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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愛恨情仇

  小船上的青衫書生在思考怎么回去,大船上的李叱在思考用這些人頭能不能訛他一點錢。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人沖過去把那麻布袋子撿起來,要把自己的錢和東西取回來。

  一開始可能是真的只想把自己的錢拿回去,直到他們看到袋子里有很多錢。

  這下可好,他們此時看起來也像是劫匪了,因為有人不只是拿了自己的,而且還不打算還給對的人。

  高希寧看著這一幕,問李叱:“這能怎么救?”

  李叱回答:“你給我生個兒子吧,我牛逼一代,我兒子牛逼一代,我孫子再牛逼一代,只需三代人,中原就不一樣了。”

  高希寧臉一紅,哼了一聲:“誰要給你生一個兒子。”

  李叱:“唔......”

  高希寧:“一輩子那么長,就生一個玩,多浪費。”

  李叱:“......”

  李叱說,先把這個天下搶過來,然后用三代的開悟讓人去改變。

  李叱還說,比他們年紀大的那一代不好改了,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這一代也不好改了,因為他們受到的教導是老一代給的,沒有教導也有耳濡目染。

  到了再下一代,每一個孩子都會進官學讀書,都會有先生教他們明事理,知對錯。

  他們的改變就會有七八成那么多,再到下一代,他們教導出來的孩子,就一定和現在的人不一樣了。

  文明越來越進步的時候,千萬不要早早下定論說下一代是垮掉的一代,因為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遠遠好于你,你只是還沒有等到他們長大就下了結論。

  高希寧說,那萬一咱們的兒子比你還厲害呢。

  李叱說,按理說應該是比我厲害才對,因為我爹肯定沒有我厲害,我娘肯定沒有你厲害。

  他倆居然在這個時候聊了這么多,然后才看到那艘小船在越飄越遠。

  那個拎著七八顆人頭身上卻滴血不沾的青衫書生,應該是真的在發愁。

  于是李叱看向那個叫老姜的船頭兒,問他:“可以去把那個人接回來嗎?”

  老姜點了點頭說行,可是那些在哄搶的客人們卻不答應了。

  有人說,你怎么能把一個殺了那么多人的人接回來,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另一個惡人?

  還有人說,你把他接回來,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能負責嗎?

  還有人說,非但不能讓他回來,他靠近就得拿桿子捅他。

  老姜看向李叱,李叱也在看他。

  老姜看到李叱在笑,那笑容里是無盡的譏諷,李叱看到老姜握緊了拳頭,似乎是在后悔什么。

  老姜深呼吸,然后站起來很大聲的說了幾句話。

  “我不是一個什么好人,如果我是的話,在你們上船之前就會勸你們,告訴你們可能會有水匪。”

  “我是個擺渡的,每個人五個銅錢,不能少也不多要,這是我們一家的活命錢。”

  “如果你們再搶別人的銀子,我就把你們都扔進江里去,是誰問我魚吃不吃人?我告訴你們,把人切開了扔進去,魚就一定會吃。”

  “如果你們不安分,我就把你們切開了扔進去,錢都是我的,我看了,好像不少,足夠讓我們不再做擺渡這一行。”

  他說完后,人群安靜下來。

  之前罵他的那個脾氣大的男人,長的就不像是個好人,臉不好看,有些兇相。

他舉起手里的錢袋子說,我只拿回我自己的,多一個銅錢都不要,但如  果你現在想干掉這些人把錢都拿走,我還挺樂意幫你的。

  于是,老姜撿起來一把刀,于是,那個兇惡的漢子也撿起來一把刀。

  李叱對高希寧說,你看,并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救,也許真的用不了三代那么久。

  所有人都安靜了,特別安靜,有人默默的把自己多搶了的銀子放回去,還有人連自己的銀子都不敢拿了。

  一個看起來才五六歲的小女孩忽閃著大眼睛問:“不就是應該自己拿自己的嗎,為什么要搶別人的呢?”

  大家都看向她,大部分人都覺得,孩子就是孩子,真傻。

  李叱看到還是有人在把多搶的銀子偷偷塞進衣服里,于是他邁步過去,把那人拎起來扔進了江水里。

  他看向那個小女孩,在她頭頂輕輕拍了拍:“這些人加起來,都不如你。”

  一個時辰后,黃鶴城府衙。

  才剛剛到任的府治大人是從豫州調過來的,叫欒永平,算起來應該是李叱的師兄,比李叱早幾年在冀州四頁書院結業。

  后來燕先生把他召到冀州做官,兢兢業業,口碑極好。

  寧軍打下來豫州之后,他從冀州那邊的一名縣令調任豫州做府治,不久之前,被李叱調到這黃鶴城做府治。

  都是府治,可府治和府治不一樣,因為黃鶴城是荊州的州治所在。

  欒永平聽說有人帶著好多人頭來了府衙,嚇了好大一跳,等他看到李叱和高希寧站在府衙里低聲聊天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還能跳的更高。

  李叱朝著他微微搖頭示意不要說出身份,欒永平連忙用眼神示意臣懂了。

  又半個時辰之后,府衙后院涼亭里。

  李叱看了看青衫書生手里的錢袋,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青衫書生覺得他這瞇起眼睛的樣子,不像個好人。

  李叱問:“官府按照殺水匪的獎賞給了你不少銀子,這獎賞你覺得還公平嗎?”

  青衫書生點了點頭:“公平,殺一個水匪獎勵二十兩銀子,很不錯。”

  李叱道:“我覺得你應該分給我一些。”

  青衫書生把錢袋揣進懷里。

  李叱在心里嘆了口氣,然后決定講道理,畢竟他覺得,在大船上的時候,這青衫書生是個講道理的人。

  “你是不是請我幫你看著那些人頭了?”

  李叱問。

  青衫書生點頭:“是。”

  李叱問:“那么......”

  青衫書生道:“謝謝,再見。”

  高希寧拉了了李叱的衣袖,小聲說......看著像是個自己人,李叱噗嗤一聲就笑了。

  所以李叱問青衫書生:“你為什么這么摳門?”

  青衫書生說:“我還要走很多地方,去找一個對的人,我不知道我要走多久,走多遠,所以我需要銀子。”

  李叱問:“求姻緣?”

  青衫書生瞪了他一眼。

  可能是覺得李叱也不像是個凡人,所以他就多問了一句:“你覺得,這個天下,會不會有些人是不該存在的?我的意思不是說有的人犯錯了就不該存在,而是有的人存在即是錯的。”

  李叱想,能問出這樣問題的人,大概都有病吧,不管是好病還是壞病,肯定是有點。

  李叱問:“那你為什么要找對的人?聽起來你像是要找錯的人才對。”

青衫書生說:“有個人教我,他說錯的人,會出現在對的人的對面,只要你找到對的人,就會看到錯的人  在哪兒了。”

  李叱又問:“教你的這個人,不是很正常吧?”

  青衫書生想了想,是真的想了想,然后點頭:“應該不是很正常,我從中原跟著他到西域,如果不是他一直騎著一頭豬的話,我應該跟不上。”

  李叱眼睛再次瞇了起來。

  青衫書生果然是個講道理的人,因為他還怕李叱不理解,所以很仔細的解釋了一遍。

  “如果他騎馬的話,所過之處,馬留下的痕跡其實不好判斷,因為很多人都會騎馬趕路,馬蹄的印記看起來都一樣,可是一頭豬留下的痕跡就好辨認的多。”

  李叱聽到這句話,覺得確實他媽的有道理。

  他問:“我猜,你是不是也根據馬糞和豬糞的不同來分辨了?”

  青衫書生點頭:“是的。”

  然后補充了一句:“他騎的那頭豬,拉的特別多。”

  李叱:“大野豬,肯定多。”

  這次,是青衫書生瞇起了眼睛,甚至已經有所戒備。

  李叱看到他的樣子就知道,要么這個人會轉身縱掠而走,要么就會動手問問他,為什么會知道是大野豬。

  李叱嘆了口氣:“如果我告訴你,我也有一頭大野豬,你信嗎?”

  青衫書生堅定的回答:“我不信。”

  這個世界上騎豬走萬里路的神經病不可能有兩個,而且兩個都是大野豬。

  不對,是兩個人都有一頭大野豬。

  又半個時辰之后,黃鶴城中原本的荊州節度使府里,在后院,青衫書生看到了那頭大野豬。

  他看著神雕,想著果然好大。

  神雕看著他,想著這個人有病吧。

  然后青衫書生看向李叱,李叱和他對視,眼神里的意思是,你看,我真的有一頭大野豬。

  青衫書生沉默了許久許久之后,他問:“騎豬,怎么樣?”

  李叱反問:“你問過那個人嗎?”

  青衫書生點頭:“我問過,他說關你屁事。”

  李叱嗯了一聲:“嗯,關你屁事。”

  就在這時候,巧不巧的是,被燕先生安排,從豫州那邊趕到荊州來保護李叱的歸元術到了。

  畢竟荊州這邊,也有許多事需要諜衛軍的人來辦,如果不是因為豫州城里碼頭那檔子事,歸元術耽擱了,他會和李叱一起南下。

  此時歸元術進門,見到李叱連忙緊走幾步準備行禮。

  還沒有行禮呢,就聽到身后傳出兩個聲音。

  一個是:“啊!”

  是個女人的低呼,短暫急促,但是含義豐富。

  一個是:“他媽的!”

  然后歸元術身后就有一道壯碩的身影閃了過來,人仿佛都化作了一道虛影,轉瞬之間就到了那青衫書生面前,一拳朝著那張有點漂亮的臉砸了過去。

  這一刻,李叱好像看到了愛恨情仇,三言兩語絕對解釋不清楚的那種愛恨情仇。

  青衫書生的實力他看過,飛過去要打那青衫書生的人,實力如何李叱也知道。

  所以這樣的兩個人一旦打起來......

  李叱立刻喊了一聲:“快。”

  余九齡已經拎著兩個凳子跑過來了:“來了來了。”

  這個世上,能這么快就懂李叱的人不多,余九齡絕對算一個。

  再看時,不知道為什么,高希寧手里已經有一把瓜子了,就不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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