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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九齡在看到程無節在快臘月的寒冷天氣中,光著膀子提著水桶沖涼,他就覺得這人了不起。
所有不正常的人,在余九齡這就分成兩類。
一類是牛逼,一類是傻 但是很顯然,在他眼中程無節這樣的人,絕對是前者。
但他沒覺悟的是,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
余九齡蹲在那看著,越看越覺得程無節身上的刺青帥氣,也霸氣。
他知道程無節和他兄弟們的事,所以不會去提那刺青,只是覺得若自己也搞一身,一定也很霸氣。
于是他便去找小張真人,他知道程無節的刺青師傅,是小張真人找的。
程無節見余九齡走了,也總算松了口氣。
他覺得那個家伙可能對自己有想法,盯著自己看了那么久,真變態啊。
余九齡找到小張真人把來意說明,小張真人瞇著眼睛看余九齡,把余九齡看的都有些懵了。
余九齡認真的說道:“你這么看我,讓我有一種自己被你羞辱了的錯覺。”
小張真人道:“不是錯覺。”
余九齡:“噫!”
他問:“你為什么看不起我?”
小張真人道:“刺青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你只看到了很霸氣,但不知道那是多疼的一件事。”
余九齡道:“我好歹也是寧軍的將軍,身為將軍,你覺得我怕疼?”
說完后又壓低聲音問了一句:“有多疼?”
小張真人道:“我給你說一件事來解釋,唉我最早見到刺青是在龍虎山上,我師父身上就有。”
余九齡一怔:“你們這些修道之人也可以刺青?”
小張真人道:“你聽我說完。”
余九齡連忙道:“你說你說。”
小張真人道:“那時候我還小,我和師父出門淋了雨,回到道觀里洗澡,我見到師父身上有一個刺青,是一個很奇怪的圖案。”
他像是回憶了一下,然后在地上把那個圖案畫了出來。
是個辶。
余九齡好奇的問道:“這是一條龍?喔!我明白了,老張真人是想刺上龍虎圖案對不對?以應對龍虎山道觀的龍虎二字。”
小張真人嘆道:“你就說對了一半,他要刺的確實是和龍虎山有關,但不是龍”
“師父說,他小時候在龍虎山道觀修行,總是貪玩,尤其喜歡下河摸魚。”
余九齡道:“莫非刺的是泥鰍?”
小張真人瞪了余九齡一眼,余九齡連忙道:“你說你說。”
小張真人繼續說道:“被我師爺爺教訓了好幾次,師父自己也覺得如此荒廢不行,于是便想著應該做些什么來警醒自己。”
“他想著,把道宗的道字刺在身上,這樣一來,他下河摸魚,一脫衣服就看到這個道字,便會醒悟。”
余九齡都懵了。
他問:“那是道字刺了一半?”
小張真人搖了搖頭道:“你覺得,從筆畫上來說,那夠一半么刺了個辶,我師父就疼的受不了。”
余九齡道:“那這白刺了,沒用,也不對,好歹有個辶,老張真人一脫衣服就看到這個辶了,警醒作用是有的。”
小張真人道:“可惜,后來這個辶也沒有保住”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像是心情有些蒼茫。
“我師爺爺是個很強制自己的人,他若是看到什么不對勁的事,就難受。”
“比如,他看到有東西擺放的不整齊會難受,看到有人吃飯剩了米粒會難受,看到一行字有一個歪了的也會難受。”
“再后來,我師爺爺的眼睛都花了,看東西就看不準確,于是這種強制的行為就越發多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小張真人的表情更加蒼茫起來。
他看著遼遠的天空,看著縹緲的白云。
語氣有些悲涼的說道:“那天,師爺爺看到了我師父身上這刺了一半的字,他就難受了,很難受,難受的實在忍不住,就讓人按住我師父,他親自動手給我師父把那個字補齊了。”
余九齡問道:“沒和你師父商量一下,直接就讓人按住刺的?”
小張真人道:“不用商量。”
余九齡嘆道:“那你們道觀里,師徒感情真的好。”
小張真人道:“因為我師爺爺知道,師父肯定不讓,所以不用商量。”
余九齡哈哈大笑道:“你師父可真可憐,不過也不是沒有意義,最起碼道字齊全了。”
在這一刻,余九齡從小張真人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說不清楚的表情。
如果非要說的話,可能就是大慈悲,悲天憫人的那種。
小張真人說:“我師爺爺眼睛花了,他以為,我師父沒刺完的是個福字他給補齊了。”
余九齡沉默下來。
兩息后,余九齡轉身,笑著的用腦袋DuangDuang撞柱子。
小張真人道:“所以你說,刺青是不是很悲傷的一件事,因為刺青,我師父后來瘦了幾十斤,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好了”
余九齡道:“要真的是那么疼要不然我也想刺個字試試,我覺得我還不至于連刺幾個字都堅持不住。”
小張真人瞇著眼睛說道:“你要考慮好。”
余九齡道:“我在你的眼神里,再一次看到了對我的輕視。”
小張真人道:“刺青,一般都有特殊意義,比如老程,他的刺青是為了紀念他的兄弟,你又沒有什么特殊意義的事,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
余九齡忽然想起來,他問小張真人:“如果我把我女人的名字刺在身上,那是不是有意義?”
小張真人道:“你算了,你隨意,若你想刺,我幫你去找個刺青師傅。”
余九齡道:“你等等,我先回去和她商量一下。”
余九齡屁顛屁顛的跑回自己家里,一進門就看到蒂克花青正在練功。
他掐著腰過去,走的一步三搖。
“夫人。”
余九齡笑著說道:“前兩日你不是問我,如何證明我對你的真心?”
蒂克花青道:“你說你去想想,難道想到了?”
余九齡點頭:“正是,我今日想到了一個辦法,我要把你的名字刺在我自己身上,以表示對你的愛慕之心。”
蒂克花青立刻就笑起來,眼睛里都是仰慕和愛意。
她跑到余九齡身邊,挽著余九齡的胳膊說道:“你真的是一個勇士,我沒有看錯人。”
余九齡心說這個女人就是沒見識,刺青而已,還夸我是勇士。
他笑道:“既然你也喜歡,那我現在就去找會刺青的師傅。”
他一轉身,蒂克花青拉了他一把:“別急,這么久了,其實你一直都只知道我的名字,還不知道我的姓氏吧。”
“那你姓什么?”
“我的全名是,額爾古納亞塔里楞多蘇布拉姆尼亞姆闊樂爾西里西奇摩柯托芙羅阿里亨德拉巴卜希爾蒂克花青。”
余九齡的眼睛瞇了起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后問道:“我想了想,不如我在身上刺你母國的名字,這樣顯得更加真心,也顯得我對你尊重。”
蒂克花青更加開心起來:“那太好了,在我剛才說的那些,最后的蒂克花青后邊,再加上帝國兩個字就好了。”
余九齡:“噫!”
蒂克花青問:“怎么了?”
余九齡道:“我突然想起來,寧王找我還有急事,我先去處理一下公務。”
轉身就跑。
蒂克花青看著余九齡飛奔而出的樣子,眼睛里都是仰 慕和愛意。
與此同時,冀州城外。
排隊等著進城的人還有很多,遠遠的好像看不到盡頭一樣。
在這隊伍中有一個商隊,規模不小。
這商隊車上運的應該是藥材,看起來保護的很好,還蓋了防雨的苫布。
前后一共有六七輛拉貨的大車,還有一輛坐人的馬車。
除此之外,護送商隊的騎士也有數十人之多。
排隊等著檢查入城的人熙熙攘攘,所以說話的聲音也就嘈雜。
這支商隊的人看起來都有些不耐煩,眉宇之間,皆有些戾氣。
唯獨這馬車中盤膝而坐的公子,看起來心平氣和,一只手里托著書卷,一只手捏著棋子。
在他面前有個棋盤,他對著書卷,有時落子很快,有時又會沉思許久。
“公子。”
坐在他對面的書童輕輕叫了一聲。
年輕公子抬起頭看了看書童一眼:“墨盒,你又擾我。”
小書童道:“公子,馬車動了。”
年輕公子道:“我知道馬車動了,你喊我的時候,車輪剛好轉了兩圈。”
小書童有些吃驚,但是很快就釋然下來。
他家公子能有多神異的反應,他也不應該覺得吃驚才對。
公子可分心多用,這世上少有人及。
小書童撇撇嘴:“那公子還說是我擾了你。”
年輕公子道:“我這邊想著棋局,那邊感覺外邊的動靜,這不是分心,都很專注,而你喊我,我這邊也專注不了棋局,那邊也聽不到了外面動靜。”
他看向小書童道:“這不是你擾了我,又是什么?”
小書童唔了一聲,低頭。
可還顯得有些小委屈似的。
“公子,你一點兒都不害怕?”
小書童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年輕公子輕嘆一聲,把書卷放下,坐直了身子后問道:“你問我害怕不害怕,是因為你在害怕,你害怕的時候就想與人多說說話,那樣心里就會好一些。”
小書童嗯了一聲:“我確實有些怕,畢竟這里可是冀州。”
“冀州怎么了?”
“冀州里冀州里有個人皇,傳說人皇是吃小孩兒的,一頓三個,少一個都不行。”
“這”
年輕公子問道:“是誰告訴你說,人皇吃小孩兒的?”
小書童看向車外:“喏,就是展離。”
車窗開著,門外騎馬的那個護衛噗嗤一聲笑了,看向馬車里說道:“人都說墨盒是傻的,原來真的是,我那是開玩笑的話你居然也信?”
年輕公子看向展離說道:“既然知道他心地單純,就不要多對他說謊話,他若是學會了說謊,也是你們的過錯,我不罰他,就要罰你們。”
展離連忙俯身:“公子教訓的是,以后我們不會再犯了。”
年輕公子點了點頭道:“看前邊,到咱們了。”
展離一怔,連忙抬頭看向城門口,果然看到那守軍士兵正在朝著他招手。
“后邊的過來。”
那士兵招手后喊了一聲。
展離連忙下馬,打開包裹遞交所有文書憑證。
“從安陽城來的隊伍?”
守軍士兵楞了一下,他看向領軍校尉。
校尉聽到安陽城幾個字之后也有些吃驚。
自從羅境在安陽一場大戰之后,已經一年多沒有安陽那邊的客商來過。
都知道冀州這邊和安陽是死仇,誰敢胡亂走動?
于是,校尉等人都變得警惕起來。
再次預告,不久之后在我的微信公眾號發布原創畫,唐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