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賤人千千萬,我大寧軍中占一半。
余九齡覺得自己能想到這句話,已經有詩書傳世之才,他甚至想要寫本書來記錄自己的才華。
要不是出書得要錢,他真想試試看。
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他安排好了手頭諜衛軍的事,就跑去河岸大營那邊見李叱。
走到半路的時候,遇到一支雄壯的軍隊在官道上急行軍,看到隊伍前邊那舉著的澹臺大旗,余九齡立刻就笑了起來。
他追上隊伍,已經許久沒見澹臺,再見時不得不驚訝了起來。
別人家若是風餐露宿,整日都在太陽下曬著,膚色必然會變得黝黑才對,然而澹臺看起來還是如以往一樣,白白凈凈的一個漂亮小帥哥。
所以余九齡嫉妒了。
澹臺壓境笑道:“哪有人是不會被曬黑的,我只是有一個祖傳的秘方,你若是想知道,我告訴你啊。”
余九齡想了想,俗話說的好,一白遮百丑,如果自己變得白起來,那么就剩下九十九處還丑了。
呸,損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于是他用一種頗為諂媚的語氣說道:“那就謝謝澹臺將軍了,真的是怪不好意思的,其實我倒也不是有多想白,主要是好奇你這秘方到底是什么。”
澹臺壓境道:“說什么呢,你為什么要怪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要白給你,出錢的事,不用不好意思。”
余九齡:“......”
他問:“你在涼州的時候,不是現在這個德行吧。”
澹臺壓境哈哈大笑道:“我在涼州的時候當然不是這個德行,可現在我若不是這個德行,顯得我多不合群?”
余九齡道:“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可連你都變成這個樣子了,我這心里還是怪難受的,你當初那個樣子,著實令人驚艷,那般冷傲,那般仗義,還那般的慷慨大方風度翩翩。”
澹臺壓境道:“要冷傲起來?”
余九齡道:“對啊,那才是你的樣子。”
澹臺壓境點了點頭:“那好,給錢我都不告訴你。”
余九齡:“我湊?”
余九齡沉思片刻,看了看澹臺壓境那張確實有些漂亮的臉,而這皮膚白,又給這張臉增加了幾許貴氣。
于是他咬了咬牙:“超過五兩銀子,就不要再開口了。”
澹臺壓境道:“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余九齡,為了白,居然愿意花五兩銀子那么多。”
余九齡覺得自己可能犯傻了,哪能一下子給五兩銀子這么多,按照寧王手下的做人準則,談銀子的,都是一個銅錢一個銅錢的談,哪有一下子給五兩的。
他心說壞了,這一下就被澹臺壓境抓住了他的底線。
澹臺壓境道:“我們都是好兄弟,我哪會收你那么多銀子,我收點意思一下,是對祖傳秘方的尊重,你就給我二兩銀子就好。”
余九齡也是拼了,取了二兩銀子遞給澹臺壓境,澹臺壓境把銀子塞進自己的鹿皮囊里。
他讓余九齡附耳過來,神神秘秘的在余九齡耳邊說道:“這秘方一共分三步,第一步是用干雞糞兌水,弄成漿糊狀,敷在臉上,每日一次,持續三十日即可。”
“我湊!?”
余九齡眼睛都睜大了,一臉我特么就知道你在坑我的表情。
澹臺壓境見他這個樣子,嘆了口氣:“你果然不信我。”
他把臉湊過去:“你聞聞,是不是有一股淡淡的雞屎香氣?”
余九齡一躲:“滾......”
澹臺壓境道:“你以為保持這盛世美顏是容易事?我每日所付出的,你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世上,哪有不付出就獲得的美好。”
余九齡還是不信,但不是完全不信。
澹臺壓境道:“這只是第一個療程而已,堅持三十天之后,我再告訴你第二個療程,反正你就知道,第二個療程便不可能還是干雞屎這樣的東西。”
這一下,余九齡更加好奇起來:“我都付了錢,你為什么不一次告訴我全了?”
澹臺壓境搖頭:“不能告訴你全了,體驗起來多好,若一次說完,你就會失去神秘的感覺,也覺得無趣。”
余九齡道:“你不說,我便認定了你是想坑我二兩銀子。”
澹臺壓境:“說什么呢,我豈會坑你二兩?這二兩只是第一療程的錢,第二療程二兩,第三療程最為關鍵,至少五兩,少一個銅錢都不行。”
余九齡:“......”
他瞇著眼睛問:“你確定不是騙我?”
澹臺壓境道:“你真以為我能學得來咱們當家的那一套?我不是那樣人。”
余九齡狠了狠心,取出來大概七八兩銀子,一臉決絕:“你告訴我吧,直接把三個療程都告訴我。”
澹臺壓境接過錢,可還是一臉的無奈。
他說:“這種事一次都說完,真的是會無趣起來,你也就堅持不住了。”
余九齡:“你說!”
澹臺壓境道:“第一個療程,以干雞糞弄濕了涂在臉上,第二個療程,用濕雞糞曬干了,碾成粉末,再用水攪拌成糊糊敷在臉上。”
余九齡:“?????”
澹臺壓境道:“第三個療程極為關鍵,前兩個療程做完之后,你來找我,我退給你五兩銀子,你拿著去看看腦子......”
余九齡:“拿命來!”
一路說笑,走到三岔路口,又遇到了一支寧軍隊伍,正巧遇到。
澹臺壓境他們是東邊安置災民的地方過來,而這支隊伍是從正北方向過來,看起來風塵仆仆,顯然是趕路許久了。
遇到之后才知道,是柳戈將軍帶著的隊伍到了。
澹臺壓境這邊帶來大概兩萬左右的戰兵,柳戈是從冀州那邊過來,已經走了六七個月之久,帶來了一萬兩千戰兵。
隊伍匯合之后,又走了幾天的時間,這才到了河北岸的寧軍大營。
兵力匯聚一處,在河北岸的寧軍大營一下子就變得熱鬧起來,兵力超過了四萬人。
這一下,李叱的底氣瞬間就足了。
雖然相對于河南岸的天命軍隊伍來說,兵力還是少了許多,但寧軍規模到了四萬多人之后,那種底氣是別的隊伍到了十萬人都不能有的。
一到大營,余九齡就跑去找李叱告狀,說澹臺壓境前前后后坑了他九兩銀子。
李叱一聽就憤怒了,覺得澹臺壓境太過分了,怎么能坑余九齡九兩銀子?差一兩就湊夠整數了,為什么不是十兩?
余九齡覺得自己告狀找錯了人。
李叱道:“這樣,我給你一個機會,或許能把你虧掉的銀子賺回來,還沒準翻倍轉回來。”
余九齡:“我不要。”
李叱道:“我可以當著大家的面來幫你,如果你成功了,我就收你一兩銀子的酬勞,如果你失敗了,我分文不取,還倒貼你一兩銀子。”
余九齡想了想,一兩銀子確實不多,又是當著大家的面,應該問題不大。
于是問道:“那是什么辦法?”
李叱道:“你隨我來。”
他帶著余九齡找到澹臺壓境,還有夏侯琢,柳戈,卓青鱗等人都在。
李叱找了張紙,寫寫畫畫,然后把紙翻過去,畫了東西的那一面朝下。
又取了一個勺子放在紙上后,他對余九齡說道:“紙的另一面,我畫了一個圓,在其中寫了兩個選項,只有兩個,一個是加倍退回,一個是你自認倒霉,你要不要賭一把?”
余九齡心說這是二分之一的概率啊,似乎很誘人。
澹臺壓境道:“主公你這樣偏心,對余九齡太照顧了,對我則不公平。”
李叱道:“你是騙了人家的,我怎么能照顧你?況且人家余九齡傷勢才好,你就騙他,這種事能做嗎?”
余九齡:“就是!我才傷好你就坑我。”
他取出來一兩銀子遞給李叱:“我干了!”
李叱看向澹臺壓境:“你沒有權利選擇,只能接受。”
澹臺壓境嘆道:“來吧,看他運氣如何。”
余九齡在手上哈了哈氣,然后把勺子轉動起來,轉速飛快,所有人都盯著看。
片刻后勺子停下來,李叱指了指位置:“現在翻開了啊。”
眾人的眼睛瞪的更大了,都想看看九妹運氣如何。
紙張一翻開,余九齡的臉都綠了,確實是畫了一個圓,確實只有兩個選項,但是余九齡自認倒霉那個選項,占據了圓的十分之九還多,加倍退錢就幾乎是一條線那么大的地方。
余九齡:“我就不該信你們。”
李叱道:“九妹傷勢剛好就坑他,真的是......太好玩了。”
澹臺壓境取出來一兩銀子遞給李叱:“我也出一兩吧,要不然心里還真有點過意不去。”
就在這時候,河對岸的天命軍大營里響起來陣陣的鼓聲,那不是要進攻的信號,像是在召集。
眾人看向河南岸,片刻之后,李叱道:“看來楊玄機派來接替裴芳倫的人也到了。”
天命軍大營,一隊騎兵進來之后,直接到了中軍大帳外邊,這支騎兵隊伍就帶著一股傲氣。
為首的,正是楊玄機手下謀士裴崇治,可是看他身后跟著的那幾個年輕將軍,都比他的級別要高。
從這幾個年輕人的態度上就能看得出來,他們對裴崇治格外的敬重。
眾人下馬,走在裴崇治身后的那年輕將軍吩咐一聲:“擊鼓升帳,讓軍中五品以上的人全都到這來議事。”
這年輕人看起來大概二十七八歲年紀,面容硬朗,身材修長卻不單薄。
此人身上穿著的一套看起來很新的三品將軍甲,應該是剛剛被提拔起來不久。
不多時,各營的將軍們全都到了,一個個面面相覷。
年輕人看向這些都很忐忑的將軍,眼神掃過一圈后說道:“請記住三件事。”
“第一,我叫謝狄,從即日起是你們的主將。”
“第二,七日之內準好好渡河進攻的物資器械,誰沒準備好,殺。”
“第三,裴將軍的仇,我帶你們報,裴將軍沒能帶你們攻占豫州,我能。”
說完之后一擺手:“散去吧。”
那些將軍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