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九齡大聲呼喊著跑進縣衙,倒是把雀南等人搞的有些懵了,一時之間不好做出判斷。
之前守城門的小頭目剛剛說完余九齡有問題,這個家伙自己就跑了進來,所以雀南他們就忍不住的想了想,真有問題此人還敢來?
可是這些人還是不由自主的圍了上來,手都放在兵器上,隨時抽刀動手。
雀南看著余九齡,心說自己之前就是讓這個貨捏腿來著?
她強迫自己沒有當場發火,也壓著殺意的看向余九齡問道:“你有什么事?”
余九齡俯身一拜,緊張的很,好在可以假裝跑的氣喘吁吁來掩飾一下。
“回大神官,小的出城,遇到三個鬼鬼祟祟的人,問他們,就說是要來投靠的大神官的,小的故意帶著他們三個進城,兜了幾圈,然后又帶著他們三個喝酒,把那三人都灌多了,帶來獻給大神官。”
雀南聽到這些話心里稍稍松了口氣。
這就和那小頭目的說的話算是對上了,但雀南也沒就此放松下來,她問道:“那三人在何處?”
余九齡連忙回答道:“小的把那三人灌多了之后用麻袋套了,還用繩子綁好,就在縣衙外不遠處,實在太重,拖不動了.....”
此時正值深夜,絕大部分的灰袍神兵都已經在大營那邊睡下了,大街上并沒有人。
這些人軍紀不嚴,甚至可以說沒有軍紀可言,哪有什么夜里巡城的隊伍。
雀南一擺手:“去把人帶過來。”
她手下人六七人連忙出去。
趁著這個時候,雀南又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余九齡,確實說不上有多俊美,但看多了吧也沒有那么不順眼。
“你......”
雀南張了張嘴,然后忍了下來,改口道:“你且退到一邊候著,若真是抓到了探子,我重重賞你。”
余九齡心說誰抓誰還不一定呢。
他們本來是要悄悄潛入進來,結果等到快子時,靠近縣衙的時候卻發現那個守城門的小頭目在門口。
李叱記憶力驚人,幾乎可說的上過目不忘,一眼就認出了那小頭目。
所以李叱大概就猜到了他們可能已經暴露的事,隨即改變了之前的計劃。
余九齡想到了一個辦法,李叱他們商量了一下,覺得應該能行,于是余九齡就跑了進來。
不多時,雀南的手下回來了三個,每人扛著一個麻袋進來,那麻袋用繩子綁著,隔著麻袋都能聞到濃濃的酒氣。
雀南指了指說道:“打開。”
余九齡道:“大神官你退后些,喝酒的時候,那三人吹噓說本事很大,武藝非凡,大神官還是小心些的好。”
雀南冷哼一聲,根本不理會余九齡。
她自從塞北入關以來,只在李叱那些人手里敗過一次,難道中原這么大,還能處處都是李叱?
“打開!”
雀南一聲令下。
剛剛出去的那手下人之一,把麻袋拖拽過來打開,里邊有個人翻滾出來,好像這么冷的天氣卻沒有穿外衣,好像昏死了過去一樣,軟綿綿的。
雀南見這人如此癱軟,心說就算是武藝高強之人,已經醉成了這個模樣,又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邁步上前,剛要踢那人一腳,余九齡又說道:“大神官還是小心些,讓別人來吧。”
雀南性子暴戾,回頭瞪向余九齡道:“再多嘴,我割了你的舌頭。”
余九齡心說那人生該多無趣,人這身上本事最多的可就是舌頭了,所以連忙閉嘴。
雀南走到那癱軟的人身邊,伸腳踢了踢,那人被她踢的翻轉過來,臉朝上。
雀南覺得此人有些眼熟,伸手要過來一根火把,把火把伸到那人臉前邊照著。
然后猛的一驚。
這人竟然是......
她剛剛派出去抗麻袋的手下。
“人生何處不相逢。”
就在這時候,雀南身后有人說了一句話,這聲音讓雀南的毛孔都炸開了一樣,一股懼意轉化成了寒意,瞬間遍及全身。
李叱手里的刀放在雀南的脖子上,語氣很平淡的說道:“這一次,你還能逃嗎?”
雀南緊張的顫抖著慢慢回頭,她這一刻才發現,自己的內心之中竟然如此恐懼。
她不愿意承認也不愿意去想,其實從冀州城那一場廝殺開始,李叱他們就成了她的夢魘。
多少次,她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出現大師兄他們在冀州城被殺的樣子。
多少次,她不喝酒不敢入睡,因為她會不停的看到師姐被李叱一擊洞穿太陽穴的畫面。
那個男人就像是魔鬼一樣,只要她想起來,這個魔鬼就一次一次的碾壓她的所有自信和自尊。
“為什么......為什么到處都是你!”
雀南忽然嘶吼了一聲。
李叱的刀微微一動,雀南的脖子上就出現了一條血痕,這一下疼痛讓激動起來的雀南又瞬間冷靜下來。
“你命不好。”
李叱的回答了四個字。
然后又補充了幾個字。
“大概所有遇到我的惡人,都是命不好。”
他也不急著走,扭頭看向那些緊張著的灰袍神兵,雖然人多勢眾,可他們真不敢隨便上來。
雀南幾次想喊出來殺了他們,可是卻沒敢喊,就是在這一刻,李叱用鐵爪刺死師姐的畫面,再次出現于她腦海中。
“你殺了我吧!”
最終,雀南喊出來的是這句。
李叱道:“會的。”
他左手伸出去,捏住了雀南的后頸,雀南就好像一只被捏住了脊椎的小動物一樣,瞬間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李叱就這樣推著她往前走,那些灰袍神兵一步一步后退,不敢貿然上前。
李叱道:“我把她帶走了,你們可以盡快去通知那個掌教,就說索命的人來了。”
就這樣,李叱押著雀南走出縣衙,四周聚集過來的灰袍神兵越來越多,前邊的路也被堵住。
然而李叱完全無視一樣,依然那樣平靜的往前走,雀南在他手里,就像是有一個最堅固的盾牌。
一直到出了縣城,那些灰袍神兵也沒有人真的敢動手,只能目送著李叱他們上馬離開。
澹臺壓境帶著斥候隊接應過來,數十人呼嘯而去。
“快去東陵山!”
有人嘶吼了一聲,在這深夜里顯得那么清晰。
天亮。
李叱他們停了下來,已經疾馳了半夜,距離臨兵縣足夠遠,那些缺少戰馬的所謂神兵根本不可能追的上。
東陵道雖然發展迅速,可是配備根本難以跟上,他們沒有戰馬,沒有軍甲,連兵器都沒有。
所謂的灰袍神兵,之所以用灰布,也是因為這種布造價最低廉,且大部分的武器依然是木棒之類的東西。
路邊,李叱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的雀南。
這個暴戾兇狠,殺人如麻的女人,此時此刻卻真的已經嚇破了膽子一樣。
也許很難理解她為何會如此,但當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怕到了骨子里,有什么樣的反應似乎都不奇怪。
李叱看向余九齡道:“你來問吧。”
說完就朝著高坡那邊走了過去,在高處坐下來,視野遼闊,有敵軍追擊的話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大概半個時辰之后,余九齡走上高坡,在李叱身邊蹲下來后說道:“基本上都問出來了。”
他看了李叱一眼,似乎是有些為難。
“終究是個女人......”
李叱緩緩吐出一口氣,起身道:“知道了。”
他下了高坡,看向那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此時此刻的雀南,看起來真的不像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
她現在就是一個嚇壞了的女人。
“九妹下不去手。”
李叱說完后上馬。
盤膝坐在不遠處的澹臺壓境起身,斷槊橫掃,雀南人頭飛了出去。
余九齡嚇得啊的叫了一聲,實在沒有想到澹臺出手會這么快這么直接。
雀南的無頭尸體往前撲倒,脖腔里的血一股一股的往外涌著,很快就滲透到干裂的土地中,將那一片土地染成了褐色。
“這一仗一定要打了。”
李叱看向澹臺說道:“我留下,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殺那個所謂的掌教,先把領頭的殺了,剩下的人再多,也是烏合之眾。”
澹臺壓境道:“讓余九齡回去吧,我們和你留下。”
余九齡臉微微一紅,不知道為什么,覺得自己有些難堪,還是燕先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于是開口道:“我和余九齡一起回去報信。”
數天后,燕山營。
唐匹敵聽余九齡把話說完之后點了點頭道:“既然涉及到了黑武人,那這一仗就必須要打。”
燕先生道:“審問那個女人得知,東陵道的掌教確實是西籬子,不過已經是傀儡。”
“方玉舟和一個黑武人關系密切,創建東陵道,也不都是方玉舟的想法,那個黑武人也出謀劃策。”
唐匹敵道:“現在想想,確實和黑武劍門似乎有很大的相似之處。”
他看向莊無敵說道:“莊大哥,你帶人留守山寨,我帶兵去西北,家里都拜托給你了。”
莊無敵也想去找李叱,可是他知道守家更為重要,唐匹敵是因為信任他才會讓他守家。
所以點頭道:“家里放心,我會好好守著。”
唐匹敵嗯了一聲,又看向柳戈說道:“帶上你的兵馬,我再從隊伍里挑選五千人。”
莊無敵道:“只帶八千兵馬?”
余九齡連忙道:“那邊五縣范圍都是東陵道的人,教眾不下數十萬。”
唐匹敵道:“若非如此,何須八千?”
他起身道:“準備糧草輜重,明日就要動身,天黑之前務必準備妥當。”
與此同時,東陵山。
李叱他們在山坡一側停下來,舉起千里眼看向那邊山坡上的大殿。
大殿規模不小,所以也可想象的出來,那大殿中的人野心不小,尤其是殿前的那座高高的祭壇,看著就有幾分氣勢。
或許是覺得走上那高高的祭壇,站在上邊俯瞰,便有君臨天下的美妙。
“我一會兒和葉先生過去看看,你們留在此地。”
李叱放下千里眼,看向葉先生道:“葉先生對黑武人怎么看?有一說一。”
葉先生回答:“有一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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