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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以往,見有人被重重圍困還受了傷,卻能說出我要滅你滿門這句話,休汨羅一定會覺得無比可笑。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說狠話的人,可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說出的狠話有一半實現,那么也就少一半人了。
在休汨羅看來,說狠話本就是稍顯幼稚的一件事。
一個真正狠厲的人,往往什么都不會說,卻把最狠厲的事都做了一個遍。
可此時此刻休汨羅才明白,話要看從什么樣的人嘴里說出來,如他面前這人說的就不能算是狠話,而是一句......告知。
“我們見過嗎?”
休汨羅好奇的問了一句。
李叱卻沒有回答,在李叱看來,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都毫無意義,比如在這樣的場合再來一些交流。
他的不回答,便是一種態度。
于是休汨羅微微皺眉后,自言自語了一句:“可惜了。”
然后他伸手指了指李叱:“殺。”
四周圍著的黑武士兵不下百余人,這種情況下,別說是李叱,就算是個神仙可能也沒有機會脫身。
因為這百余人不是赤手空拳,他們手里有弓箭有連弩,他們之中有訓練有素的士兵,有武功不凡的劍門弟子。
這些人,在黑武國內,誰不桀驁?
這些人的桀驁在李叱面前,算個屁。
在休汨羅殺字出口之后,四周的黑武士兵隨即將弓箭弩箭都放了出去。
大羅金仙都避不開。
李叱避得開。
看起來他被四面圍住,然而他根本無需擔心背面會有弓箭,因為那還有輛馬車。
燕先生就是從這輛馬車里被拉拽出來的,車就為李叱擋住了后邊的所有威脅。
羽箭飛出來的那一瞬間,李叱一彎腰,刀子塞在嘴里咬住,兩只手分別抓起來一具尸體擋在自己身前。
只片刻,尸體就被射成了刺猬一樣,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插了多少箭。
李叱并沒有移動,這兩具尸體變成了最完美的盾牌,為李叱擋住了身前所有殺器。
很快就傳來弩箭射空的聲音,但弓箭還在發箭。
看到無法傷到李叱,馬車另外一邊的人開始往前沖,想從后邊偷襲李叱。
可李叱就是在等有人來。
只要黑武人上來和他近身交戰,他們的弓箭也就失去了絕大部分威脅。
一個黑武士兵從馬車旁邊繞過來,一刀朝著李叱砍落,李叱把尸體轉過來,那士兵一刀砍在尸體肩膀上。
下一息,李叱把尸體往下一壓,嘴里叼著彎刀的刀柄,身子往前頂了一下,彎刀隨即切開那黑武士兵咽喉。
后邊的黑武人連續上來,上來的人越多李叱反而心里越踏實,人越多,敵人的弓箭越不敢輕易放。
幾把刀幾乎同時砍下來,李叱雙手抬起,兩具尸體被舉起來,那幾把刀都砍在尸體上。
李叱雙臂發力把尸體推出去,撞翻了幾人,手握住彎刀,連續劈砍,至少三四人被他砍翻在地。
靠近他的人只片刻就全都死了,身邊多了幾具尸體,這四周一空,遠處的羽箭就又朝著他激射過來。
李叱又抓起來一具尸體擋著,羽箭沒入人身體中的聲音就在他身前出現,那聲音都能讓人頭皮發麻。
遠處,龕羅食的人幫他把傷口包扎好,頭頂上被削掉了一塊肉皮,就算傷好了,以后大概也是禿一塊。
這才真的是,就挺禿然的。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咱們的人靠近他就殺,不靠近他就擋箭。”
龕羅食憋著一股火氣,看向休汨羅說道:“我去。”
休汨羅點了點頭:“小心些,此人是一頭兇獸。”
龕羅食嗯了一聲,抓了彎刀在手,喊了一聲都退后,然后朝著李叱大步沖過來。
李叱就盼著有人近身,不管是誰。
龕羅食大步而來,還有半丈左右人已經凌空而起,彎刀帶著斬空之聲狠狠落下。
李叱側身避開,這一刀砍在李叱身后馬車車廂上,車廂被避開一條口子。
龕羅食一刀落空,緊跟著一腳踹向李叱胸口,李叱再次避開,這一腳又踹在馬車上,半面車廂被踹碎。
龕羅食的本意是把李叱逼著離開馬車,到空曠處,這個中原人也就會被團團圍住。
可是李叱連續避開,卻還在馬車旁邊。
龕羅食再一刀橫掃,李叱抬手用他的彎刀把龕羅食的刀子架住,兩把刀碰撞在一處,當的一聲,火星四濺。
龕羅食左拳朝著李叱臉砸過來,李叱沒躲也沒擋,他的左手往旁邊伸出去,將馬車上的半截木頭抓了起來。
龕羅食的左拳到了,李叱的左手握著半截木棍也回來了......
噗的一聲,木棍戳進龕羅食左臂,李叱發力一扭,龕羅食的左臂就被扭轉了半圈,胳膊帶著龕羅食的身子都往一側歪了歪。
李叱把半截木棍抽出來,朝著龕羅食胸口連續戳下去......
那不是利刃,那是木頭,車窗一圈的木框,之前被龕羅食一刀劈開,這木棍有一頭是個尖角......
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李叱的動作極快,木頭在龕羅食的心口里扎進去拔出來,每一次都帶出來一串血星。
這個心高氣傲的青衙千夫長,一共只出了兩招,就被李叱把整個心口都戳成了肉泥一樣。
最后一下,李叱把木頭戳進龕羅食的眼窩中,緊跟著手掌在木頭上重重一拍。
木頭居然從后腦頂出來,頭骨應該是沒有壞掉,在后頸和頭骨之間戳出來的。
木頭尖上血液往下滑,黏糊糊的。
在李叱松開手的那一刻,龕羅食的尸體緩緩倒在地上,腳抽動了幾下,很微弱。
李叱轉身看向那些黑武人,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發白,有的人看到李叱看過來,已經在下意識的后退。
龕羅食的武功很強,他們都知道。
然而真正的高手過招,尤其是這種生死廝殺,哪怕兩個人武功相差并不懸殊,可決出生死的速度也不會慢。
生死廝殺不是點到為止的比試,每一招都致命,而每一招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
如果不是這種廝殺,而是單純的比武較量,龕羅食絕對不會這么快就被李叱擊敗。
四周的黑武人停頓片刻,等來了休汨羅的命令。
看到李叱殺了龕羅食,休汨羅立刻吼了一聲:“還在等什么,全都上去!”
黑武人聽到喊聲后還是猶豫了片刻,畢竟那個中原人殺龕羅食的手段確實過于殘忍了些。
有第一個人往前沖,后邊跟上的也就越來越多。
李叱等到人沖到自己身前,那人吶喊著一刀落下,李叱的彎刀后發先至,一刀捅進那人張大的嘴里,彎刀的刀尖從腦殼上冒了出來。
下一息,李叱松手,一把掐住了近身敵人的脖子,那人在他手里好像變成了一根木頭。
李叱單臂舉著抓到的人來回橫擺,片刻后,這人身上 就多了十幾道傷口,都是替李叱擋刀留下的。
李叱一腳踹在尸體上,巨力之下,尸體把前邊的人撞翻了好幾個。
身后有人過來,亂刀剁下,李叱沒有往前避讓,而是往后撞出去,用后背撞在那些人身上,刀子便全都落空。
李叱猛的轉身,兩只手推著兩個人的腦袋狠狠撞在一起,砰地一聲后,兩人腦殼都癟了下去。
李叱始終都在馬車附近和黑武人廝殺,一輛馬車成了李叱的半邊屏障。
他圍著馬車轉著圈的殺,馬車周圍的尸體開始多到沒有落腳之處,每一腳踩下去都會踩到人。
李叱轉到了馬車的對面,連殺三四人后,黑武人已經不敢再靠近。
而在馬車的這邊,休汨羅從車下看了看李叱的腿在什么位置,然后一伸手把車轅掰斷。
他雙手抓著車轅狠狠的戳進車廂,又戳穿了馬車另外一邊,李叱背對著車廂沒有注意到。
車廂驟然裂開,車轅便重重撞擊在李叱的后背上。
車轅斷口處參差不齊,而這種木刺自然也可殺人,若非李叱身上還有一件軟甲的話,這根車轅就能把他貫穿。
車轅有腿粗,被貫穿的話還怎么可能有絲毫活命機會。
巨大的力度下,李叱被撞的往前撲倒,原本退回去的黑武人看到機會,立刻就沖了上來。
李叱忍著劇痛在地上翻滾,順勢抓起來尸體旁邊的兵器,一邊避讓一邊還擊。
休汨羅卻還是沒有打算正面和李叱交手,他在馬車這邊側頭看了看,見李叱勉強起身,他一腳踹在車輪上,這一腳把車軸踹斷。
他把車輪掄起來甩出去,李叱聽到風聲立刻回頭,他一刀劈出,卻發現是個沉重的車輪。
這一刀劈在車輪上,劈開了一多半。
休汨羅單手撐著馬車跳過來,一腳踹在李叱胸口,在碎木紛飛中,李叱往后倒飛了出去。
休汨羅見李叱再次掙扎起來,忍不住微微皺眉,這個人居然還能站起來。
他一邊踱步一邊對李叱說道:“你也不是有你說的那么強,看起來,你快要撐不住了。”
李叱啐了一口血,仰天一笑。
“我一人戰你百人,你依然不敢與我正面一戰,卻還得意洋洋的諷刺我?”
李叱啐掉血,往前一沖,休汨羅立刻后撤,他退回到馬車后邊,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就看到了那一堆皮子。
剛才只顧想著怎么殺了李叱,怎么動手,卻忘了這里還有那家伙的一根軟肋在。
他過去一腳把上面的皮卷踹開,動手扒拉了幾下,燕先生隨即露了出來。
休汨羅哈哈大笑,一伸手抓著燕先生衣襟想把人提起來,可就在這一刻,一具尸體飛了過來。
那尸體撞在休汨羅身上把他撞的后仰,休汨羅還沒有來得及穩住身子,一個滴血的拳頭到了。
那拳頭上破了肉皮,血淋淋,似乎還隱隱可見關節處的森森白骨。
這一拳正中休汨羅的右臉。
休汨羅往后飛了出去,落地之后又翻滾出去很遠,卷帶起來一片黃沙。
李叱彎著腰,垂著雙臂,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身上的血,嘴里的血,頭發上的血,都在不停的滴落。
他站在燕先生身前,雖然彎著腰,可是卻抬著頭看著倒地的敵人。
這個樣子的李叱,雖然沒有戴著那張嚇人的夜叉面具,可卻更像是一個夜叉。
他喘息著,咧開嘴。
“你居然還敢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