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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三層

  韓飛豹見手下人遲疑,臉色難看起來,進攻過來的寧軍不過萬余人而已,若這般就被人突破,那雍州軍還有什么臉面爭霸中原。

  于是,他將實現看向自己的歌凌軍。

  他歌凌軍中有大將名為尚八拐,名字聽起來奇怪,此人來歷更為奇怪。

  雍州那邊歷來寒苦,高原之上靠天吃飯,尚八拐出生之后被多久就因為生了病而被丟棄。

  是流浪的八個乞丐把他撿了,八個人也不知道是看他可憐,還是要養活個徒弟,就這樣把尚八拐養活大了。

  一直到他十二三歲的時候還沒有名字,這八個乞丐都管他叫小福兒,也算是有個好的期待。

  有一天,實在餓的狠了,這八個人決定鋌而走險去糧棧中偷些糧食出來。

  讓小福兒給他們望風,結果小福兒打盹兒睡著了,沒看到糧棧的人回來,八個乞丐都被堵在里邊。

  這八個人要錢沒錢要東西沒東西,報官也沒什么用處。

  糧棧的老板一聲令下,讓手下人把這八個乞丐全都打斷了腿。

  自此之后,這八個人就變成了八個瘸子,按照雍州那邊的叫法,叫拐子。

  八個人為了讓小福兒長記性,就給他取名為八拐。

  再后來,這八個拐子更加無法保證生計,原本就靠著坑蒙拐騙偷活著,都瘸了之后連走路都要靠爬,實在是活不下去,只能靠著尚八拐一人出去尋吃的。

  尋不來,這性情大變的八個人,就用棍子打他。

  有一次打的實在太狠了,尚八拐從住的破窯洞里跑出來,越想越氣,抱了不少柴火堵住窯洞門口,一把火點了。

  本來他覺得,那一把火又燒不到窯洞里去,嚇嚇那八個老家伙。

  可是沒想到,那八個腿腳不靈活的連跑都沒能跑出來,都被活活熏死在窯洞里了。

  也是在那一天,尚八拐才知道煙也能熏死人。

  這把尚八拐嚇壞了,不敢多看,逃離的那地方。

  之后他一個人靠的也坑蒙拐騙偷活著,因為之前被八個人訓練,再加上長期挨打,竟是練了一身靈活本事。

  那天在韓飛豹血屠歌凌的時候,他就在廟里偷東西,見到大軍屠殺,嚇得魂飛魄散,找地方躲了起來。

  他本事不小,韓飛豹的隊伍在廟里搜索了好幾遍,都確定再沒有活人,硬是沒有發現他。

  可是他逃出去的時候,沒想到正遇上韓飛豹。

  本來韓飛豹隨便下了個命令把尚八拐也殺了,可是這尚八拐動作靈活猶如猿猴,雖然不懂什么武藝,可是應變能力極強,上躥下跳,力氣還不小。

  韓飛豹覺得有意思,就把此人留下了。

  在軍中得到武藝指點,尚八拐的進境神速,而且學了韓飛豹的脾性,殺人如麻。

  誰若是惹怒了他,他就把人打斷了腿塞進一個窯洞里,再用煙把人熏死,如此這般,就有數十次。

  之前韓飛豹問誰還愿意上去的時候,沒有人再敢輕易上前,歌凌軍的人也沒有,可卻并不相同。

  歌凌軍的人,以執行軍令為第一,他們肅然而立,不是不想上去廝殺,而是沒有韓飛豹的軍令,他們連話都不能隨便說。

  正因為如此嚴酷,歌凌軍才被韓飛豹變成了一支真真正正的冷血殺人的隊伍。

  韓飛豹心里惱火,可也知道再隨便派人上去,大概也非那寧王李叱對手。

  于是韓飛豹轉身看向歌凌軍的將領這邊:“尚八拐!”

  尚八拐立刻出列:“屬下在!”

  韓飛豹大聲說道:“帶你的人上去,若不能擋住寧王李叱,你也不用回來了。”

  尚八拐俯身:“屬下遵命!”

  沒有再多一個字,尚八拐轉身跑了出去。

不多時,他帳下的四千八百名歌凌軍士兵就隨他一同出了大  軍陣列。

  歌凌軍一共有八位將軍,每個人麾下五千人左右,但這不包括韓飛豹的親軍。

  歌凌軍一共有六萬八千人,四萬人分派給那八個大將,兩萬八千人為韓飛豹親兵。

  韓飛豹設計殺了他的義父,所以他又怎么敢對雍州軍中那些老人放心。

  他最信任的就是歌凌軍,至于其他的,他多多少少都要提防。

  尚八拐帶著他的隊伍上去,他的這一營兵馬,被韓飛豹命名為辛字營。

  八營兵馬,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來明明,排名越靠前的隊伍,戰力越強大。

  在這八營之中,最強者就是率領甲子營的將軍龐罷,也是韓飛豹最信任的人之一。

  尚八拐帶著人到了前邊戰場,李叱已經突破了那么密集的槍兵防御,槍陣一破,后邊沒有多少防御力的弓箭手,只能是被屠戮。

  所以此時箭陣也在往后撤,正準備換上去滕盾兵把口子堵上。

  尚八拐帶隊伍趕到,下令滕盾兵讓開,他自覺戰力無敵,沖在最先,朝著那缺口沖了過去。

  此時李叱已經殺的渾身是血,到底有多少人被他砍死他自己都沒心思去記住。

  槍陣至少有十五六層,他在最前邊殺穿過來,就算一層砍殺六七人,殺下來,也有百余人被他一人所殺。

  可這也只是估算,實際上李叱殺的人只能是更多。

  尚八拐眼見著那沖在最前邊的人過來,他怒吼一聲,手中雙刀朝著李叱劈砍下去。

  李叱左手將滕盾舉起來架了一下,其實根本就沒在意面前的人是誰。

  自然而然的一刀橫掃出去,他的刀可算天下第一利器,被掃中的話,必是攔腰斬斷。

  尚八拐沒有想到那寧王李叱出手竟然如此之快,連忙后撤一步避開刀鋒。

  他這一避開,也成功引起了李叱的注意。

  這是李叱帶兵殺上南岸后,第一個躲開李叱一刀的人。

  李叱看了一眼,見此人甲胄漂亮,手中雙刀也有些非同尋常,于是就把目標定在了此人身上。

  尚八拐一擊不中,第二刀砍向李叱的咽喉,下邊卻還藏著一刀捅向李叱小腹。

  這刀法如此陰狠,李叱不喜。

  他左手滕盾往下一壓,用滕盾邊緣處撞擊在尚八拐的手腕處,尚八拐左手就往下一沉。

  李叱的右手抬起來卻沒有用他的戰刀去格擋,而是手腕一翻,刀柄向上撞在尚八拐的手腕上。

  左右手攻的都是敵人手腕,下一息,劇痛之下,尚八拐的兩把刀同時脫手。

  李叱松開左手的盾牌,在盾牌還沒有倒下去的時候人已經掠起來站在盾牌上,一腳踹中尚八拐胸口。

  尚八拐向后飛退,李叱已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把他兩把刀都給繳了。

  李叱喊了一聲:“他刀不錯,賞你們了。”

  離著最近的兩名親兵歡呼一聲,將尚八拐的刀子撿了起來。

  下一息,李叱用腳一勾把滕盾勾上半空,左手抓住后身子轉了一圈,滕盾脫手而出。

  急速轉動之下的滕盾像是螺旋刀一樣掃向尚八拐的咽喉,尚八拐只來得及迅速低頭避開這一擊。

  可是才彎腰下去,李叱一個跨步就有丈余到了他面前。

  李叱雙手握刀往下一斬,刀子在尚八拐背脊劈進去,從腰部往上到頭顱劈出來一條筆直的中線。

  這韓飛豹手下最看重的八員大將之一,就被李叱一刀砍成了個丫。

  尚八拐的尸體撲倒在地,李叱的刀立起來往前一豁。

  這個人,就被李叱豁開成了個八。

  不久之后,消息傳回雍州軍的中軍。

  “報!”

  傳令兵氣喘吁吁的上來,單膝跪倒:“大將軍,尚八拐......戰沒!”

算起來,尚八拐比  之前兩個人上去的時間也只是多了那么一丟丟而已。

  韓飛豹的臉色已經無比難看起來,李叱的實力,為何能如此強悍?

  前邊戰場上,尚八拐一死,辛字營的歌凌軍氣勢一下子就弱了。

  他們一邊抵擋一邊后撤,雖然戰力驚人,可他們要抵擋的是李叱和李叱的親兵營,能擋住就足以證明他們比其他隊伍更強。

  此時此刻,李叱帶著的隊伍已經沖進雍州軍陣列之中,這個口子被他們撕開的越來越大。

  見不能輕易阻止,韓飛豹隨即下令從兩翼調集兵馬過來,從李叱的隊伍背后堵上。

  李叱這一軍兵馬再能打,被團團圍困,還能怎么樣。

  隨著韓飛豹下令,兩翼的雍州軍隨即朝著中軍這邊支援過來。

  像是兩只大手逐漸合攏。

  李叱回頭看了一眼,見后隊已經快被圍上了,立刻喊了一聲:“放信號!”

  隨著李叱一聲嘶吼,不少親兵將帶著的信號打上半空。

  早就已經心急如焚的澹臺壓境等人在看到信號后,立刻從上游下游兩個方向催促戰船加速。

  雍州軍這邊兩翼一動,剛剛對寧軍形成合圍,澹臺壓境和謝秀的隊伍就到了。

  兩軍的船隊是貼著南岸過來的,不在拋石車的射成范圍之內。

  岸上的隊伍又已經被李叱一軍攪亂,澹臺壓境他們登岸的時候,甚至沒有大規模的弓箭手阻攔。

  一上岸,澹臺壓境就瘋了一樣的往前疾沖。

  他看不到李叱的隊伍,只看到中軍那邊好像一個大漩渦似的,全都是雍州軍的兵力調動。

  主公親自上陣吸引了敵軍幾乎大半的防守兵力,若此時他們再貽誤戰機,心里如何能過得去。

  另外一邊,謝秀帶著他的隊伍朝著雍州軍猛攻,要把寧王從圍困中救出來。

  可澹臺壓境這邊縱然也想過去,比謝秀還要心急,可他卻不能去。

  因為李叱給他的任務就是,撕開雍州軍側翼,突入拋石車所在。

  這一波攻勢,本來就被李叱分為三層。

  第一層,李叱率軍攻入,吸引防守兵力,第二層,謝秀帶兵馳援李叱,為被圍困的李叱解圍,同時澹臺壓境率軍攻打拋石車陣地,毀掉敵人壓制江面的遠程武器。

  第三層,是總攻。

  只要拋石車被摧毀,留守在大營的夏侯琢就會帶著剩下的船沖過來,從正面攻打。

  三層攻勢,最危險的是李叱這一層,但與李叱這一層同樣重要的,就是澹臺壓境。

  這個涼州出身的虎豹將軍,咬著牙第一個沖進敵陣,在混戰的人群中殺穿過去。

  像是一把匕首狠狠捅進了巨大兇獸的肚子里,然后還要在肚子里狠狠攪和一陣。

  雍州軍的拋石車陣地在沿岸一帶,澹臺壓境又是橫向順著河道沖殺,敵人的防守兵力相對就很薄弱。

  再加上已經被李叱把大部分兵力吸引,澹臺壓境只用了半個時辰就殺到了拋石車所在。

  “殺!”

  澹臺壓境虎吼一聲。

  寧軍隊伍洶涌而上,迅速的把雍州軍壓了下去。

  這些拋石車想毀掉其實沒有那么容易,但是想讓拋石車不能用卻不難。

  越大的拋石車,越是依賴絞盤絞索,澹臺壓境帶人上去一頓亂砍,將絞盤絞索斬斷,大型的拋石車也就不能拋射巨石。

  這群如狼似虎的寧軍士兵,一邊殺人一邊瘋狂的劈砍那些絞盤絞索。

  這一場好殺,沿江灘頭,全都是尸體。

  “發信號!”

  澹臺壓境見大型的拋石車都已經不難再用了,立刻喊了一聲,然后就轉身帶人朝著那些小型拋石車沖了過去。

  北岸這邊,看到信號升起,都已經急紅了眼睛的夏侯琢一聲令下:“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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