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不準......
長眉道人抬起手把臉上的雞蛋抹了抹,看向高院長問道:“你覺得他打不準是不是還挑人了?”
高院長搖了搖頭道:“應該是真的不準,要是準的話應該打你嘴。”
長眉道人白了高院長一眼后說道:“你在四頁書院做院長的時候,應該不是這個樣子吧?”
高院長嘆道:“你應該把時間說的更具體一些。”
長眉道人問:“如何具體?”
高院長道:“你應該說,李叱還沒到四頁書院之前,我都不是這樣。”
長眉道人:“那是你教的。”
高院長眼睛都睜大了:“誰教的?”
長眉道人嘿嘿笑了笑,稍顯得意。
老張真人已經快步走過來,一個勁兒的跟長眉道人道歉,他確實是瞄著小張真人打的,奈何......
龍虎山上的道人傳承,除了諸多學識之外還有一樣特殊的,那就是歷代張真人眼神都不怎么好。
仨老頭兒湊在一起,也不知道為什么就一下子熱絡了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第一次見面的人,好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重聚一樣。
所謂臭味相投......呸,所謂性情相投,大抵如此。
站在一邊,小張真人嘆了口氣,心說自己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他幾個師兄站在旁邊傻笑,每個人的笑容之中都有一種臭小子你已經躲了這么久,現在也該輪到你了的意味。
寧王府。
李叱宴請老張真人一行,問起老張真人為何突然從龍虎山到了冀州,老張真人就不由自主的長嘆一聲。
不等他說話,小張真人連忙說道:“主公,我來替我師父說吧,師父為何下山來冀州,我是知道的。”
李叱道:“好啊。”
小張真人肅然道:“我師父雖然久居龍虎山,但是心系天下蒼生,師父他老人家早就說過,帝星在北,中原之希望也在北,所以師父是要親自過來看看,能為主公做一些什么。”
老張真人看著自己徒弟,心說你真的是這樣覺得,是我想了這么多嗎?
我出來的其中一個原因,不就是覺得山上留下的弟子,都沒有你好玩所以才下山的嗎?
小張真人在山上的時候能陪著老張真人玩,其他人都差了些......畢竟不是每個人哄孩子都能哄的那么好。
在另外一邊,高院長和燕青之兩個人在壓低聲音說話,因為長眉道人之前問他,你以前在四頁書院做院長的時候是這樣嗎,這句話對高院長觸動很大,他想知道自己是真的和原來區別很大了嗎。
而最熟悉他的人,當然就是燕青之,所以他想征求一下燕青之的看法。
“你覺得我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嗎?”
高院長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這話把燕青之問的有些懵,他往后仰了仰身子,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院長大人最近確實看起來不一樣了。”
聽到這話,高院長嘆了口氣道:“果然還是被李叱影響了么......這變化你都一眼看出來了。”
燕青之聽的更懵了一些,他有些不解的問道:“為何先生說是被李叱影響了?”
高院長道:“那不是李叱還能是誰?”
燕青之看了看高院長腰帶上掛著的那紅色流蘇配飾,又看了看高院長衣服上的紅色小花點綴,心說原本嚴肅正經的高院長穿衣打扮風格突變,老了老了有點騷氣起來,
不都是被長眉道人影響的嗎?
但他當然不敢說出騷氣這兩個字。
高院長道:“你是李叱的授業先生,你說到底是李叱影響我們大一些,還是我們影響李叱大一些。”
燕青之想了想,嘆了口氣道:“在座的各位變成今天這樣,李叱的責任都很大。”
高院長沒忍住笑了起來:“這就是你做李叱授業先生的感悟?”
燕青之道:“不......弟子做李叱的老師,最大的感悟是......一日為師終身為富!”
高院長眼睛瞇起來,燕青之解釋道:“富裕的富。”
高院長嘆了口氣:“我實在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你也會變成貪財之人。”
燕青之心說院長大人你還好意思說我,我和李叱接觸的多也就是貪財,你和長眉道長接觸的多了之后,你非但貪財你還好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長眉道人時不時的偷偷去什么地方。
老張真人和李叱他們寒暄了一會兒,借機仔細看了看李叱的面相,然后心里就多了些底氣,果然是沒有算錯。
吃過飯之后,小張真人要把師父安排到鳳鳴山的道觀里住,老道人一臉不樂意。
“我不去。”
老張真人撇嘴道:“我在龍虎山上的時候就住道觀,現在你還還讓我住道觀,那我下山來做什么?”
小張真人道:“師父你是人人敬仰的張真人啊,你就是做做樣子也得做的好看一些。”
老張真人又撇嘴:“放屁,誰跟你說張真人就得時時刻刻做個嚴肅刻板的樣子了?”
小張真人道:“我下山的時候,師父你親口對我說的。”
老張真人:“是啊,我是對你說的啊,關我屁事?”
小張真人:“......”
老張真人道:“我已經和你的師兄弟們都說過了,以后你就是龍虎山掌教真人,我不是了。”
他笑起來,這一笑,小張真人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小張真人小心翼翼的問:“那師父你想住到什么地方去?”
他是真怕師父他老人家說出來什么驚世駭俗的話,畢竟那可是道觀的臉面啊......
“就一開始找到你那地方就挺好,那倆老頭兒有點意思。”
老張真人笑著說道:“我就住那去。”
小張真人立刻就松了口氣:“那沒問題,弟子一會兒就去給師父安排好。”
說完之后忽然又愣住了,他猛然間醒悟過來,師父,長眉道長,高院長,這三老頭兒湊在一塊的話,那以后的日子還能安生了?
第二天。
李叱正在寧王府里處理公務,一抬頭看到小張真人來了,于是笑了笑問道:“你師父昨日才到,你今天不多陪陪他,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小張真人嘆了口氣道:“主公啊......一大早,那三個就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跑去茶樓聽曲兒了。”
李叱問:“三個?哪三個?”
問完之后就想起來,然后笑道:“當我沒問。”
小張真人嘆道:“昨天我把師父安排到車馬行住下,半路上那三位老人家就開始自吹自擂。”
李叱笑著問道:“別人初次見面都是互相吹捧,那三位老人家見面就自吹什么了?”
小張真人道:“我師父先開的頭,說別看他年紀大了,但是在中原西南一帶的老頭兒里他算帥的了,被譽為中原中南正南主要是偏西南地區第一帥。”
“長眉道長就說,那你要是這么說的話,我和你差一點,我一開始也就是在冀州七縣范圍內比較帥,后來才覆蓋到了整個冀州。”
李叱噗嗤一聲就笑了:“那高院長他老人家怎么說的?”
小張真人道:“高院長說從大興城到冀州城,跨度上萬里,南平江上中下三游地區,他都是最帥的。”
李叱嘆道:“你說高院長和他們倆湊什么熱鬧,那倆都沒成過親,真要是帥至于么......”
小張真人道:“我當時就是這么想的。”
他抬起頭,有些悲傷的說道:“也不知道怎么被我師父看出來我想這個了,把我趕下車,說以后不帶我玩了。”
余九齡在旁邊笑著說道:“他們三位老人家不帶你玩,可能真的是因為你比他們三個丑。”
小張真人看了看余九齡:“余將軍要是這么說的話,那我也不帶你玩。”
余九齡:“拔劍吧。”
過了一會兒余九齡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師父他老人家不遠萬里來到冀州,到底是想做什么?”
小張真人道:“目前我還沒有看出來。”
與此同時,茶樓里。
老張真人瞇著眼睛聽曲兒,手指在桌子上跟著打著節拍。
長眉道人知道老張真人道法高深,想探探老張真人的口風,于是笑著問道:“真人這次來冀州,只是想你徒兒了?”
老張真人睜開眼睛,然后緩緩吐出一口氣:“我這次來冀州,是因為做了個夢。”
“夢?”
長眉道人有些不理解,因為一個夢就不惜舟車勞頓的長途跋涉至此,那到底是多大的一個夢?
老張真人道:“前陣子,夢到天有五日,灼曬大地,蒼生遭難,又有三頭巨狼,朝著天空上的五個太陽狂叫不止......”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所以我就來了。”
“天有五日,地有三狼......”
長眉道人一驚,他問:“皆在北方?”
老張真人搖頭道:“北方有二日,南方有三日,我算得出南方三日為何同出,卻算不出北方二日為何同在,所以還是親眼過來看看的好。”
他看向長眉道人說道:“我怕我徒兒應付不來。”
長眉道人臉色凝重起來。
天有五日,這樣的夢其實不難理解,大概就是不久之后,中原天下可能會有五人稱帝,若是不能有一人射滅另外四個太陽的話,中原可能就要陷入如千多年前的混戰局面。
中原天下,會變成那個時期的諸國并立,而只要是諸國并立的局面形成,那就可能開始長達數十年甚至數百年的征戰不斷。
一旦如此,中原再想恢復繁華錦繡,那將是何其之難?
北疆之外黑武帝國虎視眈眈,他們就巴不得中原變成諸國并立的局面。
那時候,黑武人南下,誰還能阻擋?
這天下格局,一個強國若無法將另一個強國直接滅掉,那大概的選擇都會一樣,就是將敵人分化,大國化小,小國化無。
他看向老張真人問道:“真人,可有破解之法?”
老張真人搖了搖頭:“我還沒有看清楚,哪里來的破解之法。”
高院長也嘆了口氣:“每逢中原亂世,外敵都會趁虛而入,而大敵只在北方,所以誰在北方誰就更為艱難。”
老張真人嗯了一聲,語氣有些凝重的說道:“所以我才要來北方親眼看看......日是何日,狼是何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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