刻喊了一聲:“所有騎兵隊伍,跟我上去!”
再預告一下,花費重金畫的唐匹敵圖像,會在威信共重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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